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抬肿的似核桃的眼睛,空洞的眼神有些绝望的看了看窗外,初升的太阳红的像鸭蛋黄,刺目、嗜血……仿佛要吞噬我的魂灵。
我半梦半醒,来到充斥着刺鼻味道的号称最有前途的特种工艺工作室,屋里的两个人爱理不理的看了我一眼。
空气刹那间凝固,我心生疑惑的沉默。因为屋里的两个人,不说和我关系十分的好,可面子上总还是非常过的去。
此刻,她们不欢迎的态度,让我有些尴尬。
良久,她们背对着我,一副忙碌的景象。也好,反正我也不想来这个所谓的技术岗干活。
我转身走出工作室,迎面我原岗位的搭档谷梦飞快的跑来。
“哎呀,晓语,你要在这干多久?我怎么办?”她拉着我的手,茫然的望着我。
“走,咱们回去。”我笑了笑。
“你不在这干?”谷梦眨巴着她的小眯眯眼,不可置信的看看工作室,门半掩,屋里人影绰绰。
“你想来?那你来,我回去。”
“不不不,我就想和你一起工作。”谷梦肩头一缩,吐吐舌头。
我拉着谷梦大踏步离开,刚要拐弯,身后传来呼喊声:“白晓语,你跑哪去?钱总不是让你到我们这来帮忙吗?哎呀,你走了干什么?”
“我看你们都不理我,那我只好打道回府。”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喊我的女人叫温可人,名字叫可人,但人还真不可人。
“哎呀,我和涂星月不是正忙吗?钱总说派你来给我们帮忙,我们也是担心和你处不来。我们说话直,你说话客气。万一因为工作伤了和气,多不划算。”
温可人胖嘟嘟的脸,满是笑容,有多么的真诚,就有多么的虚假。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们要走了。”谷梦毫不客气的板起了脸,她是公司正式员工,有底气不畏惧任何人。
“我们没有意思,就是太忙了,没时间顾上和白晓语说话。快点来帮忙,我们真快忙死了。”
涂星月脸上挂着和温可人一样的假笑,简单的几句话,我却秒懂了她们的意思。这是不动声色的给我下马威呢!
管她们几个意思,我心中想着昨晚的事情,也懒懒的不愿多想。下马威也好,欺负我也罢,都一起来吧!
谷梦撅着嘴走了,我挥挥手和她告别,仿佛要去很远的地方一样。其实,她就在楼上。
“你没有生气吧?”温可人指着桌上堆成山的产品,又道:“你拿棉签擦吧!”
我机械的抓了把一次性筷子,娴熟的卷起棉签。
“我们说话直,你可千万别误会。其实,我们真不愿意有人帮忙,说是帮忙,我们反而任务更重。我们不光要干我们名下的任务,还得把你名下的任务干了。”温可人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淡淡一笑。
我听人说过,她们俩吃人不吐骨头,码着人干活,手段高明又隐晦。
别的工作室都能拥有固定的人帮忙,唯独她们俩留不住人,都是一次性。
“瞧你们给说的,好像我来只玩不干活?那你们给我把任务干了,我干的活又是谁的呢?”
我冷冽的怼了一句,已经够悲催了,难道还要莫名的被嫌弃?
“你去玩紫外线吧?”涂星月转移了不开心的话题,用手一指,那嗡嗡嗡乱叫的点光源固化机,一团蓝盈盈的光灭了。
我目无表情的操作机器,没有丝毫迎合她俩的态度,惹的温可人直踢凳子。
捱到中午,我终是没有忍住昨晚的耻辱。打电话叫上闺蜜飞兰,径直去了经营计划处。
“庄蝶,你和陆明浩是真感情还是玩?”
我掀了庄蝶办公桌上的资料,啪啪掉地的声音惊动了他人,个个伸长脖子看热闹。
“你不要无理取闹,什么真感情不真感情?我和陆明浩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自己小心眼,还来我单位闹?人啦!脸皮一厚天下无敌。”庄蝶摇头晃脑,不屑的表情让我痛失理智。
我一把薅住她的衣领,抬手就冲她脸上招呼。
“你个疯婆子,难怪陆明浩讨厌你,放手。”在工作场所,庄蝶刻意的伪装她的娇弱。
双手捂脸,并没有和我对打。我倒是真真实实的扇了她几巴掌,和泼妇没什么区别。
围观的人看我动了手,赶紧过来拉架。
“你这个同志,有什么事好好说,动手可是犯法。”公司很大,好几千人的企业,同事们相见也不相识。
拉住我的好像是经营计划处的领导,防止我再次动手,他喊了两个女同志把我拽到了另一间办公室。
“领导,我们真不是来闹事,您看看这个。”飞兰掏出手机,把昨晚录的视频放给眼前我们不知道来历姓名的人看。
“你们的私事我不管,也管不了。上班就是上班,你们来闹事就是你们不对。这样吧?念你也有苦处,今天就不报保安处,以后别来了。”
“你就这样当领导?”飞兰惊讶的张大嘴。
“我不是什么领导,就是个小跑腿。再说怎么当领导,也用不着你们来教我。赶紧走,扰乱我们的工作秩序,我打电话给你们钱总。”
我错愕的紧紧盯着他的脸,足足有一分钟。他居然知道我们是哪分公司来的?看来,他好像知道内幕呢!
