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那你找个东西扶着。”
“没力气……”
她看出来了,冷冷道:“我不扶你,你就不起来了呗?严明谨你有必要吗?”
“我认为我们现在的关系和以前没两样了。我对你的喜欢也渐渐淡了,你完全不用这样子的。”许清阮说着,上前一步,“不过呢,我们好歹是同桌,这点忙我是会帮你的,也是最后一次。”
严明谨听到这话,扣住她手腕就按在墙上,“我向你道歉。之前说的话是我没在意你感受……”
炙热的目光落在脸上烧的疼,她躲闪目光,“你说的没错,我们年纪都还小不清楚未来是什么样子。我早就应该清醒的,高二了,高考很快就到,多亏你这些话,及时点醒了我。”
“我想,高考后我们就不会再见了。好好珍惜这短短的高中时光吧。”许清阮试图挣开手,潇洒的扭头离开,但男女力气是悬殊的,任她怎么挣扎,手上的力度都没半分松散。
“许清阮,你别玩我。”严明谨愤愤道。
“我没那个闲心!”
那天傍晚,她是第一次那么难受到想哭。
站在马路边呆呆的望着远处的人来人往,说了违心话,她伤人了。
离开时他眼里的星星黯淡下来,扣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随之无力般松开,她记得格外清楚,说出那话时心里有颗刺扎的难以呼吸。
那一刻,她好想打自己,她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头发突地被人扯了下,一转头是江锐。
见她双眼含泪,有些手足无措,“你突然发什么神经啊,我就轻轻扯了下。要不……你扯回来咯。”他低下身子。
“你有空吗?”许清阮吸了下鼻子,“你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做的特别特别特别辣的烤串摊,我要去吃。”
第30章
街边小摊人来人往, 黄昏灯光下拉长着一道又一道黑色长影,旁桌不时传来嬉闹碰撞酒瓶的声音。
指尖在桌上一下一下敲着,愈发加快变响, 很不耐烦的样子。
“你要看多久啊。”江锐问道。
“老板, 来十串羊肉串。”许清阮慢吞吞的把视线移到江锐身上,“你干嘛跟着我。”
“我就不能来吃了?”
“随便你。”许清阮低头扣起手。
身后传来老板的大嗓门,“小姑娘,羊肉串没了, 你点别点吧。”
闻言, 许清阮叹了叹气,“老板您按自个看喜好烤吧,吃什么都行。”江锐朝后面说了一句。
“怎么?不是你说吃辣的就行?”江锐说罢, 拿来两罐汽水打开。
许清阮喝了一点,失魂落魄的。没一会儿,边发呆边把汽水喝完了。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吗?”江锐挥手在她眼前晃了下, 没留情面的说,“一张苦瓜脸, 丑死人了。”
许清阮嗔他一眼,没搭理, 默默的把手揣兜里。
看了看老板, 已经在烤着串了, 有味道飘来了。
过去一两分钟, 串好了, 许清阮拿来辣椒酱全淋上去,鲜红鲜红的。
吃了几串后, 眼泪就不受控的留下来了,“的确挺辣的。”
江锐抿了抿嘴, 他没食欲,吃了一串就不吃了,“别全吃了,你不嫌辣啊。”
“我吃得完,反正也还好。”话音落下又拿起一串。
江锐递过去一盒纸巾,十分嫌弃道,“真想让你照照镜子,眼睛红嘴巴红,你跟个女鬼一样。”
“你不回去陪你妹妹吗?”许清阮看了看天色,“大概快八点了吧。”
江锐起身,“要你操什么心。”
“你怎么那么毒舌啊。”许清阮朝他嘀咕道。
江锐落座,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赶紧吃吧你。”
后来去公交车站时,是江锐送过去的,她很礼貌的道了谢就上车了。
阮也一进门见到她这样子,顿时话都有些说不出话,只叫她喝水去。
洗手时许清阮照了镜子,的确如江锐说的一样,像个女鬼。
写完作业后,许清阮就把微信头像换了,把和他的聊天记录也删了,对着桌上的相框凝视了许久,还是收进了抽屉里。最后给他发了一个消息过去。
许清阮:【之前约定的事就不作数了,抱歉。】
她自毁约定,而后就对他开了免打扰。
第二天是周末,她可以好好休息,把情绪消化掉。
早上的饭桌上,阮也朝许建平使了个眼神,清了清嗓子,“阮阮呀,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爬爬山吧,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许清阮无奈笑了笑,“我作业还一字未动呢,你们夫妻俩去吧。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她并不想出门,因为家离他家很近。不想碰到。
阮也歪着脑袋,观察起许清阮来,“作业回来写也行,又不是一天都在外面呆着。”
“这段时间不定时就来些测试考小考,没时间啊。”许清阮抬眼,看了看,“你们去吧,路上注意点。”
上楼后,阮也说:“阮阮好像哪里怪怪的,和平时没两样,但好像变得爱学习了。”
“……”许建平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之前和她谈的事听进去了,这不马上快高三了吗。”
“那阮阮有透露是想出国还是在国内?”
