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万一我请假别人顶替了，再想进去就没有机会了。我明天和大伙儿商量商量，洗菜、洗碗、收拾家伙什的我来干。炒菜就换人吧，一大锅菜翻炒确实要体力。”
文冬青想想，食堂的人都很好相处，像一大家人似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只是又嘱咐了一遍。累，一定请假回家。
文夕颜买了书夹回来，看到文冬青扶着纪瑞香小心翼翼的进屋。
“爸爸，妈妈怎么呢？”
“以后别推妈妈，你可能会有小弟弟呢？”
纪瑞香捅了捅文冬青的腰，“别听你爸爸胡咧咧，还不肯定呢！”
文夕颜心里莫名的有了些失落，爸爸那样子分明就是喜欢弟弟呀！
这还没生就这样，真生了弟弟我怎么办呀？她默默的回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趴在床上愣神。
纪瑞香埋怨文冬青嘴快，直接就给夕颜说了。
“我一会儿去哄哄她，给她讲讲道理。我也是高兴的忘了形，不留神就秃噜嘴了。”文冬青歉意的说道。
夫妻两个在房间里小声的聊着，时不时的刻意压低开心的笑声。
“怀夕颜时，你没有这些反应，现在完全和那会儿相反，肯定是个儿子。”
文冬青一脸憧憬，恨不得请了孙悟空，让它的火眼金睛瞧瞧。
纪瑞香抚摸着平平坦坦的肚子，只希望怀孕是真真实实的。
至于儿子，她的心里是期盼的，和文冬青不同，她把期盼按压在了心里。不到出生，答案分晓，她永远都不会把期许宣之于口。
这也许是很多女人的本能反应，孩子是女人生，八九十年代科普生育知识不够完善。
大部分人都认为生男生女都是女人的肚子争不争气的问题，重男轻女的家庭，尤其如此。
也不知当今社会，随着国民素质整体提高，生育知识宣传普及到位。
全民皆知孩子的性别是由男性所决定，那些仍然走在重男轻女的路上，固执己见的家庭。
当家里的儿媳妇生了女儿后，有没有对自己的儿子打骂罚跪？
第18章 离别
文夕颜趴在床上，还在想着文冬青那张欣喜若狂的脸。心里若隐若失的难受，想找个人聊聊。
可惜裴小北已随着上调的父亲去了省城上学生活，就连杨莉莉也全家搬去了省城，和她爸爸团圆了。
小学时的铁三角，两个队长都去了省城，就剩下自己这个兵独守阵地。
文夕颜拿出日记本，趴在床上，写了两个字：小北。又惊觉不知道写点啥，放下笔，烦躁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初中生，无论年龄大小。对异性在心中都有了些懵懵懂懂的情愫，胆儿大的，都学会递纸条给对方说喜欢二字呢！
杨莉莉不止一次的和夕颜说，她喜欢裴小北。问夕颜喜不喜欢？
裴小北也开玩笑的问，你们谁喜欢我呀？
每次杨莉莉都会抢着说：“我。我。”文夕颜就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裴小北全家搬走的那天，文夕颜把文景天给自己做的鸡毛毽子送给了他。
小小年纪的文夕颜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毽子是小叔送给自己的，有纪念意义。
本来她想送文景天送自己的那把木制的小手枪给裴小北，但是她有些舍不得。
那把小手枪意义远胜于鸡毛毽子，因为是小叔最心爱的玩具。
文夕颜担心裴小北以后会忘了自己，连带着丢掉自己心爱之物。
鸡毛毽子对自己有纪念意义，但是不是小叔的最爱。送给裴小北，若他保管的好，说明他的心里是真的有自己。
裴小北接过鸡毛毽子时，很认真的对文夕颜说：“我带着它在省城等你！长大后你一定要来省城读书。”
装着一车家具还有裴小北一家人的大卡车「滴滴」两声，绝尘而去，扬起一片灰尘飘在空中，片刻四处散落，时光恢复平静。
文夕颜站在车开走的地方，神情恍惚。有些不敢相信，陪了自己六年的裴小北，真的走了。
桌上的玻璃瓶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纸折的星星。是裴小北送给自己的礼物，他说那一瓶都是北斗星。
文夕颜想起裴小北经常说的一句话：“北斗星是专门给人指引方向的，所以我叫裴小北。”
“一、二、三、四……”文夕颜把小星星倒在床上，无聊的数着。
她从来没有数完过，每次数到一百，看见还有那么大一瓶，她就放弃了继续数下去的想法。
太多了，文夕颜不知道裴小北什么时候叠了这么多小星星。
事实，裴小北从小学一年级第一堂手工课学会后，叠了六年攒了一大瓶。
