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林菀也不好再推辞了，就结下了，“那我怎么跟他接头？”
江军玩味地笑了下，“你不接过吗？”
他指的是上回她打电话求救的事，林菀脸色微红，娇嗔道：“我那不是急的吗？早知道你拿这事取笑我，当时就不该管你，由着你被打死拉倒。”
江军见林菀这么多天终于有了点笑模样了，也跟着高兴，玩笑了两句，“接的还挺好，连暗号都知道。妞，我才发现你比我有当警察的潜质。”
林菀白了他一眼，自嘲道：“我可没那个雄心壮志，能过点舒心的小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闻言，江军一改刚才的吊儿郎当，突然一本正经道：“妞，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带你过咱们的小日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为钱发愁了。挣钱是老爷们的事，但有一点……”
“什么？”
“你得把自己养胖点，要不咯手……”江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林菀的胸前扫了一圈，故作思考了一会儿，颇为遗憾道：“最近你瘦了不少，不知道这个地方缩水了没。”
林菀听他越说越下道，恼的脸通红，“你再没个正经，我就不过来了。”
江军将人抱在怀里，语带憧憬道：“妞，以后你想做什么？要不要继续念书？”
林菀摇了摇头，轻叹道：“不了，早没那个心气了。”
“那开个面馆？”
“我没有想过……”
对于以后，林菀没有太多的想法，一直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后来跟江军搅合在一起，她一直纠结着他们有没有以后，有没有结果，却从没想过以后是什么，结果是什么。现在江军说要给她一个未来，林菀心里不是不感动的。自打知道了江军的真实身份之后，横在他们之间的顾忌没了，但林菀却很少去想她和江军的事了。江军不属于平阳镇的，这里的事情都了结，自然是要走的。至于以后的路何去何从，林菀没去问过，江军也没说过。原以为他没想过，或者说没想好，但他刚才那样从容的说出他们一起过日子时，林菀这才知道他把他的未来已经算上她一份了。
“当个白领？”
林菀苦涩一笑，道：“老实说，我还真羡慕过，穿着工装朝九晚五，不忙不闲，周末还能逛个街喝个咖啡什么的，又简单又有格调，不像我，整天围着厨房打转……”
“行，那咱们就做白领。”
林菀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其实也就是想想，真要过那样的生活，兴许就觉得没意思了。”
“妞，其实我觉得一个岗位最适合你。”
“什么岗位？”
“我老婆，我儿子的妈……”
林菀脸一红，“谁要当你老婆……”
“那你不当我老婆，我当你老公也成。”
“别扯没用的了……”林菀言归正传，“把这两样东西给沈警官之后，你的任务是不是就完成了？”
江军把脸贴在她的头顶，若有所思道：“还有一件事没了，那个幕后黑手还没揪出来呢。”
“茵茵的意外八成跟这个人也脱不了关系，我姐也说有人一直在暗处偷偷地监视她。当年挑拨陈帅和陈大兵关系的人应该也是他，他的目的还是印钞机和晶片。”林菀踌躇了半晌，抬眼瞧着江军，迟疑道：“你就没有怀疑的人吗？”
“怀疑没用，得有证据，没有证据一切都白搭。”江军垂眼，与林菀四目相视，“或许咱得演一出好戏了。”
第56章
林菀从江军屋里出来, 路过大飞他们集聚的包间，房门打开着，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大飞眼尖, 看她经过, 便喊住了她，打趣道：“呦，嫂子这是要回了？”
林菀攥着背包带的手紧了紧，神情有些躲闪, 道：“嗯, 家里还有点事。”
大飞不以为然地怒了努嘴，道：“要不说你就搬过来得了，天天一来一回的也不嫌麻烦。”
林菀不自在地笑了笑, 道：“这不，还有小满呢嘛，他放假也得回家。”
言下之意, 家里的小的还不知道这事呢，大飞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好像军哥有多见不得人，多高攀她家似的。就她家穷的家就剩下四壁了, 也好意思嫌弃个人。大飞素来都不大喜欢林菀, 总觉得她小里小气的, 上不了大台面。这些林菀也都知道, 所以如非必要, 她是很少跟大飞打交道。其实她不让小满知道她和江军的事，也不是刻意要隐瞒, 更不像大飞所想的那样。只是茵茵才走，悲伤和思念已经将他们的心思填的满满的了, 再有半年小满就高考了，况且事情还没完，林菀不想小满也搅合进去。
虎子见这两人都要针锋相对了，赶紧出来打圆场，他抬着下巴指着她拎着包，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我记得你空手来的。”
林菀结巴道：“啊……这……这是……他给小满买的……平板电脑……一些学习用的东西。”
虎子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大飞不满地嘀咕道：“行啊，学会往家里搬东西了……”
林菀不想跟他争辩，但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薄怒，其实要不是看在江军和娇娇的面上，不想他们面子上过不去，林菀早怼回去了。
