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意味不明,但男生也不好再问,把照片发给楚肆便离开了。
往回走的路上,林歌依旧跟在楚肆后面,紧紧抓着手机,心中忐忑又带着莫名的窃喜。
至于为什么会窃喜,或许是因为楚肆没有直接否认吧。
其实否认也没什么,可是那样的话,林歌就会有一种被推出去的感觉。她知道,这种感觉一定不好受。
回到车上,楚肆看了一眼林歌,问:“不开心吗?”
林歌一路上一语不发,到了车上连安全带都忘系,楚肆以为她不喜欢自己刚才那样干涉她。
“啊?”林歌不解的看着楚肆。
“我刚才的确不该手伸太长,抱歉。”楚肆发动车子,开去吃饭的地方。
“没有,我只是在想,那个男生帮我拍了照片,我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林歌翻看着楚肆刚才发给她的照片,“其实拍的真的挺好的,我以前拍照都很丑。”
“怎么会。”楚肆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自从三年后再见,林歌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发自肺腑。
“不过,你想知道他的名字吗?”楚肆收起笑容,又问。
林歌摇头,“也没有很想知道。”
“哦。”
话题这样不尴不尬的结束,车内冷气慢慢从林歌后背蔓延上来,她低着头捏着安全带的边缘,“其实,我以为你根本不会管那件事。”
楚肆没有问林歌说的是哪件事,而是直接回答:“一开始也觉得那是你的事情,我不该干涉。”
林歌抬眸看着楚肆,“那然后呢?”
男人脊背挺得笔直坐在驾驶位上,侧脸棱角分明,眉眼之中的意味不甚明朗——这一刻林歌意识到了自己跟他的年龄差。
因为林歌发现,他眼中的情绪,自己完全读不懂。
“然后没忍住,就去多管闲事了。”楚肆半开玩笑说。
林歌没问他“忍”什么,只是低声说,“没有多管闲事啦。”
楚肆弯起唇角。
只听林歌说:“万一他是骗子呢。”
“什么?”楚肆再次被林歌逗笑,然后在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以后笑的更开心,“你倒是想的不少。”
林歌不好意思的挠头,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
“那当初我带你去酒吧的时候,肯定也觉得我是骗子吧。”楚肆突然戳中三年前林歌的心事,也让她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林歌边点头边否认,慌忙摆手,急的脸都红了一大片,“哪会。”
楚肆抬眸看了一眼镜子里小姑娘手足无措的样子,轻轻一笑,“没有就好。”
晚饭的时候吃的日料,点了啤酒。
从前林歌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偷偷饮酒,除了白酒之外,红酒、清酒、啤酒甚至年轻人不大碰的黄酒她都会喝。
可自己一个人喝酒无非就是因为无聊罢了,大学生活也就是三点一线,不画画的时间,她都会提着一罐酒到宿舍顶楼去喝酒吹风,意识醉醺醺的,整个人像是漂浮在空中,生活便也多了些与众不同的滋味。
西川美和在她的那本《关于电影的X》里面提出了一个问题——
“人生,真的需要啤酒吗?”
在那本书中,西川美和一开始不理解为何村上春树在他的书中说夏天需要一整个泳池的啤酒来喝,直到后面长大到了书中人的年纪,每天徜徉在无聊之中,整日醉成一团,在“刺激沉重声带的冰凉液体”的作用下丑态毕露。
林歌不同,她的生活很早便陷入了无聊,所以在进入大学以后,她迅速便理解了那种“人生不能没有啤酒”的感受。
她所不能理解的,是西川美和后来提到的,“小口啜饮一杯啤酒的时间却显得更为悠闲”的感觉。
喝酒怎么会有悠闲的感觉。
只有无边无际的孤寂。
悠闲的人才不会去喝酒。
她一直都这样想。
可是,奇怪的是,在这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星期六晚上,林歌端着大杯啤酒和楚肆碰杯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啤酒不再是空虚之时聊以慰藉的刺激物,而是可以慢慢享受的、类似音乐一样的东西。
但碰杯的时候,林歌却注意到了楚肆手腕的伤口和碎掉的手镯。
楚肆穿的黑色长袖,以至于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歌也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