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在周末的时候去楚衷和余闪家里做过一次客。
房子是楚衷家早就买好装修好的,楚衷自大学毕业也在里面住了好些年了。
余闪回来两人火速领了证后,楚衷就瞧着旧房子千百万个不顺眼了,非嚷着要重新装修。
余闪觉得没必要整个推翻重来,于是只小动了家里的几处地方。就这样,旧巢变新家,一个人的单身公寓变成了两人温馨的家。
厉珂边参观边不停地感叹,如果自己以后结婚了买新房子了也一定要装修成怎样怎样。
余闪陪着她一起看,两人愉快地讨论每一处精妙的小设计。
楚衷跟在后面撞了一下方迦的肩膀,揶揄道:“看见没,人家都已经提出要求了,你在我们家可多学着点啊。”
方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家装修……你出了什么力?厉珂跟我说全都是余闪操持的,你甩手掌柜当成这样,还好意思说这话?”
楚衷很不服气:“是我不想管么?是她嫌我眼光差不让我管!”
方迦看他的眼神更嫌弃了:“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余闪独自在外生活了好多年,练就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厨艺,中午做了好几样大菜请他们在家吃饭。厉珂频频夸赞余闪厨艺绝佳,楚衷与有荣焉,仿佛他不是之前坐在沙发上嗷嗷待哺的人而是这顿饭的主厨一样。
饭桌上,厉珂询问起他们婚礼准备进程,结果听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余闪说他们决定去旅行结婚,不打算办婚宴了。
“请帖本来都设计一大半了,最后还是想说就请亲近的朋友们一起吃顿饭得了。”楚衷说。
厉珂蛮疑惑得:“为什么突然决定旅行结婚了,你们之前婚庆公司不是都定下来了么?”
余闪叹了口气说:“结婚真是太麻烦了,我们那天本来都要去签合同了,结果被人截胡了,说好的日期和酒店全要往后挪。后来我俩一气之下当场就决定不办了。”然后她又开心地说,“这两天我俩搜自驾游旅行攻略呢,苏黎世湖实在太漂亮了,我马上决定先从欧洲开始逛起。”
楚衷又问方迦:“你在英国呆了那么久,那边有什么推荐的好玩的地方么?”
方迦想了想说:“嗯,英格兰的城市大多都大同小异,除了伦敦,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地方。威尔士自然风光比较好,斯旺西海湾晴天的时候很漂亮。我个人还比较推荐你们往北,苏格兰的山地和湖区啊,还有北爱那边都挺好的。你们到时候可以在当地报个团,比自由行轻松一些。”
楚衷一副受用的样子,就差掏出个小本子记下来了。
“嗯……看来你这十年还真是没白待。”他对此评价道。
吃完午饭他们四个坐在客厅里看了场电影,又打了会儿牌,楚衷还贡献出了自己的游戏机,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厉珂和方迦晚上还约了谢黎吃饭,因此只好依依不舍地和余闪告别。
楚衷倒是一副很希望他们赶紧走的样子,厉珂表示不解,方迦解释道:“他大概觉得我们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吧。”
厉珂更不解了:“我们怎么就打扰了?我们四个人不就是二人世界乘二么,双倍的快乐。”
方迦早就习惯了她莫名其妙的想法,闻言竟然也觉得很有道理。
距离和谢黎约好的时间还剩一个半小时,他们从这里走过去也只需要四十分钟,于是两个人决定慢慢散步过去,享受一下难得的悠闲好时光。
两个人牵着手慢慢地走,地上的影子也进入了被拉得越来越长,然后消失不见,然后再出现,再消失不见的无限循环中。
谢黎迟到了。
厉珂对他表示很失望,他一来就恶狠狠地瞪着他。
谢黎只好赔笑道:“周末人多,路上好堵。”
厉珂质疑他:“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出门。”
谢黎说是中午和别人有约在北五环外吃饭。
厉珂更觉得奇怪:“你约了谁吃什么要跑那么远去吃?”
谢黎一副很渴的样子端起杯子猛喝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和谁有约。
方迦提醒厉珂:“他可能是佳人有约,又不好意思说。”
厉珂这才恍然大悟,直夸方迦聪明。
方迦表示得意。但谢黎表情就不太好了,他涨红了一张脸扯着脖子大声说:“八字没一撇的事别瞎说,我那是约了客户。客户懂么!”
厉珂撇了撇嘴,凉嗖嗖地说:“你对你的客户真好,从南四环跑到北五环去跟她吃饭。”
谢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摆摆手不再和他们争论。
厉珂觉得自己每次斗嘴都能赢谢黎,她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小天才!
