“在我去张家之前,道士师父还嘱咐我一件事。”
“他说,会有个苗疆陈家的公子到这里。让我一旦碰上,就跟着他。他还说,这位公子,能……帮到我。”
陈书鹤喉头发紧,吞咽了口口水:“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原来不是因为我能帮助她吗……小树和我结伴行路,只是因为,我是苗疆陈家的一位有利用价值的公子,而已。
而她现在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呢?
月亮流泻清辉。陈书鹤的眼眶里,隐隐闪现比月光还亮的星点。
“方才,在那火中,我见到了雍玉姑娘的先祖之灵。她给了我一瓶灵露,我喝下了。我好像,知道我是什么了。”
脚下已经不再是黄沙了。坚实的土道延伸出一座窑堡,高束的红旌拍打着屋檐,地上的铁锅中燃烧着木条,以温暖吸引着过客。
此处的窑堡供人吃食住宿。雍玉四人两两一间,乌明和李长松分别单独一间房,而陈书鹤不情不愿地与孙宁文同一间房。
这还是陈书鹤第一次住到窑洞里。和在黄沙上的布包里住着的感觉截然不同,土炕占据了一间屋子的大半位置,炕上覆盖着十分厚重的棉花被。环绕着炕的三面墙上,贴着模样灵巧的剪纸画。
店家是土生土长的通定人,在这儿开店已经有了二十多年的光景。就在刚才,还十分贴心地为他们送来两个免费的馍馍,怕他们饿着。
孙宁文没什么东西好整理的,见陈书鹤在一头坐着,便在炕的另一头坐下,调神静气,恢复体力。
陈书鹤闷闷地咬着坚硬的馍馍,食不知味。现在估摸着已经子时了,不知道小树歇息了没有。
屋子角落里,一双冒着精光的眼睛,打量了一下那团蓝色的身影,最后将目光固定在桌上冒着热气的另一块馍上。
事情发生得很快。陈书鹤只捕捉到一条黄色的身影,跳到桌上将馍叼走,尾巴较长。
“是黄鼠狼!!”陈书鹤大声地叫道。
孙宁文张开双眼,瞥他一眼,又自顾自地入定去了。
陈书鹤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反应,嘟嘟囔囔地起身:“这么淡定,改天约其他动物来和你见见面,不信你没有害怕的东西。我可得抓住它,不然吓到别人该怎么办。”
说着,便立马从身边随意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脚步快速地朝屋外走去。
多蹩脚的借口。孙宁文看了直摇头:“陷入爱情的男人,真盲目啊。”
李长松住的地方就在陈书鹤屋子对面。取代门的是红色厚布帘子,底下还有一排流苏垂坠着。
陈书鹤站在门外,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才显得自己云淡风轻又关怀备至。
想了好久,他才清清嗓子,扬声问道。
“小树,我刚刚看见有黄鼠狼乱窜,可能会到你屋子里,需要我帮忙吗?”
迎接他的是一张笑盈盈的脸:“黄鼠狼?我现在也看见啦。”
可能是快要歇息,李长松此时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青丝如瀑,尽数披散在身后。光洁的脸孔,显得宁静而美好。
“在哪?我怎么没看见。”陈书鹤往身后左顾右盼,突然心领神会,“我怎么会不安好心啊!”
李长松促狭地朝他眨眨眼:“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哦。大半夜不睡觉、偷偷跑到女孩子房间门口的人,算是什么样的人呀?”
陈书鹤一本正经地想了半天,才慎重地答道:“若是有男子半夜来找小树,不论你身边是否有人陪着,都是十分唐突的行为,难以确定他的目的,因此最好不要理。不过呢,我不一样。我——”
他垂下睫毛,不无落寞地说:“不论小树是因为什么原因和我一同行路,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有咳嗽声从对面屋子传来,引得两人都红了脸。
“看来隔音不太好。”李长松拉着陈书鹤的衣袖,把他带进房间。她不忘施咒,在门口立了道无形的阻音墙。
“你坐在那边,不论发生什么,不要惊讶,不要发生太大的声响。”李长松叮嘱道。
陈书鹤乖乖坐正。原本是他想进来询问对方,不知为何,又被小树占了主动权。
李长松从袖中抽出桃花木簪,用发簪将头发随意一挽。
有些细碎的发丝垂落下来,平添几分脆弱的感觉。
下一瞬,陈书鹤迅速地转过身去,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小树,你干什么呀!”
被被被……被子被扯下来了!
里面是——嗯?
好怪,但是再看一眼也不敢。
李长松却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以他从没想过的方式。
看清眼前的景象,陈书鹤几欲失声。嘴巴好几次张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