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扬随后跑上前，难得额头冒汗，紧张得话都差点没说顺溜：“Watson，说是宴会会场里有人突然晕倒，还一直在抽搐。”
“什么情况？”
“根据反馈，那个晕倒的人在出事前一直都在就餐区那边，晕倒前没多久才喝了一杯酒。”
汪屿的眉毛已经拧成了近乎一条直线：“酒？”
“是的。”
“你确定是就餐区的酒？”
“这个不确定，只知道他在就餐区喝了那杯酒，目前还没有准确的消息说明那杯酒到底是哪个区域的，但大概率是他从其他区域带过去的。因为我记得就餐区的酒杯都是高脚香槟杯，而他倒地前用的酒杯是高脚大肚杯。”
汪屿微愣：“会客区的酒水多久更新一次？”
杨扬恰好并没有做这方面的了解，茫然地摇摇头：“Watson，为什么好奇这个？”
而他再次闭上眼，有些无力地背靠着墙：“那杯酒。”
小助理瞬间石化。
他明白头儿的意思了。
如果会客区的酒水供应不怎么更新并且保洁阿姨不及时清理桌子的话，当时头儿顺手放在会客区小桌子上的那杯被郑娇娇做了手脚的酒，很有可能就是导致此时某位无辜宾客突然晕倒的罪魁祸首。
天哪。
虽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那杯酒，汪屿还是有些呼吸不稳。
“样品现在到哪里了？”
“应该已经在送往闻教手里的航班上了，我查到的航班是今晚直飞，大概还有四十分钟降落，那边会有人接应。”
“今晚还有没有直飞那边的航班？红眼也行。”
“有的，零点还有一班，目前舱位非常充裕，大概要和其他廉航公司一起把旅客汇总到一架飞机上。”
“订票吧。”
杨扬眨巴眨巴眼睛。
什么？
第99章 99
汪屿和杨扬赶到机场的时候，医院那边也发来了最新消息，说是那位客人依然在手术室里进行抢救，心率一直高得离谱，用主刀医生的话来说，那仿佛在胸腔里装了一台高速马达。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因为误食了宴会上的某样东西。
虽然到目前为止依然还不能确定病因是否就是那杯酒，但汪屿已经开始愧疚了，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始终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杨扬也跟着来了，原本头儿让他回去休息，他实在不放心让头儿在这样极度紧张不安的精神状态下独自坐飞机，还是不由分说地跟上来了。
人一慌乱就容易丢失平时的办事节奏，汪屿焦虑了全程，在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跟郁芃冉打声招呼说今晚不回家的时候，飞机离落地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落地时还是凌晨，拿着样品的保镖就在外面的到达厅等着。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杨扬知道头儿着急，但也不能大半夜把正在睡觉的专家从被窝里拖起来，还是找了家离实验室不远的酒店暂时住下，等白天再去找张导。
汪屿睡得很不安稳，可以说是压根没有深度睡眠。
白天，他起床之后先给闻衍打了电话。
闻衍昨晚就收到了他的消息，本以为他只需要把样品送去老张那里就算完成任务，所以这会儿得知小岛本人就在这里还有些震惊，匆忙跟学校请了假就赶来找他。
汪屿依然很是不安，跟着闻衍坐进车里，简单跟他解释了情况。
万幸的是那个突然晕倒的人已经出了抢救室，目前生命体征平稳，在ICU病房住了几个小时就出来了，现在情况还不错，只是还需要住院观察。
闻衍明白小岛的意思：“所以你是担心那个人误食了你随手放在桌上的那杯酒才突然抽搐晕倒的？”
“对。”
“你有多大把握？”
“我没有把握，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究竟如何。如果真的是因为喝了我那杯酒的话，我难辞其咎。”
“不必想太多，虽然药确实是冲着你去的，但你没喝那杯酒并且把酒杯放在桌上等着保洁人员收走，证明那杯东西就跟你没有关系。任何人都知道在陌生场合随便拿东西吃是大忌，毕竟宴会有专门的就餐区，那人何必从桌上拿一杯不知道曾经有谁碰过的酒来喝？”
汪屿闷闷地点头：“也是。但我现在更想知道这种药的成分是否危险，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因为我才被送去急救，我都要知道我那杯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闻衍当然理解他的想法，也没接话，只是默默拍了拍小岛的肩膀。
越是上流社会精英云集的场合，越会出现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烂事。
汪屿没再说话，闻衍知道他在担心，还是拍拍他额的肩膀：“跟郁芃冉说了吗？”
“刚刚给她发了消息，应该还没睡醒，没回复。”
“她知道昨天晚上的所有事吗？”
汪屿摇摇头。
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思路，自然没办法清晰地转述给她。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解释清楚？”
“不知道，今天拿到成分数据之后就回去。郁芃冉这几天就要出差了，我不想影响她的心情。”
闻衍没出声，但很认同汪屿的想法。
*
张导的实验室离这里不远，三个人到达的时候，张导已经在实验室里做准备工作了。
杨扬把装着样品的真空管交给张导，随后乖乖站在汪屿和闻衍身后等着。
“你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个？酒会上？”
“嗯，有人把粉末状的东西倒在了我的酒杯里，但是被我发现了，我没喝。”
