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认了陆明浩的决定，几天后，公婆带着云舟回了老家。
庄蝶的事情也让我搬上了日程，我需要陆明浩给我一个结果。
“孩子不在家，咱们也没什么顾忌呢！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我搬了张椅子，坐到陆明浩对面。
他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电视机里的NBA球赛，对我的问话充耳不闻。
我转身「啪」地关了电视，虽然我内心并没有坚定的想要离婚。
但是，我仍然渴求他给我一个承诺。比如，以后不会再和庄蝶联系。又比如，痛哭流涕的求我原谅，说他只是一时糊涂。
然而，我想错了。任凭我怎样的忍着怒火，贤良淑德的和他沟通，他硬生生的用沉寂，对，沉着寂静的一言不发回敬我。
夫妻间吵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使用冷暴力，陆明浩显然想用这种方式对付我。
没有了飞兰从中斡旋，没有孩子做挡箭牌。我终于丢弃了极力隐忍的盔甲，放飞自我的嗨出了灵魂最深处的暴怒。
我用我最喜欢的书去抽打他，疯狂的咆哮：“说啊？你准备怎么样？你不给我个结果，今天别想睡觉。”
他从沙发上挪到卧室，又从卧室躺回到沙发。我的力量不足以伤害他，使用的武器也不足以致他受伤。
他的冷漠，让我冲进了厨房，毫无理智的提着菜刀凶神恶煞的对准了他。
“说，你打算怎么办？今天就是两败俱伤，我也要让你给我个交待。”
“你简直就是个疯婆子，我上次都给你交待了。还交待什么？”陆明浩看着明晃晃的菜刀，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不是让你交待你和庄蝶的丑事，我让你给我个结果。你到底想怎样？”
我对着空气狠狠地劈了两刀，用力的手臂带飞了披散的头发。
镜子里的我，很像走在忘川河上的孟婆。
“我不想怎么样，就这样。”陆明浩存了心的气我，他知道我想要什么结果，事与愿违的答复。
“你是不是跟我装糊涂，你是不是想离婚？”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不想和你说话。”
“你还有理呢？我劈死你。”我大吼着冲向他，手里的菜刀高高扬起。
陆明浩从沙发上弹起来，从我身侧跑过去，我不依不饶的追。
终于，把穷途末路的陆明浩逼到了阳台。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背叛我们的婚姻？你对的起我吗？”
背靠着阳台的陆明浩，两眼晦暗无光，我不争气的哭了起来，手里的刀无力的掉到地上。
陆明浩越过我，想进卧室。我挡在门口，拼尽全力不让。
“你有本事和庄蝶鬼混，为什么没本事跳下去？你跳呀？那天，你跳下去不就万事大吉？”
我语无伦次，陆明浩，曾经口口声声说爱我到海枯石烂的男人。孩子三岁，他竟然和别的女人睡到了我的床上。
“跳就跳，是不是跳了我的事就过去了，既往不咎？”
陆明浩大吼一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竟然真的纵身一跃，从二楼阳台不见了人影。
我吓的浑身发抖，飞快的趴阳台上往下看，他歪倒在草坪里，双手摸着脚，痛苦的蜷着身子。
“哎呀！怎么有人跳楼？”散步的老太太拍着大腿，哆嗦着嗓音大喊大叫。
我来不及多想，也没有空多想。打开门，飞快的往楼下跑。
我恨陆明浩，从心底恨。恨他让我成了公司的热聊对象，恨他让我颜面尽失，也恨他让我对婚姻失去了温度，对家失去了热情。但我没想让他死，怼他跳楼，就是单纯的发泄情绪。
如果他肯哀求我，求我原谅他，说他还爱我，还爱这个家，我顶多哭天抹泪的跟他闹几天，绝对会为了孩子忍气吞声的继续将就失望的婚姻。
可现在，他真的跳楼了，我竟然像过错方，手足无措。
“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逼的跳楼？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为了孩子也该忍忍脾气。”
老太太苦口婆心的看着我，她的年纪，是以丈夫为天的年纪。在她眼里，我一定是个强势的女人。
“小姑娘哦！我跟你说，你赶紧把他送医院去。再莫吵架，女人太厉害不好。”老太太的同伴满脸惋惜且深邃的望着我。