三个人吃的是一家新开的西班牙餐厅,厉珂点了利比里亚火腿、炸海鲜拼盘和火腿卷三个菜,然后主食要了海鲜饭。方迦也要了海鲜饭,而谢黎特立独行地点了墨鱼饭。
厉珂皱着眉问他:“听说他们家的海鲜饭超好吃,你怎么不点啊?”
谢黎傲娇地说:“我不跟臭情侣吃一样的。”
厉珂翻了个白眼,干脆不再理他。
在等着上菜的途中,谢黎又来忍不住挑衅:“听说你那两个室友要搬出去过二人世界了,你马上就又要自己一个人住了。来说一下有什么感受,需不需要哥哥温暖有力的怀抱?”
厉珂干脆利落地说:“不需要,我反正马上要搬去和方迦一起住,正好把房子整个租出去。”
对于这个合租了四年的房子来说,厉珂是租客,也是房东,这是爸爸留给她的房子。她因为害怕孤单,于是千挑万选找到了夏恪和商雪两位合租室友。
谢黎啊了一声:“你们这么快就同居啊?”他看向方迦。
方迦心想,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谢黎又劝:“要不还是我搬回去陪你住吧,我感觉你俩这……有点太快了。要不我把这边的房子租出去,或者正好卖掉,反正你那边的房间马上也空出来了,正好我搬回去。”
厉珂问他:“你真的要把那房子卖了啊?”
那房子是妈妈留下的。爸爸走后,厉珂大学住了校,谢黎又长居国外,妈妈不愿意一个人住进以前的房子里触景生情,就买了一间小的一居室一个人住。
妈妈走后,房子就留给了兄妹俩。厉珂这边的房间全被她租了出去,谢黎这次回来只好先一个人住进了一居室小公寓。
听说厉珂的室友们要离开了,他怕妹妹一个人孤单,就决定还是要搬回去陪着妹妹一起。
谢黎想了想说,反正房子留着以后也没什么用,不如卖掉省点事。然后又问她:“你那个室友夏恪,明明自己有住的地方,为什么还跑来租你的房子啊?”
厉珂也不清楚。
夏恪从小在B市长大,大学毕业之前都和父母住在一起。他毕业了,他父母也正好退休了,于是计划着回了老家去养老,把这边的房子留给了夏恪。
夏恪的上一段恋情还要追溯到大学时期了,因为前女友不是本地人,毕业后要回家工作,夏恪不愿意陪着她一起去。
于是毕业即分手,听说后来前女友后悔了,又决定留下来读研想借此机会挽回感情。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看样子是没成功,厉珂也压根就没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前女友。
也不知道夏恪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放着自己家的房子不住,偏偏要跑来和别人合租。
厉珂也才知道这事儿不久,知道以后还怀疑过是不是因为夏恪早就看上了商雪,所以知道商雪定下来以后就跑来近水楼台。
可她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商雪当时并非单身,无论是看房子签合同还是搬家都是男朋友陪着一起来的。
难不成夏恪当时就没素质地想着挖墙脚了?
她把这些疑虑抛给方迦,可方迦说:“我又不是夏恪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厉珂总觉得方迦在撒谎,他和夏恪好得都恨不得睡同一张床穿同一条裤子,现在这么言辞凿凿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厉珂越想越觉得肯定有鬼。
我的乖乖啊,难道夏恪这么能忍,忍了四年才开始追?
不知道夏恪给商雪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快就把人拐出去同居了。
厉珂撇嘴,想着以后没人给她做饭了,万事又只能靠自己了,没意思。
谢黎又就着轻易同居的危害性给厉珂讲了一堆大道理,结果发现厉珂好像压根就没听,就一直盯着某个地方在放空,眼神呆滞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谢黎忍不住把手伸到她眼前使劲儿挥:“你听没听见我讲话啊?”
厉珂说:“啊?”
谢黎说:“感情都是需要发展的,顺其自然地到了一定地步再更进一步这样比较好。”
厉珂说:“哦。”
谢黎抓狂地问:“哦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听进去我说的没???”