叠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的名字有个北字，纯属好玩。不知不觉，六年的光阴让他攒了满满一大瓶，得知自己要随着父母工作调动远离这里。
他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数出一千粒小星星，装在特别新买的玻璃瓶里。送给了夕颜，他觉得瓶里就是北斗星，代表着他。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天真幼稚又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就像文夕颜长大后离开家乡时，刻意装了一把黄土随着自己东奔西走，一样的让人不能理解。
杨莉莉家过了半月后，也走了。走时，文夕颜在家睡觉。她说她不想在一个月里经历两次离别，或许还是永别。
杨莉莉送了文夕颜一个白色的布娃娃，文夕颜回送了一个玩偶小狗狗。
这两个小姑娘，亦敌亦友，有时争争吵吵的；有时又亲密无间好似亲姐妹。
文夕颜把小星星装进玻璃瓶，小心的放回原处。又从书架上拿下杨莉莉送的布娃娃，拍了拍娃娃身上的灰尘。
上了初中的文夕颜，放学后总有些落寞。习惯了三个人疯赶打闹，如今孤身一人上学放学。虽说有了新同学，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失落。
想起新同学，文夕颜忍不住笑了。
班里有个男孩子叫程向军，长的很帅。女同学都喜欢和他讲话，其他男同学就不高兴了。
在女同学扎堆围在程向军身边时，他们就讲他的糗事。文夕颜听的哈哈大笑，男同学们很自豪的有种成就感。
因为文夕颜可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男同学们也爱围着她聊天哦！但是文夕颜总凑在女生堆里去和程向军讲话。
“哎，程向军同学，你是怎么想的。那么早就去食堂等饭吃。”
「哈哈哈」问话只一人，笑的是全班同学乃至全校同学。
课间操，全校师生都在操场上集合。校长对着喇叭，对着所有师生训话：“请各班班主任注意，嘱咐各班所有住读的学生。早上食堂开饭时间是七点到七点四十。
有初一的同学清晨五点还不到，就坐在食堂门口敲着碗等饭吃。
食堂的炊事员都还没有上班呢！好几个孩子呀，坐一排，整整齐齐叮叮当当的敲着碗，扰的住在食堂旁边宿舍楼的教职员工都无法睡觉。各位班主任老师请给各班同学多多嘱咐几遍。”
全校师生都哄堂大笑，散操后回到教室，大家纷纷猜测，是哪些个奇葩同学。
“程向军。是程向军。”知情同学大声说道。
文夕颜想起这个事都能笑到肚子疼，此刻也不例外。
文冬青和纪瑞香忽然听到文夕颜「咯咯咯」的笑声，两个人如梦方醒。对儿子的憧憬美梦暂停，两人推开了文夕颜的房间门。
“夕颜，爸爸妈妈跟你说件事。”文冬青和纪瑞香一左一右坐在文夕颜的床边。
“如果妈妈给你生个弟弟，你喜不喜欢？”文冬青直言不讳的问道。
“我不喜欢，因为你喜欢弟弟。”文夕颜收住笑容，噘了噘嘴，不开心又爬到脸上。
“怎么会呢？爸爸妈妈还是和现在一样爱你。有了弟弟，你就有了小伙伴，而且弟弟会听你指挥。”
“我才不稀罕呢！”
“夕颜，妈妈和爸爸跟你保证，生了弟弟，对你一点都不影响。我们会更爱你，因为你是女孩子。生了弟弟，他就是男孩子，会向小北一样保护你。”
文夕颜撇撇嘴，不以为然。当她二十岁时，还为了弟弟文吉庆跟一群小屁孩打架。
她回家冲着纪瑞香发脾气，问她：“你不是说生了弟弟，是男孩子，会保护我吗？怎么老是因为他我去和一群小屁孩打架？”
今天的纪瑞香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多年后文夕颜老用这句话怼她，那她今天怎么都不会说这句话呢！
纪瑞香和文冬青说的口干舌燥，词语用尽。文夕颜油盐不进，怎么都不喜欢纪瑞香生个弟弟。
两口子一头欢喜一头愁的走了出来。
“想想办法，总要让夕颜接受才行。不能因为生了儿子，让女儿受委屈。”纪瑞香对文冬青严肃的说道。
“肯定不能让夕颜受委屈。”文冬青一本正经的保证。
纪瑞香用手摸了摸小腹，心中暗暗祈祷，一定得是个儿子呀！
星期天，文夕颜要去上晚自习。文冬青按照女儿的嘱咐，做了香煎鲫鱼，用饭盒装好。
文夕颜提着去了学校。离上课时间还早，文夕颜找到程向军，把饭盒给他。“你快吃吧？小心让别人看见又给你抢了。”
