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认真的吗？”程亦听见聂小蓝这么问他。
程亦溃不成军，低声说“不是”，把聂小蓝拉过来抱在怀里，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聂小蓝离开。
第30章
程亦回公司处理日常事务，午休间隙，给在家中休息的聂小蓝发简讯，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聂小蓝很快地回复，“没有”，除此之外再无下文。
下午，与友商合作的项目落地，对方邀请去新开的伊芙酒吧庆祝，程亦没有拒绝的理由，在下班之前跟聂小蓝报备之后，就让司机送他去了。
等到了酒吧，聊了一阵，这才收到聂小蓝的再次回复，“好的”。
合作伙伴和程亦同是A大的校友，大他几届，这次过来还顺便叫上了封左轮一起，大家开始聊当年念书时的往事。
没过多久，合作伙伴放下酒杯，说“几个大男人喝酒没什么意思”，自作主张要打电话叫个学妹过来。
封左轮拦也拦不住，只能任他这么干。半小时后，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过来了，笑着给他们敬酒。
“卫羽学妹，”合作伙伴如是介绍，“应该跟程亦和封左轮都是同届。”
没过多久，合作伙伴就喝得酩酊大醉，被助理接回了家。程亦感到没有再待的必要，便提出要先走。
“那下次可以再出来聚聚啊，”那个叫做卫羽的女人对他说，“程亦，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程亦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上一次听卫羽的名字还是在家里喝酒时封左轮他们几个提到，程亦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也不关心。
封左轮说卫羽到现在还喜欢他，程亦觉得莫名其妙，也不想趟浑水，就很干脆地拒绝了。
他拿起外套，刚想要离开，卫羽猛地站起来挡在前面，用伤心的语气问他：“你为什么结婚了？”
“那个聂小蓝真有这么好么？”卫羽问。
程亦觉得卫羽很烦人，低声说“是”，想要绕过她。
卫羽一动不动，突然笑起来，说：“我挺佩服聂小蓝的，喜欢你这么久，现在终于实现心愿了。”
程亦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什么？”
他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不关心别人说的话，但毕竟事关聂小蓝，程亦最终还是改了主意，让卫羽把她所知道的都说一遍。
卫羽似乎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这回事，只说：“她喜欢你了很久，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
“写了厚厚一本日记，全是关于你的。”
“这都是聂雨菲告诉我的，当时我特别讨厌她，就和聂雨菲去宿舍把日记撕了，说来有些对她不起。”
“我听聂雨菲说过，聂小蓝还有一辐画，一直藏在她作品集的尾页，画的人是你。”
“聂小蓝没告诉过你么？”卫羽问他。
程亦追问卫羽还有什么没说的，卫羽说没有了，这就是她知道的全部。
那为什么现在聂小蓝不喜欢他了，程亦很想问，抗拒他的吻，回避与他接触，如果现在这个一直在防备他的聂小蓝以前的确喜欢过他，那为什么又不喜欢了。
程亦回到家，聂小蓝的房门紧闭，应该已经睡了。
想到今早聂小蓝对他的警告，程亦没有先进她的房间，而是去了书房，翻找了许久，找到聂小蓝的那本画集。
卫羽说尾页那幅画，画的是程亦，可程亦打开之后却发现作品集的最后一页是缺失的。
程亦想去问问聂小蓝，他打开聂小蓝的房间，发现里面一片漆黑。
程亦打开床头灯，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聂小蓝熟睡的侧脸。
她侧着睡觉，把被子拉到鼻子以下，好像很冷，缩成一团。
程亦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聂小蓝在发抖，便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聂小蓝发烧了。
聂小蓝的额头是滚烫的，嘴唇没有血色，眼睛紧闭着，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程亦起身去把房间的灯打开，去厨房倒了温水和退烧药片，重新回来之后，叫醒了聂小蓝。
聂小蓝微睁着眼睛，整个人都烧糊涂了，小声叫他，“程亦”。
