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乐的身世特殊,总不能明晃晃的在个人档案里写上父母的大名,所以在得到外公的首肯后,入学信息随手填了个假的,未想到这会成为她要认错低头的依据。
上课铃响彻全校,有的班级上体育课,欢声笑语和“哒哒”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着。
这处可能是个死角之类的,阳光永远照不到,阴冷湿寒,高顶的墙角上布了层黑灰的霉菌。
徐雪说了很长一段话,应长乐除了开头都没有听进去多少,她惶惑地想到,监控没有查证过、前因后果甚至没有多问,就因为对方家里有钱,自己看起来是惹不起的,所以来按头要她认错。
是否家境不如谁,就要吃亏服软?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吗?
那是谁制定了这个游离于公理外的潜规则呢?又凭什么必须要认下呢?
应长乐觉得自己看不清徐雪的脸了,她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位老师。
“我没做错。”应长乐昂首挺胸,眼神坚毅,一字一顿讲,“我不会认。”
少年一事能狂,敢骂天地不仁。[1]
徐雪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劝呢?你根本不知道社会多险恶。”
清冽悦耳的男声赫然响起,“她不需要知道,因为有我在。”
应长乐松了口气,回眸看过去。
曲楚西装革履,身姿挺拔颀长,斜落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撑墙的石柱又投掷下阴影。
青年穿过明明暗暗的长廊,正大步朝她走来。
“你是��”徐雪是个老教师,附中一班是关系班,师资配置强劲,曲楚从前也是她的学生。她对上记忆中少年的脸,叫出名字,“曲楚?”
曲楚没有回应徐雪,甚至没有分给她眼神,他的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应长乐身上,视线温柔缱绻的像是张网,细密的包裹住自家小姑娘。
认真确认后吁气,抚着她的发旋讲,“还好,你没受伤就好,抱歉,我来晚了。”
“没有。”应长乐摇头,满腹委屈都烟消云散,她言简意赅的回,“没有晚。”
她很少等什么人,等过父母几次,可桩桩件件都落空。
所以只要你能来,就根本不算晚。
曲楚弯腰,温柔的哄她,“乖,没事了,有哥哥在呢。”
他抬头终于看向徐雪,颔首致意,声音冷下来,“徐老师,我记得附中出了问题该去教导处把,所以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解决?”
曲楚言辞犀利,“是您准备私了,还是对方准备私了?”
徐雪脸色瞬变,曲楚已然略过她,推开了她身后的那扇门。
应长乐跟在他的影子里进去,内心无比安定。
“你谁?”钱父听了儿子哭诉半天,打眼儿看见这样个西装熨贴、气度不凡的“装逼犯”,气不打一出来。
曲楚缓慢地扫过屋子里的每个人,淡淡答,“应长乐的哥哥。”
“哥哥?”钱父拍桌,“你他妈算老几?让她爹妈来。”
曲楚从容不迫的坐到会客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指尖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拍旁边的空位唤应长乐,“过来坐。”
应长乐乖巧的坐到他旁边,暖呼呼的阳光和沉木香味都绕着她。
曲楚扯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腿上覆住,蹙眉低喃,“怪凉的。”
温热的体温一点点儿的渡过来,心跳又快了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变戏法似得勾出条手链,银线穿着淡粉和淡蓝色的吊坠,曲楚润朗解释着,“拍卖会上看到了,觉得很合适你,就买下来了。”
他环过伶仃腕骨,给应长乐扣好,满意道,“果然好看,你喜欢吗?”
冷白的肌肤趁着素色手链,曲楚的审美是顶好的。
她点头,没有讲话。
众人的表情各异,屋子里安静的针落可闻,应长乐神情自若,实际上在暗自庆幸,还好心跳不会说话。
曲楚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才去回钱父的问题,“我在家排行老二,不知阁下?”
钱父冷哼,“你听不懂人话是吧?我又没真问你在家排老几。”
“抱歉。”曲楚勾唇,嗤笑道,“我是自然人,一向意会不到犬吠意图。”
钱富怒目圆睁,跟着父亲高喊,“你他妈的再说一次?”“你有种!”
曲楚耸肩,无奈讲,“我姓曲,单名一个楚字,曲水流觞是我家产业,阁下现在听懂了吗?您讲道理,我奉陪,您玩脏的,曲家风风雨雨上百年,也没惧过谁。不管我再说几次,要说的都是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