程向军微微笑着，朝后面看了看，见没有同学。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青幽幽的橘子，“给，夕颜，我家的早熟橘子。”
程向军是半边户，母亲在农村务农，父亲是机械厂的职工。
只是机械厂不景气，快要倒闭了。他父亲眼见着厂里发不出工资，请假回农村种田去了。
所以程向军只好在学校住读，因为长的太帅，吸引着班里的女生。
男同学总是想着办法欺负他，有时偷他的菜，有时把他偷偷锁寝室里。
文夕颜见他老实，常常替他打抱不平。男同学一看自己喜欢的女生出马，怕文夕颜不理他们，也不明目张胆的欺负他了。
文夕颜接过橘子，放在鼻子闻了闻。酸酸的味道，让她口中瞬间有股酸水冒出来。
第19章 往事
“这能吃吗？闻着都酸。”文夕颜看着手中发出绿油油光泽的橘子，像喝了口醋似的，还吧唧吧唧两下嘴唇。
程向军浅浅一笑，“好吃，稍稍有点点酸。我妈妈怀我弟弟时最爱吃这种酸酸的橘子。”
“你有弟弟？”文夕颜心中一动。
“是啊！我弟弟都五岁了，可有趣了。”
“我妈妈也要给我生弟弟了，但是我不喜欢。”文夕颜闷闷不乐的说。
“为什么不喜欢？有个弟弟多好呀！我弟弟……”程向军眉飞色舞的讲起了他弟弟的趣事。
文夕颜听着有趣，心里有了些松动。或许有个弟弟也是件开心的事，她在心里想着。
文冬青这香煎鲫鱼没有白做，他和纪瑞香都没有做通文夕颜的思想工作。
程向军讲了他弟弟一些乐事，文夕颜的心就动摇了。孩子们还是得靠孩子们来解惑，早知道有这效果，文冬青天天给程向军做菜都愿意。
只是，文冬青并不知道文夕颜同意纪瑞香给自己生个弟弟，程向军是大功臣。
文夕颜把程向军带给她的橘子装口袋里，晚自习结束后，回家放到了纪瑞香的床头。
过了一个月，纪瑞香和文冬青又去医院做了检查。还是上次那个医生，看了试纸上的两条红线。肯定的告诉文冬青，确实怀孕了。
两个人高兴的合不拢嘴，文冬青又买了一大堆的水果，嘱咐纪瑞香每天吃两个。
算算生产的时间，两口子像捡了宝似的。走路都生风，好运来时挡都挡不住呀！
纪瑞香预产期，刚好学校放了暑假。生孩子，坐月子，都在暑假一气呵成。真是巧巧的妈妈生巧巧好巧呀，两不误事。
文夕颜对妈妈肚子里的弟弟也有了小小的期盼，周六放假时，特别嘱咐程向军第二天回校一定要给自己带橘子。
纪瑞香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天气也渐渐转凉至寒冷。
文益智托人给文冬青稍话，要他们放了寒假回向阳村过年。
纪瑞香有些不乐意去向阳村过春节。分家后，他们一家三口也只是偶尔去看望贺蕙兰。
向阳村的老家虽说还有他们一间房，但是常年不住人，只怕是灰尘满屋。
文夕颜想了想，建议文冬青和纪瑞香就留在城里，自己代表全家去向阳村过年。
文冬青想想觉得合理，这瑞香怀着身孕，年龄大了，也怕有个闪失。
自己可以出事，瑞香肚子里的儿子可不能有任何风险。当下便同意了文夕颜的建议。
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文夕颜骑了自己粉红色的轻便自行车，开开心心的去了向阳村。
“哟，公主回来了呀！”中专毕业已经参加工作两年的文翠菊，戴着金边眼镜，穿着灰色大衣站在门口，看见文夕颜骑着自行车过来，笑着说道。
“小姑，你都不去我家喊我一块儿回来。”文夕颜跳下车，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
文家的祖坟真的是冒了青烟，保佑着文家的后代子孙。文翠菊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了城里民政局工作。
如今也是标标准准的城市人口，单位分了房。工作舒适，还交了城里的男朋友，可谓春风得意。
“我去你家时，你已经野出去玩了。”文翠菊帮文夕颜停好车，又给她把额头上散出的头发捋顺夹在耳后。
文夕颜想起妈妈是给自己说过，小姑带着男朋友来家里坐了会儿。“你男朋友来了吗？”她神秘兮兮的问道。
“管好你的学习，尽操瞎心。”文翠菊刮了下文夕颜的脸，“快进去喊爷爷奶奶。”
文夕颜吐吐舌头，“小气，关心你不行呀？”
贺蕙兰有些时日没有见着文夕颜了，看她进门，只觉得眼前一亮。这孙女长的真是如同天上的仙女呀！
文景天在省城读大学，是下午才回的家。“小叔，你怎么才回来呀？快给我讲讲省城的风光。”
放下行李的文景天立即被文夕颜给缠上了。小叔也长帅了，不知道裴小北现在长啥样了，文夕颜在心里默默的念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