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无益。”管家的声音又低了低，“白小姐，你自己考虑吧。以后的路，是你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管家转身走了出去。
留下白娴雅一个人。
要离开吗？
这种空虚的享受，她要继续吗？
想起打工时，遭受白人的排挤欺负，干最多的活儿工资却最少……
白娴雅攥紧掌心，不，不，她绝对不想再过那样的苦日子！
只要她还有这张脸，顾承离就不会亏待她！
哪怕他要她走，也会给她一笔不菲的金钱，足以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所以……她绝对不能自己一走了之！
…………
半个月后。
医生办公室。
“这是手术通知书，请家属签字。”医生说，“今晚国外的主刀医生会抵达海城，开完手术会议之后，明天一早七点，就会给顾修启进行换心脏手术。”
顾承离握着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聂晚笙在旁边看着，问道：“医生，手术……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顺利的话，一整天，十二个小时。一旦发生不可预估的意外，就会延长。”
“这是一次赌博。”
“是的。”医生承认了，“手术风险和成功率是并存的。”
成功了，顾修启永远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不会再受心脏病的折磨。
失败了……
不，不会失败的。
走出医生办公室，聂晚笙加开了脚步，并不想和顾承离多待在一起。
他看着她的背影：“你陪小启吧，他需要你，我……就不过去了。”
“是要去陪那位替身吗？”
“你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办法。”
聂晚笙气得差点血压上升！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随便你。”聂晚笙说，“我已经和顾景烨分开了，他没有再来找我，等小启手术完成，你就要把他还给我！”
“……好。”
见顾承离答应得这么爽快，聂晚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男人……真的不行！
望着聂晚笙气鼓鼓的背影，顾承离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
挺可爱的。
只是，这样可爱的她，不会再属于他了。
顾景烨拥有了她的全部，从身到心。
他顾承离啊，现在活成了一个笑话。
留下白娴雅，害得小启住院……俨然是十恶不赦的恶魔！
转身，顾承离往医院外面走去。
“钥匙。”
“顾总，您……”
司机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顾承离已经拿过钥匙，坐上了驾驶室，扬长而去！
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就在司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又一辆车驶来。
白娴雅看见他，立刻问道：“顾承离呢？”
司机指了指远去的车尾。
第464章：以我寿命求儿子平安
“他一个人？”
“是的，顾先生不让我开车……”
白娴雅又问道：“他去哪里？去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啊。”司机回答，“顾先生的行程，不是我能随便问的。”
白娴雅跺跺脚。
她和顾承离总是见不上面，总是错过。
这次，就差一点点！
白娴雅立刻跳上车：“快，跟上！”
但是车流大，车辆多，左拐右拐的最后还是跟丢了。
顾承离握着方向盘，看了一眼后视镜，冷下眸子。
想跟踪他？
没门！
他的车技，甩掉一辆车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承离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驶了出去，最终停在一座寺庙门口。
他又来了。
曾经他来过这里，站在佛像前，为苏佳梦祈福。
如今，他又来了，为顾修启祈福。
顾承离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住持还是之前的那一位，他看见顾承离，缓缓开口：“施主，您又来了。”
“是。”
“感谢您之前捐款为寺庙修缮。”住持说，“不知道您心愿是否达成？”
顾承离苦笑一声：“算是达成了吧。”
他记得清楚，他求的是苏佳梦平安喜乐，顺遂安康。
她顺利的生下了孩子，如他所愿。
可跳楼……是谁也无法控制的变数！
“算是？”住持愣了愣，“那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顾承离却没有回答，岔开了话题：“这一次，我是来求我的大儿子，手术顺利，一切平安。”
他在佛像前跪下，虔诚的弯腰，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上。
顾承离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
“求求菩萨，保佑我儿手术成功，往后一生都健健康康，无病无灾。我愿意用我的寿命，换取他的平安。”
随后，他磕了三个头，上了三炷香。
住持说道：“你求你儿子平安，你用什么求的？”
“以我寿命。”
住持沉默了几秒：“上次，你也是这么跟菩萨说的吧。”
“嗯。”顾承离点点头。
“你……”
住持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承离却不怎么在意：“如果，我的寿命减少，换来我妻儿的长寿健康，我也心甘情愿。”
“你可以拿其他的，跟菩萨换。”
顾承离摇了摇头：“只有以我寿命相求，才能显得诚心诚意。”
其他的……
都是身外之物，哪有寿命值？