厉珂不耐烦地说:“骗你的。你赶紧搬回来住吧。啰里吧嗦的。烦死了。”
谢黎这下终于满意了。他先是很欣慰地冲厉珂笑了笑,然后看向方迦的眼神里充斥着得意,仿佛在说:看见没,我妹妹还是很听我话的。
方迦就觉得无语。他跟厉珂本来也没打算同居,这谢黎怎么就一幅成功挽救了失足少男少女的欣慰表情,无语,真的无语。
余闪和楚衷的小型婚礼宴会定在了八月中旬,他们旅行回来后。
厉珂和方迦准时赴约,还带了个拖油瓶谢黎。
一大清早的,谢黎非缠着他们要一起来,厉珂被烦得实在没办法,只好给余闪打了个电话,得到了对方的欣然应允后带着谢黎上了路。
小宴会定在中午,哪怕余闪万般推辞,方迦还是包了个大红包。
看着红包的厚度,厉珂觉得方迦这次估计真的大出血了,可见他可能确实对害楚衷情路坎坷这事儿颇为愧疚。
楚衷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收了,神色之中还颇为理所当然的样子。
跟着蹭吃蹭喝的谢黎连个钢镚儿都没给。厉珂对他颇为鄙视。
厉珂没送礼金,而是挑了一套家庭影院设备当做新婚礼物送给了他们。
上次在他们家看电影的时候厉珂就觉得了,他们家有面墙正好空着,应该蛮适合放个投影的。
余闪收到礼物高兴得不行,拉着厉珂道了半天谢,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份礼物。
然后她又很不好意思地说让她劝一劝方迦不要这么客气。
厉珂就笑着说没事啊没事,反正总是有机会还的。
由于来了不少高中同学,大家中午吃完饭就商量着一起回高中逛逛。
又是一年中考季,今年的准高一新生应当也会趁着暑假来提前熟悉熟悉校园吧。他们一群社会人正好占个便宜,也去回忆一下青春岁月。
十四. 岁月有偿(完)
谢黎跟着蹭吃蹭喝还不够,就连回母校都要跟着一起去。
厉珂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你有完没完?你又没在这儿上过学,跟着我们凑什么热闹?”
谢黎耍赖皮说:“没上过怎么了,我妹妹妹夫都在这上过学,我来瞻仰一下怎么了!”
厉珂还想再反驳,方迦就拽拽她的手说:“上次那个北五环,听说也是咱学校毕业的。他肯定是想跟人找点共同话题聊,让他跟着去吧。”
厉珂哇了一声,八卦地问:“她多大了?哪一届的?我认不认识啊?”
谢黎眼神飘忽,不管她怎么逼问都是把嘴闭得紧紧的就是不说。
厉珂问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转过头高兴劝方迦说:“我认识好几个学姐学妹,我让她们去帮我问问!你认识多少学长学弟,让他们也去打听一下呗!八卦之乐趣,你我共享啊!”
谢黎气得脸色通红,扬言和他们不是一路人,然后就鬼鬼祟祟地走到他们前面去了,厉珂就看他时不时停下来这儿照一张那儿照一张,还捧着手机不停地发消息。
虽说哪个少男不怀春,可谢黎着青春期未免来得太晚了些吧……
厉珂问方迦:“他以前在国外谈过恋爱么?”
方迦反问她:“你不知道?”
厉珂说:“他嫌我八卦不跟我说。”然后又逼问,“说啊说啊,到底有没有?”
方迦想了想说:“大学以后好像没怎么见他跟女生一起,应该是没谈过。不过据他说高中的时候好像有。但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他呢,我就不知道有几个了。”
厉珂扬了扬眉说:“好啊!我还以为他一天到晚搞这幅样子是纯情少年的初恋呢,没想到早就在国外撩过不少小姐姐了!我真是看错人了!”
方迦有些无奈:“他都二十五六岁了,谈过几段恋爱也很正常吧。”
厉珂噘着嘴:“可我一个都没见过……谁知道他是不是游戏人生欺骗人家感情。”
方迦更无奈了,摸了摸她的头:“你可盼你哥点儿好吧!”
这时远远走过来两个人冲他们招手,并高声叫道:“厉珂!方迦!”
是当年14班的两位同学。
他们俩走过去,对方笑着对他们说:“我们刚去看了眼老班,他今年带高三了,正加班呢。听说你俩也来了叫你俩去办公室呢。喏,他办公室就在四层中庭第二间。你们快过去吧!”
两人道了谢,往办公室走。今天是周六,高三的学生中午就放了假,教学楼此刻空荡荡得。
一进办公室,迎接他们的就是班主任的质问:“你俩可真行啊!回学校了也不说来看看我!”语气里还带着笑意,明显就没有生气。
方迦嬉皮笑脸地说:“那儿能啊,我这不是怕您早忘了我是谁么?”
班主任摇摇头笑了笑,说:“你这孩子啊……”又问厉珂,“那你呢?你也是怕我忘了你是谁?”
厉珂笑得很是讨好:“这您可就误会我啦!”她说,“谁知道您今年带高三了啊,我还不是怕一来万一扑个空。那我该多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