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晚笙不停的摇着头：“不委屈……为了你，妈咪做什么都不委屈……”
明明是她要替顾修启处理伤口，现在成了顾修启给她擦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聂晚笙才勉强的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她哽咽问道：“那，小启，你爸爸他……”
“他去世了。我明白这代表着什么。”顾修启说，“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你恨他吗？”
顾修启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停顿好久好久。
他低着头：“爸爸以前对我很不好，我很害怕他，看见他就腿软想哭。他没有抱过我，每次看见我的时候，也只是轻轻的瞥一眼，根本不把我当成他的儿子。”
“后来……后来他开始改变了，他会对我笑，他会朝着我伸出双手……我觉得我不应该原谅他的。可是除了他，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顾修启说着说着，眨了眨眼，抬手抹了一下。
“别哭，小启，不哭……”聂晚笙说，“你还有我，有雪漾妹妹，还有顾叔叔。”
“嗯，但我还是偶尔会想起爸爸。”
“可以的，你可以想，这是正常的。”
顾修启咧开了嘴，笑了起来：“好。”
母子俩对视着。
眼睛里只有彼此。
“滴滴——”鸣笛声忽然响起。
第527章：都哭鼻子了？
聂晚笙侧头，就见顾景烨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精美的购物袋。
“顾叔叔回来了。”顾修启说，“他是不是又给你带礼物了？”
顾景烨很好，好到让她觉得，她究竟是不是曾经拯救过银河系，所以上天派了他来到她的身边。
这话让聂晚笙脸微微发红。
好像她才是一个小孩子，次次都还要礼物来哄。
可是，顾景烨就是喜欢给她买东西。
下班路上，看见她爱吃的，会买一份。看见适合她的，会买一份。觉得她会喜欢的，也要买一份。
日日有惊喜。
“妈咪不用害羞啦。”顾修启说，“这说明顾叔叔爱你！你终于遇到一个爱你的人了！”
“我和顾叔叔，都爱着你。”
顾景烨走了过来，正要展示自己买的东西，结果看见这两个人，一个眼圈又红又肿，一个眼睫上还挂着泪。
“这是怎么了？”他问，“为什么都哭鼻子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指腹轻轻的拂过聂晚笙的眼下，另外一只手抽出纸巾，擦去顾修启的眼泪。
顾景烨说到做到，对小启和雪漾确确实实是视如己出，没有半分偏心。
这些，聂晚笙都看在眼里。
顾修启也能够感受得到。
爱是藏不住的，从行为，眼神，动作里，都能看出来。
“是我踢球摔了，”顾修启指了指膝盖，“妈咪心疼我， 所以哭了。我也疼哭了。”
顾景烨摸摸他的头：“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要剧烈运动。来，我给你擦药。”
他顺势蹲下，开始处理顾修启的伤口。
聂晚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谢谢顾叔叔，”顾修启乖巧的说道，“你真好。”
“不客气，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收养两个孩子，心甘情愿过着如今的生活。
平淡且幸福。
“好了。”顾景烨收回手，“今天洗澡不要碰到水，免得感染。行了，去玩吧。”
望着顾修启走远的身影，聂晚笙的鼻子又有些发酸。
她靠在顾景烨的怀里。
“你有没有察觉到……小启的变化？”她问，“就刚刚那会儿。”
“变化？有吗？不是挺好的吗？”
顾景烨没意识到什么不一样。
“他的称呼。”聂晚笙提醒道，“他叫我什么，你注意听了吗？”
这么一说，顾景烨的表情才变了变。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她：“小启他……他的记忆……恢复了？”
聂晚笙叹了口气，更深的往他怀里依偎而去。
“不是恢复了。”她回答，“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顾景烨愣住，这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小启怕他会牵绊住我，担心我会因为他，留下来，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怕他成为我的累赘……所以，他才假装失忆，不认识我……”
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顾景烨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
“小启跟你坦白了？”
“嗯。”
“说明……他在敞开心扉。”顾景烨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528章：苏佳梦，你很幸福
聂晚笙点点头，鼻尖蹭着他的胸膛：“是啊，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说不定有一天，小启会愿意改口叫你……爸爸。”
顾景烨回答：“他怎样称呼我，我不介意，也不在意。如果他愿意叫我一声爸爸，我非常高兴。但是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晚笙，我们都不要提这种事，让小启自己决定。好不好？”
“好。”
顾景烨拎着购物袋，在她面前晃了晃：“猜猜……我今天给你买了什么？”
“你总是买东西，家里都快装不下了。”
“那就再换一套大的房子。”
“那倒不必……我觉得这里挺好。”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别墅里走去。
厨房里忙碌又热闹，不时的飘散出饭菜的香味。
平常却又不平凡的一天。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每一天，也将会是这样的度过。
直到慢慢老去，直到孩子们都长大，直到这一生的故事……
就这样结束。
夜深了。
聂晚笙侧身躺着，迷迷糊糊间，后背有一个温暖的胸膛。
她下意识的靠得更近了一点：“顾叔叔……”
“嗯。睡吧。”
聂晚笙又继续进入梦乡。
只不过，她梦见了聂晚笙。
真正的聂晚笙。
那双眼睛里是哀怨，是羡慕，是嫉妒，是爱而不得，是想要放手成全，却还夹杂着那么一丝丝不甘心。
