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倒是可以趁这机会把你们这俩扭捏的大龄男女撮合一下。
蒲岐遗憾地叹了声气,最后只说:“行吧,等你到了,空下来再约。”
贺秋好像晃了片刻神,之后才应道:“好!”
——
Cassie见蒲岐电话讲完,适时询问自己的找人工作还有无必要进行。
蒲岐想,既然贺秋要来大京,届时可以通过他来约贺晚来,便冲Cassie摇了摇手:“不用找了。”
Cassie乐得减了负,欢快回道:“好的。”
她关掉平板,又对着蒲岐房间那面巨大的梳妆镜整理了一下妆容,然后凑到蒲岐面前:“姐,我可以出去玩会儿不。”
蒲岐看眼落地窗外。夜幕已降,华灯初上。
她隐晦地说:“这么晚了。”
“我就玩一会儿。”Cassie上前揽住蒲岐手臂撒娇,她还提议,“你对大京熟,要不你带我去玩也行。”
蒲岐觉得自己时差没倒全,这会儿起反应了,眼皮受地心引力牵制得厉害。她都不想离开这张床,更别说出去玩了。
“你自个儿去吧。”
她做出退让,身子朝后一仰,后背的蝴蝶骨撞入软软的床垫。
Cassie得令,乐滋滋地打开行李箱,想翻找包包搭配自己的look。可抢先进入眼帘的,是蒲岐放在最上层的几本专辑。
在做音乐上,Cassie一直很敬重蒲岐。她认可她的才华,也钦佩她谦卑的态度。
不管去哪儿,蒲岐都会捎上几本专辑,既是为给自己做宣传,也想听听看别人的意见做参考。
籍籍无名亦或是名声大振,她都能保持如此。很难得的。
Cassie盯着那叠专辑看了一会儿,然后从中抽取一本。
是年初时候发的新专,也就是与奖项遗憾擦肩的那本。封面是蒲岐穿着大红色蓬蓬裙踩在黑色细长独木桥上。
听力受损的人平衡感会受影响,所以这个封面蒲岐拍了很久。
本来Cassie打算和摄影师沟通换个姿势,但蒲岐坚持她能完成。最终她坚持成功,也对这个封面深感满意。
Cassie知道,不止这个封面,这张专里所有的歌,以及每一页图,蒲岐都是那么的自信。
罢了。
过去的就过去吧。未来能拿的奖还多着呢!
“姐,我把专辑给张裕送去。”
蒲岐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嗯。”
“给你叫了客房服务,待会儿送晚餐上来,要记得吃,小心你那胃病!”
蒲岐没做声,就这两三秒便睡熟。
Cassie知她是易着凉体质,细心调高了房间内空调温度,又给蒲岐盖了盖被子,这才轻轻关门出去。
——
迷迷糊糊的,蒲岐感觉自己睡了许久。睁开眼,房间被外边霓虹映得五光十色。
枕头底下的手机,震动、铃声狂响不停,跟发癫似的。
蒲岐摸出来,接通放到耳边。
还没来得及说话,Cassie哇哇的浮夸哭声就开始炸耳朵。
“姐。我肚子疼。疼得要死。”
蒲岐早摸清她那不省心小助理的各种恶作剧。
“你自己回来啊。别整怪,我不会去接你的。”
她眼睛适应了房间的暗度,找到拖鞋趿上,往房门方向走。
来到客厅后,摁亮灯,看到了酒店送来的晚餐。
除去前一晚吃了点飞机餐,蒲岐的肚子空到现在。没有咕噜叫,大概是它最后的尊严。
蒲岐拿起筷子,夹起一点菜尝尝味。
凉了。
她囫囵咽下去,同时发觉Cassie那边的声响也凉住了。
蒲岐很无奈:“王甜美,你是我助理,不是我是你助理。记住了啊!”
王甜美是Cassie的中文名。姓随妈,名是爸给赐的。这名字包涵了父母期望Cassie长成的样子,但她嫌弃太老土。只要听见人叫,准抓狂。
奇怪的是,这次竟然没有。
蒲岐等了几秒,仍旧是没动静。
一个小女孩异国他乡,她不能真不管。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人她丢不起。
“喂?王甜美?Cassie?”