阮也挺在意这事的,说好了不干扰的,但忍不住想给她出主意,“但愿阮阮可以想通。”
“我有个办法。”许建平说。
—
复习完知识点,许清阮就闲下来了,要做的都做完了,一看时间才过去了三小时。
打算放首音乐听,却显示登录过期了,不想登上去,就只选择了游客登录。
她一直在想办法忽略,让自己沉浸学习,知道这就是逃避,过一天后又能看见他。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午后,阳光透着纱窗照进,恍惚睁开眼,就听到有人在外头放歌,像是什么英文歌曲,音量不是很小。
猫着身子朝外边儿看了一眼,视线停在一辆蓝色的单车上,等反应过来后,她又躲了起来,点开手机来看。
果然,发消息没回就来了,许清阮好不想出去,头发都给挠成鸡窝了。
十多分钟过去,又偷偷朝外边看了看,还在。
这下躲不掉了,她只好换了身衣服,拎了一个礼品袋子,磨磨蹭蹭的出门。
“还给你的。”许清阮说,“晒干就没戴了。”
“……”
严明谨迟迟不拿,很令许清阮不解,“你找我难道不是要回这个的?”
“只是路过。”
谁路过会在别人家外放半个小时的音乐啊,她才不信。
两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尴尬极了,许清阮站着也累,干脆坐到有太阳的地方暖暖身子。
视线落在他的脚踝,看起来好的很快,都能骑单车了。
此时此刻,两人的关系极其微妙,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是普通的同学。
她们连对话都只有一两句。
许清阮坐不下去了,“就这么啥也不说,各自发呆吗?”
顿了顿,他说,“你过来。”
许清阮不过去,“给我一个让我过去的理由。否则我直接回去。”
她不来,那他就过去,停下刹车,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坐在旁边。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许清阮挪了挪位置,与他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你会骑单车吗?”他问。
她笑了下,还以为他酝酿那么久要说什么呢,“我滑雪都会,骑单车有什么难的。”
“可是我不会。”严明谨看她,嗓音有些沙哑,“我得一步一步的学,要花费不少时间,摔不少跤,才能骑会。”
“我的平衡力不算很好。”
“所以你举这个例子,只是想说你现在不够优秀?”许清阮呆瓜般的脑袋就只琢磨出了这个意思。
“只有神才是完美的。”
她看向那辆蓝色单车,猜测他是一路推过来的,中途可能试着骑了一下但没成功。
“现在的我,不是最好的我,我缺少历练打磨。”
他要她做收获果实的公主,而不是陪着他经历这些成长的风暴。
“你知道吗,我妈妈是我爸爸辛苦追来的。”许清阮说,“她们上学就认识,一步一步互相搀扶来的。就在早上,她们就相约去了爬山,每天都是那么恩恩爱爱,小打小闹。”
心里的情绪如泉水涌出,她抿了抿嘴,接着说:“我妈妈自从知道我喜欢你,劝了我不知道多少次。她说她们能从校园走到结婚是特例的,但我想,我也能成为特例。妈妈夸我眼光好的时候,不阻止我喜欢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我和我爸一样,喜欢一个人就是想陪着他走下去。”许清阮笑着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很固执?但我这人就是这样子的。你告诉我,我是不是错了?”
手腕逐渐被一股温热的力道带进宽厚的胸膛里,她木木的听见头顶的声音,“可这个过程会很累,万一我们分开了呢。”
她说出那些话时,他心就抽着疼,直到此刻,心中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不能没有许清阮。
要是少了她的存在,他绝对会疯的。
良久,许清阮抬起头,双眼氤氲着水汽,楚楚可怜的咬着唇瓣,拉着他的衣领慢慢靠近,准备说什么。
突然,她的耳垂被轻咬了下,而后一秒不到就烧了起来。
许清阮愕然道,“你疯了?”
“嗯。”他还在绕着她的长发玩,“你不能这样,主动撩了我还不负责。”
“不论你出国还是去哪儿,我都会跟着你。”严明谨望着她双眼,“你甩不掉我的,做好负责到底的打算。”
许清阮觉得他这是原形毕露了,“这话可不是你会说的。”
“你现在可以慢慢了解我。”严明谨视线下移到她嘴唇,一个手指挡住了他。
“这可是我初吻。”许清阮又捂着嘴,“我要留给我未来老公的。”
他慢慢拿开手,血液在沸腾,“你未来老公会原谅你的。”吻正要落下,被突如其来的理性克制住,最后落在脸颊。
“严明谨,你好傻哦。”她嘴角勾起,上下看了看,“你人被我骗走初吻还给了我,就不后悔?”
他拂着她脸颊,沉默不语。
“你知道我刚才要跟你说什么吗?”
她在他耳边解释,“只有在面对陌生人时,人们才会毫无保留的说出心里话。”
所以才会说他傻。
其实她有感觉到他的决心,但他们只会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她清楚这点同时也做了决定——
她不能再耽误他了,他是要站在更高的地方。
起身朝他告别,“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
隔天上学,书桌上多了一把折叠伞,样子很像她先前的那把,不用想,是高一那些小学妹赔的。
既然赔了,那就收着吧。
然后把作业交了后就翻书来看。严明谨来时无声无息,许清阮注意到了也没打招呼。
她也无暇在意,很快就要考试了。
考完试的那个下午,和乔宁决定好了去哪里玩。乔宁本来也打算约上他们俩的,但被拒了,许清阮暗自松了一口气儿。
日子开始回暖,厚重的羽绒服被收拾起来,塞进衣柜里,阮也一上楼就用英语和她对话。
瞥了一眼,她淡淡道:“我听不懂。”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最近老和她用英语沟通,电视也调了外国频道,巴拉巴拉的说着英文。
“别想潜移默化我,说好不干扰我做出决定的。”许清阮换好衣服就下楼了。
“你穿这么少不会冷吗?”阮也急得用中文了,跟上去指着她衣服,“裙子还穿这么短,你什么时候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