陆明浩一跳再次成名，救护车来时，小区各个角落都有了我的传说。
“那女人真厉害，把她老公逼的跳楼了。”
“听说，她老公找了个女人，被发现了……”
“估摸就是为这事……”
“那也不能逼人跳楼呀？过不了可以离婚，要人命就不好了……”
碎言碎语伴随着救护车「呜呜」的鸣笛声，嘈嘈杂杂的漫天纷飞。
第15章 夜晨曦
拍片，CT，检查结果出来了，陆明浩左脚骨折。
我付了医药费，拿着检查单，无语的在医院走廊傻坐。寂寥的椅子，陪着孤苦的我，看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形形色色的人。
我是不是错了，不该这样逼他？如果我不想离婚，我这样做，真的错了吗？
我问我自己，已经是深夜，医院永远都不会冷清，这个时间段，还能人来人往。
脚步声越来越沉重，最后都变成了竟跑。一时间医院大厅挤满了人，穿白大褂的医生，粉红色护士服的护士小姐姐们，急救车，满脸是血的病人……
惊得我赶紧退到墙边，原来是殡仪馆附近发生了车祸。一辆大巴车侧让一辆三轮车，翻到了路边。
三轮车主没事，可大巴车上二十多名乘客遭殃了，不同程度受伤。
“让让，快让让。”一个曾经熟悉的声音随着奔跑的身影从我身边掠过。
是他吗？夜晨曦？
鬼使神差的我尾随而去，借着墙壁的掩饰，我偷窥了男人。
果真是夜晨曦，我曾经拼尽全力用命爱过的男人，他此刻焦急的守候在急救室门口，像热锅上的蚂蚁，趴门缝看，叉腰挠头。
里面是他的爱人吗？是我们还处在青葱岁月时代，那个在视频里洗头发的女人吗？
我眼热了，双眸积满水花。
夜晨曦，我不能让你看见我如今的落魄。没有你在我生命里，我一样过的很好。
我挪动双腿，却沉重的如灌满了铅，走不开路，迈不开步。
我的身体像条虫子，缓慢的沿着墙壁蠕动。突然，夜晨曦回了头，吓的我一激灵，果断扭头掩埋哭兮兮的脸。
我在干什么？心虚什么？莫名的紧张和心慌，让我刹那崩溃。多少年前的感觉，似今日般清晰明朗，又回到我记忆里。
认识陆明浩之前，我曾经有个暗恋的对象。只是他家境贫寒，父母靠卖小吃、卖凉粉养家养孩子们。
胆小的我把对他的暗恋详详细细写在了日记本里，疯狂、执着，几度和相思病擦肩而过。
若不是我与生俱来拥有带柔韧性质的坚强，精神病院我就住进去了。
我的神魂颠倒很快被父母发现端倪，他们偷偷阅读了我的日记本，大发雷霆。
我的父母是断断不能让我和这样家庭的孩子结为夫妻，他们的横加干涉，让少女时期的我充满叛逆。
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趁着父母外出，我跨上父亲的125摩托车，英姿飒爽的飙到了他家门口。
夜晨曦端着白的发亮的搪瓷盆，坐在他家院子里，双手在搪瓷盆里不停的揉啊揉。
竹篱笆做的院子，缠满了夕颜，绿色的藤，紫色的花，像小喇叭，让简陋的院子平添了份清丽的唯美。
我站在院子外面，双手扒在竹篱笆上，嘴角抿了又抿。
夜晨曦竟然连头都没有抬，城中村的人都这样目中无人吗？
我有些生气，可能暗恋久了，心中自以为是的以为他认识我，也爱我。
嘟着嘴满脸不开心的我，久久地杵在他眼前。就这样，夕阳，少女，少年，爬满竹篱笆的夕颜，我们一起度过了个中滋味自己尝的好几个时光，愣是一句话没说。
又过了好些日子，大二要开学了。他和我同在一所大学，不同系而已。我想邀请他一起去学校，路上好有伴儿。
预谋良久，我再次鼓足勇气来到小院前。夕颜花儿没有上次那么精神，蔫了，藤依旧绿油油。
夜晨曦依旧穿着格子衫，坐在斑驳的阳光下，在搪瓷盆里不停地揉，我知道，他在做凉粉。
“哎，要开学了，我们一起去好吗？”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我，去了并没有等待，而是一到马上就开口说话。
虽然我性格很好，但骨子里有种胆怯和懦弱。万一多傻站一会儿，我又会拘谨的说不出一句话。
“好。”少年头也不抬，就一个字。
你？你就不能修饰一下吗？干巴巴的，果真是不解风情的少年是真好男人。
我在心里腹诽，舔舔嘴唇，又道：“那什么，你认识我吗？我叫白晓语。”
“知道，我又不傻。”夜晨曦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如人群中万人瞩目。我，一眼万年的爱上了所有。
他在群聊里风趣幽默，善解人意。可私底下，竟是这样干瘪、拘谨，有种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的感觉。