第4章 偏偏误会你?
“是谁毁我老婆名声?看我不抽她耳光。”我愤怒的眼光还没有结束时,一个更愤怒的声音由远及近。
“是你们?”一个矮胖的男人,冲到我面前,用一指禅恶狠狠的戳着我。
“拿开你的脏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掰住他那同样短胖的手指。
“你老婆?庄蝶是你老婆?那好,你看看吧?”飞兰把手机视频移到他眼前。
“看什么看?你们这是污蔑,侮辱人。信不信我去告你们诽谤?让你们赔名誉损失费,赔精神损失费。”
男人咆哮着,他对他老婆倒是无条件信任,哪怕事实摆在眼前。
形势对我们真是太不吉利了,庄蝶又在隔壁呜呜咽咽的哭,委屈的像窦娥。
不知道是谁给钱总打了电话,一会儿他带着我们分公司的工会主席和女工委员来了。
“白晓语,你和苏飞兰怎么回事?来兄弟单位,也不跟我汇报?听说你还打人?有理也变成无理,走走走,我们去找他们王总聊聊。”
钱总努努嘴,我们漂亮的女工委员赶紧挽了我胳膊往外走。
庄蝶的哭声戛然而止,看我们一行人进了他们一把手办公室。
王总大概是刚刚听说,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回来。
“哎呀,钱总,您大驾光临,坐坐坐。”王总热情的招呼我们,还让人泡茶。
任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不是单纯的拜访,而是为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性事。
所有的事情,我又痛苦的回忆了一遍。王总眉头紧蹙,他把刚刚看热闹的人都叫了过来。
“今天的事情,你们都紧闭嘴,不要到处去乱讲。那什么,庄蝶,你和陆明浩赶紧断了,都有家有室,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王总,我没有。”庄蝶还在做垂死的挣扎,死不承认。
“有,还是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都是成年人,做事要有度。我不希望我的员工是别人口中的小三、小四。
你有孩子吧?身为母亲不应该给孩子做表率吗?搅和到别人家庭,即便是误会,那也说明你做错了事。
她们怎么没有误会我?怎么没有误会钱总?
偏偏误会你?你长的好看?成天惹是生非,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退回到人力资源部,你好自为之。”
庄蝶瘪着嘴怨恨的走了,她男人尾随在她身后,心不甘的瞪我几眼。
“你再胡说八道,我找人揍死你。”临出门,他又折回来凶巴巴地威胁我。
“你揍死谁?你揍一个看看?不得了啦?”
钱总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让我一惊。在我心里,他不是个为职工着想的领导。而且,还是私事。看来,我误会他了。
庄蝶再度用幽怨的目光朝我投射了一趟,那模样,那神情,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见犹怜。有那么一刻,我都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她。
女工委员和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我和飞兰、钱总、王总。
“小白同志,你的事情我给点建议。庄蝶这人,我在这悄悄说,身为领导背后说下属坏话总归不好。
她呢!有这个毛病,在你之前,也有人因为类似的事来找过我。
你看看她老公,就能明白他们两口子都是一个德行。话不多说,你是聪明人,自己多想想。
若是你想离婚,你就使劲儿闹。如果不想离婚,就忍了这口气,回家好好管管陆明浩,尤其是他口袋里的钱。
谈感情,我相信庄蝶对陆明浩没有。所以,你不要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自己的家。庄蝶是我的员工,但是她私底下的生活,我还真管不了。”王总的话我懂,领导有领导的难处。
“白晓语,以后这种事,你能不能不要蠢到单枪匹马找人干架?你那小身板,你能打赢谁?”
钱总有些怒气,飞兰赶紧接话:“钱总,我们都被绿成油菜地了,还不能打她?”
“你还有理呢?我还没有说你,你倒赶着上?她是不是你好朋友?你陪着她闹,真离婚了,她孩子你帮着养?”