住持闭上眼睛：“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愿你心想事成。”
“这次过来，我依然想要捐香火钱。”
“不了不了，”住持拒绝了他，“你上次修缮了寺庙，已经足够了。而且你两次相求，都以自己的寿命做代价……哎！有因必有果啊！”
“我明白的，但是，没关系。”
如果他活不长久了，对苏佳梦来说，对聂晚笙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吧。
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顾景烨在一起。
她可以抚养照顾小启和雪漾。
顾承离扯了扯嘴角，他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活着，是她的累赘。
他抬头望着佛像，佛像也在望着他。
手术在即，一切都显得紧张又忙碌。
第465章：顾承离也太狗了吧
但是在病房里，还是保持着一片祥和的氛围。
不想让顾修启紧张，害怕。
沈心悠过来了，顾修启还是很依赖她的，在她的半哄半骗下，乖乖的睡起了觉。
掖好被子，她回头看着聂晚笙：“担心吗？”
“当然。”聂晚笙点点头，“但总有这一天的，希望小启能够顺利度过。”
“我也希望。”
“哪怕是折我 寿都可以。”聂晚笙叹气，“如果，我还有寿命的话……”
沈心悠抱了抱她：“你之前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是时候该你享福了。”
“我能有什么福气……”
连顾景烨，都被她亲手逼走。
聂晚笙不想提及这些，转移了话题：“你最近和应楠，相处得怎么样？”
“额……”
说起应楠，沈心悠就一个头两个大。
她天不怕地不怕，连顾承离都敢毫不留情的怼，偏偏在应楠这里，什么招数都不管用了。
应楠太聪明，段位太高了，沈心悠的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施展不出来！
沈心悠强硬，他就退一步。
沈心悠心软，他就得寸进尺。
这人……
孙子兵法，算是让他给玩明白了！
“看来很不错啊。”聂晚笙轻笑道，“能够看见你幸福，我也高兴。”
“什么幸福啊……我可玩不过应楠。他给我一种不可控的感觉，让我觉得我在他面前，是一个透明人，什么心思，都能让他看出来。”
“说明，他了解你。”
“喂喂喂，”沈心悠不乐意了，“你怎么不说他眼睛毒？”
聂晚笙回答：“应楠又不是闲得慌，费劲心思的来看透你。再怎么样，他总比顾京赫好吧。”
沈心悠不说话了。
“我听顾承离说，顾京赫和谢雅的婚事，已经选好了日子，只等时间一到，领证，办酒，举行婚礼了。”
“嗯。”沈心悠闷闷的应道。
“他放下了你，你也该放下他。我们心悠小仙女啊，一向都是敢爱敢恨的！”
聂晚笙还俏皮的捏了捏她的脸。
“哎呀，说什么男人嘛。”沈心悠撇撇嘴，“明天一早，小启就要动手术，奶奶不放心，让我这里盯着。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好。”
好闺蜜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直到……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聂晚笙拿起手机，随意的看了一眼，表情微微变化，又很快把手机放下。
没接。
“接啊。”沈心悠说，“顾承离的？”
“不是。”
“那就是顾叔叔。”沈心悠立刻猜到了，“你怎么不接他电话啊？是不是因为你一直照顾小启，他生气了？”
聂晚笙叹了口气：“我想要小启，就必须要离开他。否则，顾承离不会把小启还给我。”
沈心悠一听，眼睛一瞪：“这顾承离，也太狗了吧？准他有白娴雅，就不准你有顾叔叔？你和顾叔叔还是真爱呢，他和白娴雅算什么？”
“嘘……别吵着小启。”
“你快去见顾叔叔。”沈心悠推了推她，“现在就去！”
聂晚笙没动：“我……”
第466章：顾叔叔
“去啊！！！这里有我照看着！顾承离不会知道 。”
聂晚笙垂下眼：“我见了他，又怎样呢？”
“那总比不见好。”沈心悠回答，“有些东西，不能去想有什么意义，享受当下就好。”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见一见顾景烨，她会觉得开心。
只是这一份开心，是建立在难过上面的。
顾景烨真的很克制，很知道分寸，他明白她的苦衷，他从不逼迫她，也不诉苦。
他只是默默的守护她。
住院部楼下。
顾景烨望着门口的人来人往，却始终看不到他想要见的那个人。
她不接电话。
看来，他又白来一趟了。
就在顾景烨失望的要收回目光时，聂晚笙却飞快的跑了出来。
“顾叔叔！”
顾景烨的眼里，重新燃起光亮。
聂晚笙跑得很快，头发飞扬，去见心爱的人的时候，总会迫不及待。
生怕慢了，生怕情绪不够热烈，拥抱不够紧密。
“晚笙……”
“你找我。”她说，“有什么事？”
顾景烨不会说“想她”这种无用的话。
他和她都懂，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和处境。
“我听说小启要动手术了，所以，买了点东西。”顾景烨说，“想亲手交给你。”
“人来就好了，不用带东西的，病房里什么都有。”
“是你爱吃的零食。”
聂晚笙的心头，仿佛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了涟漪。
都是零食啊……
在顾修启动手术的关键时刻，他特意给她送零食。
这份细心，这份关爱，绝无仅有。
顾景烨继续说道：“到时候手术的时间，肯定会很长，你又会固执的守在门口，不想吃饭，那就吃一点你喜欢的零嘴，总比不吃好。”
聂晚笙点了点头：“好。”
他接过的时候，两个人的手轻轻触碰。
顾景烨的手很大，很热，像是有电流轻轻的抚过。
“为什么不接电话？”顾景烨问，“又为什么会突然出来见我？”
“我……”
“觉得我是来给你造成困扰的？”
“不。”聂晚笙摇了摇头，“是我不敢见你。”
顾景烨叹了口气。
他抬起手，想要拍拍她的头，最后手又落下，插回了口袋里。
不敢太亲密，不敢太宠爱。
因为…… 没有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