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我现金吗?”
“抱歉,我们没有这个权利。”
宋望宁眼神黯淡下去,又回教室收拾东西,她有个固定的位置,来这里上课,也上自习,转眼都待了一年了,说走就走,多少有点不舍。
她装好书包,走出去。
“宋望宁!”
不需转身,是宋辉。
宋望宁叹口气,才想起还没跟宋辉告个别,她朋友不多,多是点头之交,论起来,宋辉也算不上朋友。
香樟树的枝桠伸向遥远的天幕,蝉鸣聒噪,烈阳灼烤着柏油马路,空气中弥散着蒸发的橡胶气味。宋望宁站在楼梯口,白色棉麻连衣裙衬得她身姿纤瘦。
“宋辉,再见了,我不在这儿上课了。”
她笑容轻轻,像恍然易碎的梦。
宋辉皱眉:“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我一个高中生,能遇到什么事啊,”她摇摇头,“好不容易放假,就想在家自学,上不上补习班也没意义。”
宋辉点头:“也是。”
“那……”少年又小心翼翼问一句,“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宋望宁笑:“我就是不在这上课,又死不了,想见就能见啊。”
“好,宋望宁,竞赛加油,高考也加油!”少年抿起一个笑,多少意难平的心事都藏在一个寻常无奇的笑里。
想不到宋辉竟然知道她要参加竞赛。
她拉住书包带子,下了楼,阳光炙热,触手可及,她舒了口气。
宋辉一直在身后盯着她,直到她骑上自行车,驶离这条巷子。
也不是没有离别的惆怅伤感,有无数次她想回头,再说声“再见”,罢了罢了,不要回头了,以后也不会见面了。
——一个高中生,能遇到什么事啊。
宋望宁眼眶生疼。
她遇到了好多事,像是活过了别人的半生。
难以启齿,难以言说,无从告别,只余一双眼眸湿润如雾。
兼职是她自己找的,退费是她自己处理的,独立来得如此之快,像初春新生的野草,还未经过春雨的滋润洗礼,便也长满遍山遍野。
为什么还是不快乐?
明明渴望了那么久的独立,奢求了那么久的无人管束。
如果代价是欠了沈如鹤,她宁愿不要,宁可久居樊笼里,不复返自然。
宋国军冷眼旁边这一切,一句话也没说。她每天在家学习,出门当家教,日子不徐不疾地过着,夏日聒噪却又宁静。
七月中旬,全市的数学竞赛在三中举行,汇集了全市的优秀学生,不乏竞赛老手。
几十个考场,横跨几座教学楼,宋望宁并没有碰到沈如鹤。
成绩出来时,她成功入围,接下来要在八月底参加省级的比赛,如果还能顺利拿到名次,将会得到自主招生的名额或者降分录取机会。
她不知道沈如鹤得了多少分。
无数次打开Q.Q聊天框。
却连发消息的勇气都没有。
后来还是偶然遇到了李荡,她状似无意提起了这次竞赛,李荡说:“鹤哥也得去,他这次全市第三,发挥失常了。”
“不过我相信他会夺冠的。”
“嗯,我也相信。”
李荡叹口气:“鹤哥这次第三名我也是意料之内,那段时间闻宜天天缠着他,不是看电影就是出去旅游,这么多心思,还能学好吗?”
宋望宁的心被重重一锤。
自从放假后,她再也没见过他,去过好几次酸奶吧,沈如鹤也不在那儿。她自我安慰般想,沈如鹤应该在家里,在努力学习,准备竞赛。
想不到,竞赛失利竟然是因为别的女生。
她心不在焉与李荡告别,回家这一路犹如孤魂野鬼,心如乱鼓,差点就被车撞到了。
她凭什么要期待呢?沈如鹤哪怕不喜欢闻宜,也不会喜欢她。她自卑敏感,不够漂亮,一只耳朵残疾,面对感情还踏不出一步,她千般万般不好,可闻宜千般万般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