蒲岐把两个名字各叫了两遍,取代Cassie回应的,是一道陌生的清爽的成年男人声音。听得人耳朵酥痒:“她疼晕过去了。”
蒲岐耳朵动了动,她促眯起眼睛,询问:“你是?”
下一秒,男人声线换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蒲岐姐,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带Cassie去吃街边的烧烤。她本来吃得好好的,突然就开始捂着肚子……”
“打住!”
这一堆废话描述听得蒲岐头都胀了,她翻出口罩和鸭檐帽戴上。
“你们在哪儿?”
——
就诊医院和酒店相距还算近,打车二十分钟左右就到。
蒲岐进大厅,看到一位值晩班的导诊,问她急诊科怎么走。
那导诊语速极快,说了挺长一段文字,蒲岐一个也没记住。
“不好意思,能再说一遍吗?”蒲岐的眼神里满满都是迫切。
也许是她的装扮有点像是要行鬼祟之事的人,使得那导诊多看她两眼,迟疑之后,才又重新张开口。
不过在她发出声前,蒲岐身后路过一身材纤长高挑的白大褂。
他抢了先:“我带你过去。”
蒲岐感激,转身冲他连道好几声谢。
这位白大褂和蒲岐一样,挂着口罩。他的步子很大,步幅也快。
蒲岐需得小跑才勉强追上。
但蒲岐注意到,他有时会刻意缓下来一点点,好像是贴心地等她。
上二楼,过长廊,拐个弯继续直走。
“不会耽误你办事吧?”
蒲岐一边加速脚步,一边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
他的头发黑得发亮,长度不过长也不显短,刚刚好,包裹着头型很赏心悦目。
可他不爱搭话,让人心情有些郁闷。
刚才蒲岐道谢他没有回应,这会儿的客套话也不搭理。
蒲岐挑挑眉,在心里给他贴了个高冷的标签。
高冷医生不给人预告,忽地就在一扇虚掩着的门前急刹住脚步。
转肩,轻轻擦过蒲岐高挺的鼻梁。
看着近到快落入自己怀里的女子,他磕巴了一下,声音很紧。
“到,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蒲岐:到,到哪儿了?
高冷医生:终于从我梦里到我面前了。
第35章 [VIP] 第三十五场雨.修
“到了?”
蒲岐喃喃一声。
瞅见男人突出的喉结就逼近在自己眼前几厘米, 她倒是一点不局促尴尬,完全自然地抬脚往后移,大大方方给两人之间撤出极有分寸的社交距离。
然后, 又仰头看了眼科室门边标注的名称:急诊科二号房。心里奇怪, 直爽地问出来:“我没说是哪个房,你怎么知道的?”
一双漂亮的星目流转眼波,与蒲岐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那瞳孔漆黑深邃,异常的亮。
这医生是下了决心要将高冷贯彻到底, 眉心小皱。严思密扣的白大褂从蒲岐眼前一晃, 迈着大步速度极快,匆匆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蒲岐觉得他挺像是落荒而逃的灰姑娘,唯恐迟一秒钟就赶不上南瓜马车。
灰姑娘会掉落水晶鞋。
而这位白大褂留给蒲岐的, 则是他胸前印的医院logo以及模糊的字形。
蒲岐回味着刚才眼睛扫过时瞥到的一点微弱印象,有个“免”字,好像还有个“米”字。
总不能像王子拿着鞋每一户人家地去试穿, 然后她依葫芦画瓢地拉着这家医院的每一位男性白大褂都要求查看他胸前的印字吧。
指定会被就地送往精神科做检查。
罢了。屁大点事。管他怎么知道的呢。
蒲岐自觉好笑地摇了摇头,轻轻推开面前的门。
Cassie人已经醒过来, 躺在医生办公桌后边的一张医疗诊断床上。衣服撩起一小截,医生在给她做检查。
这医生看起来五十好几, 头发有些稀少, 应该用去兑换了精湛医术。
他用手指在小腹周围摁了摁, Cassie每个地方都喊疼。
倏地, Cassie眼睛瞥见蒲岐到来, 叫得更大声了。大京她就只和蒲岐熟,熟识的来了, 可不得矫情一下,撒撒娇。
蒲岐走近到Cassie身边, 张裕主动给她让位。
蒲岐问:“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做完基础检查,做了个手势,示意蒲岐可以把Cassie扶起来了。
他回到办公桌前,一边敲电脑一边解释病情:“她腹痛很明显,伴随恶心、想呕吐的症状。初步诊断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蒲岐不自觉地提高音量,默了两秒,恢复冷静状态,问说,“不严重吧?”
