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们兄弟俩忙的很。小光被人请去看橘子树,忙的脚不沾地。”
黄美芬笑嘻嘻的说着两个儿子,现在她也是个享受儿子福气的女人呢!
文春菊笑着点点头,想起一句老话:莫欺少年弱。如今文弱的少年已经独当一面撑起一个家。
黄美芬悄悄对纪瑞香说:“你大姑妹又作幺蛾子。”
纪瑞香捅捅黄美芬,嘴唇一嘟:“嘘!”
文秋菊家中有事,来说了声就回去了。
剩下的人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文春菊拉了纪建国和纪丁香到上席就坐,其余人随意坐了下来。
纪瑞香很意外,这次文家对娘家人礼貌有加,文冬青都诧异的望着纪瑞香。
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纪瑞香不动声色的摇摇头,表示不知。
饭菜丰盛,席间推杯换盏,大家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一派祥和。
文春菊和纪丁香甚至还勾肩搭背的姐妹相称,纪建国和文益智喝的微醺。
中午的酒席因为大家高昂的兴致,一直吃到下午三点过了才结束,中途纪瑞香还去添了几个菜。
“今天气氛好的让我惊讶的掉了下巴。”文冬青附在纪瑞香耳朵边,悄悄密语。
“一边待着去。”纪瑞香小声回应文冬青的悄悄话,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纪瑞香和贺蕙兰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汤,其余的老老少少都去了院子。
“瑞香,你娘家侄儿小光挺不错啊!”贺蕙兰洗着碗,突然冒出一句。
“啊?什么?”纪瑞香一时没有听清楚。
贺蕙兰笑笑把纪丁香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又讲了文春菊家柚子树的事。
第86章 闯祸的傻小子
纪瑞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
“你来年春天,记得提醒你姐姐,可别忘了。”贺蕙兰想了想,又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了几次。意在要纪瑞香牢牢记住,可别一忙活忘到脑后跟。
“记住了。明年春天我亲自去说。”
“嗯。”贺蕙兰得到纪瑞香的首肯,终于放了心。
文冬青新房盖板,很顺利,也很热闹。文益智虽心有芥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新房慢慢盖好,他也逐渐释然。
时不时的还主动跑到新房那边,盯着干活的师傅有没有偷工减料。
暑假结束的时候,新房也差不多快完工了。文冬青看着还没有收尾的新房,想着是不是每天下班后跑来向阳村,第二天再回城。
可是,这样会影响工作,家里的孩子们也照顾不周。心下正矛盾,不知如何是好。
文益智走过来,说道:“你们放心的回城,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新房子后边的事交给我处理,我每天去盯着。大刚那傻小子不敢糊弄我,否则我把他屁股打到开喇叭花。”
说完,自己竟哈哈大笑起来。文冬青求之不得,把新房的事一一给文益智交代。
一个讲的仔细,一个听的认真,父子俩终于有了共同的话题。
回了城的文冬青很快被学校的事务忙翻了天,他很庆幸老父亲主动提出替他处理新房余下诸事。
否则,自己真的是分身乏术,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处理的尽善尽美。
开学不到一个月,文冬青因为学校几个调皮的男同学大伤脑筋。
事情的原委是班上一个男同学过生日,邀请了几个同学,周六晚上去了城里夜市摊上吃麻辣烫。
吃麻辣烫没有问题,时间也没有问题。问题是几个学生嫌弃光吃麻辣烫不过瘾,非要过生日的同学去买饮料。
拗不过同学们的起哄,东道主同学便去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大瓶碳酸饮料。
店主看着学生模样的同学,开玩笑说道:“现在的学生都有钱,你就买这一瓶?还敢请客?要不,再来两瓶牛奶?”