“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趣？”夜晨曦揉完了凉粉籽，放在桌上静止凝固。
他的脸上透着清冷，没有笑容。是生活的窘迫让他少年老成？或是他本身就很呆板、木讷？
不对，如果他真的傻呆呆，我怎么会暗恋他？
“你吃过凹槽的骨头吗？凹槽里的肉好吃，但是把肉掏出来很难，跟你一样。”我心一横，张口说出心里话。
他不是无趣，是太有趣。我莫名的感觉紧张，做贼似的心虚。
他只是傻不拉几的看我一眼，居然坐着看他那淘汰了好几年的手机去了。
我跺跺脚，恼怒的掏出随身带的纸和笔，画了两块骨头。
“你看，第一块骨头平直好啃，第二块到处都是凹槽，可凹槽里那么多肉，好吃又弄不出来，你就是第二块。”我大声的说着。
“我说过了，我是个挺无趣的人。”他毫无感情的回了句，我是跟寂寞深情地凝视了几眼吗？
他的话我接不住，站在院子外面，我脑补了和他约会的场面。
如果去散步，肯定拘谨的像两个相亲的人。约着看一场电影，可能会好点，至少可以讲讲观后感。
若是约着吃饭，唉呀妈呀！那纯粹是两个默默无语的干饭人。
又或者，我一个人叽叽咕咕的讲不停，他在旁边，偶尔抚摸下心口，表示他还在我身边再无其他。
那到底是不是呢？我决定亲自感受下，反正我脸皮厚，虽然胆小了点，可贵在脸皮厚呀！
第一步：先熟悉。没事儿就找他聊聊天，讲讲一天的见闻，也讲讲心里话。
从前委婉的试过，他好成功的用默不作声把我击打的体无完肤。
然而，我是一个忠诚的暗恋者。之前，用委婉试，可能他不懂我的意图。
现在嘛！本姑娘明目张胆的试。爱，就要大声的表白。不然，错过了，会后悔一生。
“夜晨曦，我们谈恋爱吧？”我红着脸大声说道。
第16章 暗恋
“啥？”他惊讶的张大嘴，对我这个莫名其妙的表白，惊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呢！
“我，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谈朋友，真的。好多次，遇见你，我想和你简单的打个招呼，偶尔也想打电话问问你。
但是，我怕你不认识我。我也不是特别胆大的人，所以，一直止于唇齿间，深刻在某个瞬间。”我一股脑儿抛出想说的话。
“唉，搞的像爱情似的。”夜晨曦居然摇摇头，发出沉闷的叹息。
轮到我惊讶了，难道我的表白不够直接？他听不懂？
“我很无趣，和我交往过的美女，都会郁闷而死。”夜晨曦清秀的脸庞，不置可否的抽搐了两下。
交往过的美女？他居然谈过恋爱？他有女朋友？
各种疑问，从我心底蹦出，强烈的失望浓浓的溢出我心底。
“那，夜晨曦，我想和你开开心心的聊人生；开开心心的喝水聊聊心里话；开开心心的并排坐着看日出日落；开开心心的不用掩饰自己；
开开心心的放飞自我，做自己。然后，继续发展，朝下走。所以，我们应该先熟悉，彼此了解。”我不死心，仍然厚着脸皮。
“描绘得真的很美。”夜晨曦抬头看着我，深邃的眼眸，没有该有的欣喜光芒。消瘦的脸庞，欣长的身材，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
也是，他家的经济水平处在最基础的环节，不像我，读书的年龄就是读书。而他，还要干活。
“不是描绘，是我心之向往，你是我的缘分。我喜欢就好，你喜不喜欢，我就不管了。先管自己吧！”我突然咧嘴一笑，被自己蠢笑了。
呆板的夜晨曦居然也笑了，“我竟然无言以对。”他看着我，很认真的问：“你真的喜欢我？”
我忙不停的点头，是啊！我真喜欢。始于一场读书会，我远远地看见他，心里暗自狂喜。对从来没有说上话的他，我一直都有好感。
他有个好嗓子，朗诵诗歌散文，能让人沉浸其中，身临其境，陶醉的不能自拔。光凭那嗓音，让无数女孩爱了。
夜晨曦的才华，是我喜欢的款。读书会隔段时间都开，我期待了很久，也谋划了很久，但我们没有任何交集。
我心灰意冷的时候，他从厕所出来，我站在门口，迎上他的目光。
他说：一起走？我有些心慌，感觉自己犯了花痴。那一刻，我特别后悔，为什么要顺路带人蹭我的车？
还那么麻烦？去了厕所半天不出来。我帮蹭车的人拎着包，有些暗戳戳的心急。我担心夜晨曦会走，盼望他能等等我。
太好了，他洞察秋毫，探到了我内心的渴求。他说：“我等你。”三个字，让我心花怒放。
终于，我走在他身旁，紧张，语无伦次。我悄悄站在他身旁合影，我想，他有女朋友呢？还是有女朋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