张导点点头，转而把真空管拿去放进离心机里，随后按下启动按钮。
机器高速运转，没多久就停了下来。真空管被再次取出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已经分层了，一些沉淀物出现在最下面。
“没这么快，还要再解析。”
闻衍知道汪屿着急，耐心地把他按在高脚椅上：“你一紧张就会变成急性子，再等等，今天之内肯定能有结果的，别着急。”
汪屿转身看向杨扬，神色依然紧张严肃：“顺便跟进一下医院那边的情况，有新消息随时告诉我。”
“好的Watson。”
实验结果确实没这么快出来，四个人在午饭时间暂时离开了实验室，杨扬点了外卖，大家就这样坐在外面的院子里。
闻衍也好奇：“目前已知的情况是什么呢？”
“根据目前得到的数据，溶液中含有枸橼酸西地那非，也就是我最开始用离心机分离出来的那些沉淀物。说直白点，就是你们理解的那种药。这种东西本身具有微溶性，很难做到完全溶解，除非是专门针对水溶性进行了改进。至于剩下的溶液中还有什么成分，这个就需要再做研究了。”
“副作用是？”
“单说枸橼酸西地那非的话，轻微的状况是头痛或者消化不良，严重的会有心梗、心律失常或者休克，所以最好不要长期服用或者一次性过量服用，毕竟命要紧。”
汪屿沉默了。
好像和那个人的症状差不多？
简单的午饭结束后，杨扬收到了医院那边发来的最新消息，说是那个人已经大致恢复了正常，现在吃得下东西也能进行简单的运动，医院方面也在快马加鞭地做出诊断。
根据胃内容物，那个人在晕倒之前还吃了会场里的布朗尼栗子蛋糕和几块提拉米苏，再来就是喝了不少酒。
听完杨扬的汇报，重新戴上护目镜和口罩的张导耸耸肩：“看样子应该不是这杯酒导致的问题。”
汪屿好奇：“怎么说？”
“枸橼酸西地那非会让人面色变红以及视力异常，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任何与我说的症状相关的情况而只是心律变快的话，有可能还存在其他诱因。”
闻衍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再等等，耐心一点也冷静一点。要知道，你和这件事无关，你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那个人晕倒不是你的问题。”
汪屿总算稍微恢复了正常，一下子镇定了不少，乖乖坐在高脚椅上等着结果，视线牢牢锁定在实验台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真的没有关联吗？
*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张导拿到了结果。
正如他之前猜测的那样，酒的东西应该是不同药物混合而成的，也就是说，那些粉末大概是从专业人士手里拿到的。
张导难得这么严肃，面无表情地看着汪屿：“幸好你没喝，这一杯下去，估计现在躺在ICU的人就是你了。剂量太大，药效又相当猛，估计这人完全不知道这药到底什么情况，直接全放了。一口都危险，更何况是一整杯。”
闻衍不放心：“那个人的情况应该跟这杯酒没关系吧？”
“我觉得是没什么关系，一杯下去估计直接没了，这得是什么体质才能扛到现在？当然也不排除特殊情况，你们最好还是多注意点。样品我一会儿直接处理掉，省得还有人碰。”
汪屿舒了口气：“行，我知道了，后面我会再跟进的。”
“你们平时最好多注意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上次拿来找我检测的药物也是这样，只是那次的药还算稳定，长期服用才会出现我说的那种情况，这次的药可太直接了。”
“好的，谢谢张导。”
学术大佬轻哼一声：“闻教大可不必这么客气，实在抬举我了，之后我还得靠你的人脉帮我投论文。”
闻衍顿时乐了：“我现在送小岛去机场，这次确实麻烦你了，后续的处理工作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行了行了，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池鱼通过闻衍知道现在汪屿在祁城并且马上就要走，急急忙忙打车去机场找他，顺带着把自己要给郁芃冉的礼物交给汪屿。
四个人坐在机场的咖啡店里唠嗑，刻意挑了张位置隐蔽的桌子。
闻衍就没想过瞒着自家老婆，还是把整件事情大概跟她说了一遍，听得池鱼一下子大脑空白，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真的是文明世界吗？大家表面上都是光鲜亮丽的人，怎么背地里净做些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这次小岛尚且能凭自己的谨慎和细心逃过一劫，万一下次没注意到呢？
汪屿沉默一阵，叹了口气：“所以郑娇娇为什么会有渠道拿到这种药？”
闻衍耸肩：“别忘了那可是郑家的大小姐，什么渠道没有？”
“可是，这整件事都很荒唐，小岛这次躲过了，那郑娇娇要是发现自己没得手，下次还来怎么办？不止小岛，万一郑娇娇连带着伤害郁芃冉呢？”
“我不会让他们伤到冉冉的。”
短暂的寂静。
池鱼笑了笑：“我知道，我相信你，但是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闻衍跟着点头：“确实，你这次能躲过是因为你全程都保持警惕，这点很好。再来就是，你也要提醒郁芃冉时刻留意。”
汪屿垂眸，沉默一阵之后重新看向闻衍：“其实也不一定是郑娇娇的渠道。”
“怎么说？”
“在这之前，郑娇娇应该和尹听乔达成了什么协议。”
“啊？”
汪屿叹了口气，还是小声把之前得到的消息告诉了闻衍和池鱼。
他们两个都结结实实地被震惊了。
“但是你能确定这件事一定和尹听乔有关系吗？”
汪屿摇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