同学很尴尬,口袋里的钱本也不多,请吃了麻辣烫,现在又买了饮料,所剩无几,哪里还有钱买牛奶。
他有些厌烦的瞟了眼店主,提了碳酸饮料,回到摊上。同学们开心的拍着桌子,竖起大拇指,说:“局气,请吃还请喝。”
高中生,十八九岁,正是放荡不羁、浑浑噩噩的年龄。喝着饮料,吃着名副其实、实至名归的又麻又辣的麻辣烫,同学们有了些飘乎乎的感觉。
过生日的同学看着不远处的小卖部,手指头那么一指,说道:“我去买饮料,老板嫌我买少了,欺负我没钱。”
什么?敢欺负咱们没钱?同学们不干了,人小胆子大。在其中一个同学不停的怂恿下,大家跑到人家店门口,趁着夜色,路上行人寥寥,麻辣烫的摊上人多,可人家都吃的正欢,谁也不会看向这边。几个人大着胆子对着人家大门,一人一泡尿。
这下店老板不干了,非要拉着他们去派出所讲理。他们嘻嘻哈哈的撒腿儿就跑,店老板跟在后面一直追到学校门口,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
这还了得,都多大人呢!敢当街拉尿,还对着人家店拉尿闹事?校长生气的一拍桌子。
周一的清晨,全校大喇叭的喊着,让肇事的同学赶紧自觉去办公室承认错误。
胆小的同学听着大喇叭不停的喊,吓得立马去跟校长承认了错误。
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承认错误,写个深刻的检查,再去给小卖部老板赔礼道歉,也就完了。
可有个学生偏偏不配合,还说小卖部老板就是个奸商,看人下菜碟。
校长把处理这个同学的事交给了文冬青,让他赶紧了事,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学校的声誉。
文冬青只好责令该同学的班主任,迅速把「小祸害」带来。
少年身材修长,低垂着头,毕恭毕敬的站在文冬青办公室里。
“你叫什么名字?”文冬青问道。
“程向军。”男同学规规矩矩的回答,只是头依然低垂着,不肯抬头。
好熟悉的名字呀!文冬青心里一怔,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老低着头干什么?我又不吃人。”文冬青见这个孩子老是低着头,感觉他应该是个老实孩子,只是钻了牛角尖而已。
“你低着头,我看不见你相貌,我连你的相貌都看不清楚,怎么帮你说话?”文冬青笑着说道。
“啊?文校长,您会帮我说话?”少年猛然抬头,惊喜的问。
哟!这孩子不光名字听着熟悉,现在这脸也熟悉,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文冬青仔细的思索。正在他绞尽脑汁的想着眼前的少年,为什么似曾相识时。
“文校长,我去过您家,给您送过自己家地里种的菜。”少年开口,文冬青似梦中惊醒。
文夕颜初中的同学,曾经给自己送了一大麻袋的新鲜蔬菜。
“是你呀!我说怎么名字熟悉,脸也熟悉。你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跑去别人店门口撒尿?”
“文校长,我那天心情不好,所以就怂恿大家干了蠢事。”程向军老老实实的说道。或许是因为和文冬青是旧相识,他放松了许多。
“程向军,你心情不好,也不能去干那么幼稚的事呀!你看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好荒唐?”
“我就是想找点荒唐的事,发泄下自己的伤心。”
“你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伤心事?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无病呻吟。”
程向军抿抿嘴,不再说话。
文冬青好言好语劝了会儿,程向军既然是女儿的同学,曾经也来过家里,还送了菜。自己就当是一个长辈在给迷途中的孩子讲人生的道理吧!
文冬青罗里吧嗦、苦口婆心的讲了一大堆道理。程向军好几次欲言又止,当文冬青讲到不珍惜学习时光,怎么对得起辛辛苦苦养育他的父母时。
程向军终于说了他伤心的原因:“文校长,我爸爸妈妈离婚了。”
少年的眼泪哗哗的就流了出来。
第87章 悲情的生活事故
文冬青听到离婚二字,心一酸。这孩子……命苦。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文冬青走过去,关上办公室大门。避免被路过的同学听见,再惹出事端。
“开学一个星期后,我爸爸和妈妈就离婚了。我妈妈命苦,离了两次呢!”程向军抹着眼泪,期期艾艾的甚是可怜。
“啊?”文冬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次。”程向军很善解人意的重复一遍。“我现在的爸爸是我继父,我是我妈带着嫁给我爸爸的。我亲生爸爸不要我,带走了我哥哥。”
文冬青心里越发酸楚,这孩子真是可怜。大人对生活态度不严谨,受伤害的永远都是孩子。
“你是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
“嗯。我就是想发泄下情绪。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也知道对着别人大门撒尿是不尊重人家。我就是想荒唐,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
程向军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那你现在心里舒服了吗?”