钱总的话怎么听都是在为我考虑,我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来找庄蝶干架,也是心里恶气难消,一时冲动。
“钱总,飞兰劝了我,是我自己执意要来。”我低垂着头,心中酸涩想哭。
陆明浩出轨庄蝶,不用思考,我也知道我这一闹的后果,必定是人尽皆知。
飞兰在来的路上已经苦苦劝过我,让我不要大动干戈。当初不让警察检查,就是不想把事闹大,让我的婚姻还有余地可挽留。
但是,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想起庄蝶衣冠不整的样子,陆明浩誓死保卫她的鬼样,我就恨不能剥了他俩的皮,大棍子劈头盖脸的抽死他们。五马分尸、腰斩、凌迟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仔细想想,王总的话,钱总的话难道没有道理?
我的孩子才三岁,人生刚刚开始,他是那么的单纯、可爱,我怎么忍心他没有爸爸?
这婚?要离还真不好决定。我痛苦的紧锁眉头,婚姻何去何从?只觉喉头一股腥甜,似有血上涌。
后面领导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楚。使劲儿咽了咽口水,恍恍惚惚的挽住飞兰的胳膊回到自己的部门。
尽管王总告诫了当时在场的人,紧闭嘴巴。可职场的人遇到这么劲爆的瓜,真能做到三缄其口?
我还在回部门的路上,我的大战经营计划处,掌掴庄蝶的辉煌经过,已经传遍了全公司大大小小的角落。
我因此也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劳务派遣工,在三千员工中脱颖而出,成了公司的名人。
“哎哟!白晓语,你可真能闹腾。看你平常不言不语,老实巴交的,还有那胆子敢暴揍三儿?
要我说,你揍的好。哎呀!你怎么不喊我和涂星月一起去?我们虽然不是特别要好的姐妹儿,可咱们也是朋友啊?”
温可人胖成圆球的脸,估计是因为听到我的八卦糗事,太过兴奋,红的像猴子屁股。
两片不饶人的嘴唇,上下一碰,叭叭儿的一串串的往外秃瓢。
“就是,你打架一看就不行,那个飞兰也不咋地。你要跟我们说了,我们一定替你出头。上班这么多年,其实我们关系一直挺不错,怎么也是朋友级别。”
朋友?我心里冷哼,斜睨一眼附和温可人的涂星月。你们也好意思说我和你们是朋友?
好像你们挺欢迎我似的?我来时,你们不也是给我下马威?
两个人依旧叭叭儿的不停嘴,表明了和我是「朋友」的身份后,就开始问我昨晚的事。
“你有没有检查床单?”
“床单有没有留证据?”
第5章 突兀的警报声
我抓了我的帆布包,满脸泪水的跑回原岗位。趴在桌上,呜呜咽咽的痛哭。
谷梦手足无措的站在我身旁,她是个话不多的女人,和我搭档多年,彼此融和,也团结。
虽然都不是强势的女人,但因为我们坚不可摧的团结,两人无意组成了铜墙铁壁,在这个屋外人一时还难以欺负到我们。
没有空调,屋子里火伞高张、闷热难当。大理石的地板,一股股热浪卷起。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那是酒精、丙酮等化学品在高温中迅速挥发后的残留「芳香」。
哭的稀里哗啦的我,在高温的洗礼中,很快湿了衣衫。有汗水,有泪水。
“晓语,我听说了,你别哭了。你看你去楼下给别的部门帮忙,我一个人在这里,空调更没有人管。你才走这么会儿,我热的都快中暑了。”谷梦轻轻地推推我肩膀,很小声的嘀咕。
好家伙,果然是搭档,工作伙伴,只操心我走了,留下她孤掌难鸣,热?
都没有同情心?我经历那么难堪的事,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哭会儿?
热?我更热。我连内裤都汗湿透了,身上找不到一处干的地儿。
谷梦见我不说话,只顾着哭,叹口气,又坐到桌子旁,托着腮,看着我哭。
看的那叫一个认真和专心,把一肚子委屈的我,看的毛骨悚然。
“呜……嗯,呜……嗯……”突然,急促、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吓了我一跳。
慌忙朝墙壁上挂着的报警器看,红色的警报器正反复、匆促的大叫着,“呜……嗯,呜……嗯……”一声一声……
我也来不及继续伤心,跳起来就检查屋里的各个容器盒子。确定没有危险后,火速跑向屋外寻找管理员。
“白晓语,你们屋怎么呢?叫的吓死人,要爆炸吗?”
程音音躲在门口,探头探脑,她后面有一走廊的人在观望。乌央乌央的,和我去揍庄蝶时,看热闹的人一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