“起来把药吃了，”程亦说，“你吃过退烧药没？”
聂小蓝摇头，说“没有”，翻了个身，头枕在程亦的腿上，就着程亦递到嘴边的温水，吞服药片。
虚弱状态的聂小蓝对程亦表现出来的依恋和亲昵不是假的，清醒时她又像变了一个人。
程亦摸着她的头，责怪她，“怎么发烧了也不跟我说？”
“以为温度没有很高，”聂小蓝闭着眼睛说，“你不是忙嘛。”
程亦把她扶到床上去躺好，自己去浴室洗完澡，回到聂小蓝身边和她一起躺着，搂住她的腰。
也许的确难受，她难得没有对程亦的行为提出异议，程亦让她转过来和她面对面抱着也没有反对。
过了一会儿，聂小蓝的右手轻轻地也搂住了他。
她似乎仍旧很冷，身体一直发抖，程亦把她抱得更紧，轻声问，“很冷吗”。
聂小蓝说“没有”，表现出来又像是实在冷得厉害，在程亦怀里渐渐地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早，程亦先醒来一会儿，检查了一下聂小蓝的体温，烧似乎退了。
没过多久，聂小蓝也睁开眼睛，顶着一双困倦无神的眼睛，缩在他怀里缓了缓。
很快，她反应过来，又想要把程亦推开，惊慌道：“你昨天也睡这里的吗？”
程亦没有让她得逞，低头吻住她的耳垂，不让她乱动，坐起来压上去。
他快要疯了，不想再看见聂小蓝的拒绝，想听聂小蓝对他和盘托出，承认会一直喜欢，再也不敢逃跑了。
程亦问她：“你喜欢过我吗？聂小蓝？”
“写的那些日记还作不作数？”
“作品集的最后一页不见了，去了哪里？”
聂小蓝嘴唇里面是湿润的，眼睛里面也是，她露出为难的表情，也似乎如释重负。
程亦对她说“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你”，“以后不会再这样”。
聂小蓝回吻着他，程亦感受到她温热的身体像一个火炉，把他心里的隔阂，愚昧与自大如同浮冰一样，被逐渐融化。
第31章
聂小蓝感觉自己浑身湿透了，脸侧黏着头发，手脚都抬不起来，得被程亦抱着。
浴室里水蒸出来的气体糊在玻璃上，看不清外面。聂小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抬起手整理了一下程亦半湿的黑发。
程亦低头和她对视，轻轻地吻住她。
聂小蓝有些愣神，恍恍惚惚松开了程亦。
程亦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扭过来，皱了皱眉，说“不要走神”。
聂小蓝反驳说“没有”，主动凑上去碰程亦的下巴。程亦的额头上沁着少许汗水，聂小蓝体贴地替他擦去了。
程亦还是一副哄不好的样子，扶着她的腰说“不要乱动”。
聂小蓝便不再敢动，慢慢地眼神失焦，哀求地叫程亦的名字。
她听见程亦用依然平静的声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程亦身上暖热的温度将聂小蓝完全包裹住，聂小蓝发出一些泣声，程亦的动作就变得大了起来，仿佛她不坦白交待就不会停似的，程亦有些恼恨地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个叫卫羽的，还有聂雨菲是不是欺负过你？”程亦这么问，“你只要告诉我，我明天就让人去找他们麻烦。”
过了一会儿，程亦又说，“难受就叫出来”。
聂小蓝想到她在紫金咖啡馆外等待程亦的一个个冬夜，曾经自虐似的想象程亦谈恋爱的样子。许久之后她才意识到程亦说了什么，有些吃惊地问：“……你和卫羽以前？”
“想什么呢，”程亦回答的声音有点冷，“我跟她根本不熟。”
“倒是你，”程亦又说，“不是很能坚持吗，为什么又放弃了。”
聂小蓝回答不上来，她承受得有些吃力，就抱着程亦的肩，求他慢一些。
“那你就好好和我说清楚。”程亦说。
聂小蓝实在不愿去回想那些糟糕的事情，便只能一直哭着求他。
“受不了就告诉我。”程亦没有停。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聂小蓝崩溃似的，断断续续说道，“从高中开始，第一次见你，但你应该不记得我。”
“大学呢？”程亦问。
“大学也喜欢，会经常去工程学院偷偷看你……”聂小蓝说，“但后来我以为你和卫羽在一起，就放弃了。”
程亦终于停了下来。浴室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剩下水的流动声。
他很紧地抱住聂小蓝，仿佛聂小蓝马上就要走似的，而他不愿意分开。
“那现在呢？”程亦问。
聂小蓝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被程亦抱了起来，擦干头发，穿上浴衣回到床上，又接了很久的吻。
直到筋疲力尽，聂小蓝强打精神坐了起来，笑着对程亦说，“行李箱在衣柜里，还没收拾完，里面有一个盒子，能帮我拿过来一下吗？”