“好多了。我讲出来就好多了。”
“对呀,讲出来心情就好多了,为什么要去做荒唐的事?以后遇到不开心的事就找个知心的朋友聊聊,别再干损人还不利己的荒唐事。”
程向军点点头。不好意思的擦掉眼泪,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那你去写份深刻的检讨,交到我这里。然后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去给店老板道个歉。我找校长给你求个情,这件事就不追究,但是以后不许再犯。”
“谢谢文校长。”程向军给文冬青深深的鞠了个躬,回了教室。
文冬青看着程向军远去的背影,落寞萧条,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生家庭的不幸福,带给孩子的创伤,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一件无可奈何且悲情的不忍直视的生活事故。
下班回到家,文冬青把程向军的家庭变故讲给纪瑞香听,想起曾经那个站在自家门口的朴实少年,两人唏嘘不已。
纪瑞香随后反应,这事不能让文夕颜知道,程向军在职高上学的事也不能让她知道。
文夕颜被他们两口子保护的太好,对社会上一些不良现象完全没有分辨能力。
就连警察在街上抓了个小偷,她都单纯的认为好好批评一顿,教育教育,小偷就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文夕颜看任何事物都美好阳光,从她经常和纪丁香聊天就可以看出来。
她常常劝诫纪丁香要心胸开阔,不要小肚鸡肠。要学宰相大人,肚大能容人。文家和纪家的矛盾缓解,她功不可没。
面对这样一个单纯的孩子,纪瑞香不允许他接触程向军,免得影响她的身心发育。
文冬青觉得纪瑞香的担心有些过,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的原生家庭破裂,情绪不好做了件好笑的事。
事实,纪瑞香的担心没有错。文夕颜放学回来,刚进职高校门,程向军等在那里。
“文夕颜。”程向军看见骑着自行车的女生,走了上去。
文夕颜停下车,回头一看。“咦?程向军?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上学。”
“啊?你在这里上学,我怎么都没有看见过你。”文夕颜吃惊的问道。
初中毕业后,班上的同学有的去读中专,有的去其它高中就读,有的去打工,只有少数人去了重点高中。
职高应该也有自己初中的同学,文夕颜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她上高中后还真的没有想过初中的同学,甚至很少遇见。
“呵呵,我应该想到这里会遇到初中同学。但是我没有注意,对不起啊!”文夕颜不好意思的给程向军解释。
“你是好学生,不关注我们这些学渣,很正常。”程向军友好的笑笑,他的心里有些失落,文夕颜看见他并没有特别的激动。
风轻云淡,很陌生。像路人甲,也像路人乙。不联系,片刻也就忘记了。
“那个,程向军同学,我要回家吃饭,中午还有作业。走了哈!”
文夕颜挥挥手,骑着粉红色的自行车,青春靓丽的穿行在满是高大的梧桐树中。
程向军呆呆的望着文夕颜的背影,心里无比沮丧。文冬青替他说情,给了他鼓舞,让他以为,文夕颜是记得他的。他们应该是好朋友,至少他一直当文夕颜是好朋友。
“唉……我又自作多情了一把。人家怎么会记得我?”程向军恼怒的踢着路边的梧桐树。
“爸爸,我刚刚看见程向军了。你还记得吗?就是我初中同学,傻乎乎给我们家送了一袋蔬菜的那个男同学。”
文夕颜进门就叽叽喳喳的说道:“他原来在职高上学呀!我还没有看见过他呢!不过,他读初中时成绩就不怎样,上不了重点高中很正常。”
纪瑞香挑着眉斜视了眼文冬青,好像在说,怎么样?
那孩子居心叵测吧?被我说中了吧?你还嫌我把事情搞复杂化,想多了。
文冬青在老婆不动声色的无言的责备中,赶紧提高警惕,追问女儿。“你是碰巧遇到,还是他等着你?”
“应该是他专门等着我吧?我刚进校门,他就站在那里喊我。”文夕颜搬着凳子没心没肺的坐到饭桌旁。
“那他说什么呢?”文冬青也坐到饭桌旁,装着随意闲聊的样子。
“他什么也没有说,喊了我一声。我很惊讶他在这里上了学,竟然一次都没有遇见过。然后我急着回家吃饭,一会儿还得去学校写作业,就走了。”
“哦。”文冬青淡淡的表情,心里却想着。以后文夕颜放学的点儿,自己要去校门口瞄着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程向军那孩子本质不错,可是小孩子有些事情是说不准的。
何况他的爸爸妈妈刚离婚,情绪不稳,万一找着女儿讲他的家事,影响文夕颜的心情。
文夕颜吃着饭,讲着课堂上的趣事,程向军的出现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走,乖女儿,爸爸和你一起走一段路。”文冬青跟在文夕颜身后,一起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