“你很幸福，”聂晚笙说，“苏佳梦，顾承离爱你，最终选择不治疗病死，成全你和顾景烨，将两个孩子送给你……”
“顾景烨爱你，接受你的全部，爱你炽热的灵魂。”
“你们多美满啊，多得意……可是你们，想过我吗？”
聂晚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苏佳梦面前。
“顾承离是罪有应得，毕竟，他之前那么深深的伤害过你。可是，我呢？我又何错之有？错在不被顾景烨喜欢，所以就要什么都得不到吗？”
苏佳梦望着聂晚笙。
她日日夜夜顶着聂晚笙的这张脸，每次照镜子时，都已经看习惯了。
现在这样面对面，她反而还有些不习惯。
是啊，她差点都要忘记了，她是苏佳梦。
不是聂晚笙。
她正在占据着另外一个人的人生。
“对不起。”苏佳梦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这一切会变成今天这样。”
“你觉得，这三个字有用吗？”
苏佳梦摇头，沉默不语。
聂晚笙笑了起来：“我一直在想，你到底哪点比我好，能够俘获他的心？就因为我太爱他，付出了我的全部，而你对他爱答不理，所以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还是我太差劲了，没有资格被人疼爱着？苏佳梦，你和顾景烨之间，始终还有一个我啊。我是咬舌自尽，我是死不瞑目！”
苏佳梦的肌肤上，起了细细的疙瘩。
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她占着聂晚笙的身体，拥有着聂晚笙的婚姻，还得到顾景烨全心全意的爱。
是……她现在太富有了，富有得让她不敢声张，生怕老天又会将这一切都收回去。
第529章：哪里都好，就是不爱我
深吸一口气，苏佳梦问道：“你又入我的梦里，是想说什么？拿回身体？还是另有目的？”
聂晚笙瞬间安静下来，只用一双眼睛幽幽的望着他。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聂晚笙说，“以后，请代替我，好好的生活下去。”
苏佳梦怔住，不解的望着她。
“我该放下了，执念太深，念念不忘，是得不到好下场的。”聂晚笙微笑说道，“祝你和顾景烨幸福。虽然他不爱我，但他得到了他爱的人，我想要让他快乐。”
苏佳梦喃喃说道：“让他快乐……”
“是啊， 爱情不就是成全吗？既然我给不了他幸福，那就让一个可以给他幸福的人，陪在他的身边。放手也是爱情，你说对吗？”
苏佳梦叹了口气。
聂晚笙抬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以前总觉得，顾景烨对我没有感觉，是不是因为我不够漂亮。我甚至动过去整容的念头，照着他喜欢的女明星，调整自己的容貌，改变自己的穿衣风格……”
“可是， 苏佳梦，你的出现，狠狠的打了我的脸。你让我知道，他爱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人，而是那一个可以和他贴近的灵魂。”
苏佳梦望着她：“顾景烨除了不爱你，其余的……都对你挺好。”
“是啊，”聂晚笙点点头，“他是一个合格负责的丈夫，哪里都好，就是不爱我。”
大概是说到了聂晚笙的伤心处，她的眼睫慢慢的垂下来，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顾景烨的那些所谓花边绯闻，也只是聂晚笙一个人臆想出来的。
而他的早出晚归，都是在忙生意。
“你……”苏佳梦试探性的问道，“有没有什么话，让我转告顾景烨吗？”
她摇了摇头。
“一句都没有吗？”
“没有。”聂晚笙说，“他不会想要看见我。因为我的出现，就代表着你的消失。那么……他只会感到惶恐。”
“他欠你一句道歉。我也是。”苏佳梦回答，“这场人生里，你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人。”
而且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如果觉得亏欠我，那就好好的替我走完这场人生，苏佳梦。我得不到的，我不能带给他的，就请你，完完整整的奉献给他。”
聂晚笙的手，搭在了苏佳梦的手背上。
她不轻不重的一握。
身子猛然下坠，好像是掉入了无尽的黑洞里面。
“晚笙？”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她猛然睁开眼睛。
只见顾景烨紧皱着眉，神色里满是担心，他的身后是明亮的吊灯，照得人眼睛生疼。
她眨了眨眼，竟然流出泪来。
“又做噩梦了？”顾景烨问道，“没事，只是梦，都过去了，我现在在你身边。”
他熟练的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抚慰着她。
聂晚笙嗓子干哑：“顾叔叔……”
“嗯，我在。”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在。
一直在。
“我确实是做梦了。”聂晚笙说，“一个也许永远不会再做的梦。”
第530章：爱一个人，就要负一个人
“我听见你在梦中呢喃，十分不安，手还在旁边虚抓，是梦到什么了？”
“真正的聂晚笙。”
顾景烨的浑身微微一僵，低头看着怀里的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
“是的，她又来了，”聂晚笙说，“她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顾景烨的手猛然收紧，将她紧紧抱住，似乎要将她勒入自己的怀里。
他在害怕。
他对真正的聂晚笙的感情，十分复杂。
是愧对，是亏欠，但又没办法弥补。
顾景烨要的是苏佳梦，占据着聂晚笙身体的苏佳梦！
一旦聂晚笙出现，那就代表着苏佳梦将消失！
那是他不能承受的巨变！
聂晚笙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后背上：“如果面临一个选择，顾景烨，你……要我，还是她？”
“你知道答案的。”
你知道答案的。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再问。
“可是，她才是你真正的妻子。”聂晚笙说，“我只是一抹意识，一个灵魂。”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聂晚笙只听见他的呼吸声，一会儿粗重，一会儿又慢慢平稳。
“我对不起她。”半晌，顾景烨说，“我选择了你，必然就不能再弥补她。而且我只要你，那么她就不该再存在。我知道我自私了，而且极度自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