她脸红着解释说：“我现在……有些动不了。”
程亦笑了笑，依言走过去，找到那个盒子，递给聂小蓝。
聂小蓝说“谢谢”，但没有接，让程亦拆开看。
程亦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拆开了盒子，拿出了一幅画。
那幅画其实并不大，A4纸大小，是聂小蓝高二下学期偷偷溜去参加程亦的高中毕业礼，画的一幅铅笔素描。
画上的人是十八岁的程亦，和现在相比显得尤为青涩。那时他站在领奖台上一脸不耐烦，聂小蓝坐在台下看着，尝试了许多种办法都无法停止对程亦的喜欢。
程亦拿着那幅画看了许久，看得十分仔细，到最后聂小蓝都忍不住害羞，把画夺回来说：“当时年纪小，技巧不熟练，画得不是很好。”
程亦揽过她的肩，轻的吻落在头顶。他很温柔地问：“不是画得很好吗。”
聂小蓝脸变得更红了，也不说话，埋在他怀里。
下午，程亦回公司了，临走前强迫聂小蓝多在家里休息几天。
聂小蓝只得无聊地用程亦家的家庭影院看了两部电影，看得昏昏欲睡，躺在沙发上睡了一整个下午。
再醒过来时，是重新回家的程亦把聂小蓝叫醒的。
程亦身上穿着中午出门去的那件黑色西装，也没换拖鞋，穿着皮鞋就过来把聂小蓝叫起来了。
他脸上略有疲惫的神色，不过仍旧很温和地看着聂小蓝，说：“我带了晚饭回来，起来吃饭。”
聂小蓝答应了一声，打着哈欠站起来。
程亦扫了眼她身上的浴袍，犹豫了会儿，又说：“去换身衣服再出来。”
虽然聂小蓝懒得去换，嫌弃程亦的讲究，但在程亦威胁的眼神下，还是乖乖地去换了一件家居服走到客厅，这才发现原来杨鸷也在。
杨鸷看见她急忙起身，笑道：“程太太。”
“你好哇，”聂小蓝招了招手，偏头问旁边的程亦，“杨鸷也和我们一起吃？”
“他自己回家吃，”程亦简短地说，“吃饭之前有几件事要和你交代。”
“是的，程太太，”杨鸷拍了拍放在腿上的公文包，“东西我全都带来了。”
看杨鸷严肃的神情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聂小蓝收起了笑，走到客厅坐下。
程亦还站在廊厅的入口处，被阴影遮挡，插着兜靠在墙上，没有要过来一起听的意思。
聂小蓝抬头问了一句：“你不过来吗？”
“我就在这听，”程亦似乎有些拘谨地说，“你坐那儿就好。”
他又对杨鸷说：“开始吧。”
杨鸷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在茶几上一一摆开：“程太太，这些是关于聂淑媛和聂雨菲的股份承诺转移的相关文件，她们亲口答应，把在聂氏的股份无条件转让给您，现在只要您在上面签字，就能成为聂氏最大的股东。”
“还有这些，这些是程总送您的新婚礼物，他名下产业55%的控制权，签名之后这些也都是您的了。”
“还有，聂雨菲小姐和卫羽小姐已经答应会亲自登门向您道歉。”
聂小蓝看着眼前厚厚的一堆合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杨鸷起身说：“接下来就请您好好考虑，明天早上我会过来回收这些。”
直到杨鸷离开，程亦还留在廊厅。聂小蓝朝他走过去时，分明注意到程亦在看她，到他身边时，程亦又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你怎么了？”聂小蓝笑了一下，明知故问。
程亦俯身，捏住她的手心玩了一会儿，才说，“没有”。
“没有吗？”聂小蓝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杨鸷整理这些东西？还有，你是怎么说服我姑姑和雨菲的？”
程亦摇了摇头，拉着她到餐厅，说：“先吃饭。”一副无论如何也不想要聂小蓝知道其中内幕的样子，板着一张脸很严肃。
聂小蓝只好和程亦面对面坐着，吃程亦从外面带回来的外卖。
外卖似乎是从一家高级饭店订的，味道十分美味，聂小蓝从昨天开始就没吃多少东西，一不小心吃了很多。
程亦问她“很好吃吗”，听到聂小蓝说“好吃”，笑了一下，又让她吃慢点。
第32章
年后，聂小蓝也变得忙了起来，约稿越来越多，还得筹备新画展的事。
新画展的计划是陈温提出来的，他最近又得了一个大奖，风头正盛，便想借助这个机会把所有未实现的心愿完成。
程亦的公司也似乎有许多工作等着他处理，有时候干脆不回家，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不过倒是有每天打电话回来叮嘱聂小蓝好好休息。
他们现在住在一个房间里了，聂小蓝挑的大一点的那间，把两个人的衣服都塞进衣柜，洗手台上也放上双人牙刷。
到二月份，画展开始了，聂小蓝足以从不分昼夜的工作中得到暂时的休息，程亦却仍然没有忙完，听杨鸷说，不出意外的话，他一般会忙到三月份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