医生回:“难说,不过就医及时还好办。刚才另几个房来了同样情况的病人,过了两小时,引发高烧的都有。”
顿了顿,医生笑道:“哎,你们是不是去同一家店吃东西了啊。”
“店?”Cassie捂着肚子冷笑一声,斜眼狠狠瞪着张裕。
“那可算不上是店。是要被城管追着跑的那种小烧烤摊。估计这会儿去都找不着了。”
张裕听到这话,尴尬窘迫地挠了挠头。
那地方是他带Cassie去的。
Cassie来找他时,正好是晚餐时间,他要出门。Cassie对大京不熟,便说让他带自己去吃点好吃的。
结果,他没料到姑娘金贵,从没吃过街边摊。虽然本人没嫌弃,但这胃养高级了,接受不了。
蒲岐看出张裕的自责,想到之前电话里他坦露的那些话,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怪你。她本来就体质弱。”
“我……”
Cassie满头大问号,张嘴要反驳,被医生打断。
“你们是选择药物催吐还是洗胃?”
“这俩哪个没那么痛啊?”Cassie弱弱问道。
“反正是都不轻松。”这医生好像觉得自己很幽默,自己笑起来。
见Cassie还在纠结,挺耽误时间,他便推荐道:“洗胃的话能够处理得更干净些。”
“那就洗胃!”
张裕迅速替Cassie做了决定,惹得她又瞪他一眼。
“敢情到时难受的不是你。”Cassie用科室内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唧唧歪歪道。
张裕的表情又闪过一丝尴尬,他笨拙地解释说:“我只是希望你尽早好。”
“好了,反正不管你选哪个都难受,你不做会更难受。”蒲岐充当和事佬,转头冲医生点头敲定,“就洗胃。”
“放轻松啦,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医生在电脑上开好了单子,打印机工作,吐出来三张纸。他拿起,眼神在蒲岐和张裕面前转了两转,最后递给了蒲岐。
交代道:“出门左转,走廊尽头那里缴费。”
蒲岐刚要接,张裕眼疾手快地从医生手上抽走。他主动请缨:“我去交。”
但医生为他指派了其他任务:“你搀着这位女同志去三楼左边第一间手术室,先做准备。”
Cassie嫌弃地摇头:“我不要他搀。”
她看向蒲岐,努嘴扮演小可怜。蒲岐反倒笑了笑,扬扬手上的单子说:“我嫌你重,搀不起。”
“!!!”Cassie觉得自己痛的不止是腹部,连肺也要不好了。
三人最终听从医生的安排。
蒲岐一边往缴费处走,一边低头查看手上的三张单子。
一张洗胃、一张是取药,剩下一张是住院。
她想着刚才医生也没告知要住院,决定返回去问清楚。
走至门口,见门大敞着。医生面前站了另一位医生,两人正在谈话。
“……实习期快结束了吧……”
前半段话蒲岐没赶上,后半段话又被她的敲门声掩盖,于是听到这么掐头去尾的一截。
觉察到声响,两位医生同时向蒲岐投来目光。蒲岐凭借那双漂亮的眼睛认出另一位就是刚才给自己指路的。
他瞧见她,迅速侧了侧身,以后背对向蒲岐。好像生怕她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做好事不留姓名的活雷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