虎子虽然也不十分待见林菀，但好歹面子上还过得去，见林菀要走，便关心道：“你自己行吗？要不要我叫人送你。”
林菀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这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
虎子点了点头，寻思了一会儿，又道：“你家现在就你一个人住，上回又进了贼，我看要不我让田哥和阿奇过去，有个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想到上次被盗的事，林菀难免又想起她和林茵的不欢而散，不成想那竟是她们最后一次吵架，再见面却是生离死别了。林菀轻叹道：“不麻烦了，我也不回去住了，送个东西就回了。”
虎子也不勉强，点了点头。
林菀出了‘月色’的大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后山坡，在上次江军所在的位置果然看见了一个看了看手表，然后左右张望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江军所说的老沈。
他看见来人是林菀还有诧异，谨慎地往她身后瞧了瞧。
林菀走到他跟前，虽然两人通过几次电话，但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地打量对方。老沈五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能事先知道他是一个老警察的缘故，总觉得他的面容带着一股凛然的正义感。
林菀把手里拎着包递到老沈的跟前，语气也不由自主地严肃了几分，“这是江军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老沈接过包，小心地拉开拎包的拉链，不过只拉开了一小段，从缝隙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如释重负道：“十年了，总算是找到了。”
“……”这十年又是付出了多少人的青春，甚至生命。林菀无法判断这个结果值不值，但至少对那些无辜被牵扯人也是一种安慰吧？
“对了，还有晶片……”
林菀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戒指盒大小的包装递了过去，轻声道：“江军怕有闪失，就用这个装了。”
“他挺谨慎的，这样很好……”老沈接过东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晶片的事除了你和他还有人知道吗？”
林菀知道这事事关重大，不敢隐瞒，就径自说了，“还有我姐，晶片就是她交上来了。”
“你姐？”老沈紧锁着眉头，有些诧异。
江军大概没跟老沈细说这些，这事本来就说来话长，林菀也只能长话短说，“我姐以前是陈大兵的女朋友，陈大兵把晶片交给我姐保管的，后来我姐发生了一些事，精神出了一些问题，直到最近才明事。”
陈大兵这个名字对老沈来说不陌生，老沈点了点头，“是这样啊，那要感谢你姐姐了，如果她不主动把晶片交上来，我们任务可能永远都完不成，应该给你姐姐记上一功。”
林菀笑了笑，没有答话，姐姐十年的艰辛总算换回一句有功的评价，尽管弥补不了什么，但好歹也算些许安慰了。
老沈不苟言笑的脸上始终带着胜利的喜悦，好像接过东西的那刹那任务就完成了似的。
林菀下面要说的事情也很重要，四处张望了一下，没见着可疑的人影，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沈警官，还有一件事，江军让我告诉你。”
老沈一听这话，松开的脸又绷紧了，肃然道：“他有什么交代？”
林菀谨慎道：“江军让我跟你说启动‘收网’行动。”
老沈正色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林菀道：“可能就在今天晚上，就在我家，以亮灯为号。”
老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不过江军有点有担心平阳街其他几个地头蛇闹乱子，像是西三角就有三伙，尤其是东街的苏三，他的势力比较大，而且他以前是陈大兵的人，也在找这两样东西呢。”林菀担心道。
老沈了然道：“西三角这两个月出了不少事，是警方重点注意对象，那几个地头蛇最近都挺消停的，就怕再闹出乱子，新账旧账跟他们一块算。”
“那东街的苏三怎么办？他跟江军一直都是针尖对麦芒的，这关键时候他要是横叉一杠子，那江军可就危险了。”
老沈笑了笑，道：“你别激动，苏三和东街都已经安抚好了。”
“安抚好了？”林菀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最近没听说东街有什么动静啊？”
老沈笑道：“仿古街打听的情报都是警方让他们打听得到的。江军前些天就联系我，本打算先抓住那个一直在背后搅合的人，再顺藤摸瓜找印钞机。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中途不但拿回了印钞机还找到了晶片。不过之前准备的，现在也派上用途了。事实上，几天前苏三就被警方扣留了，哼，他这个刺头浑身都漏洞，虽然够不上判刑，但扣留个十天半个月的，还是有办法的。东街早有我们的人渗透了，苏三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中。现在苏三被扣留了，东街一把散沙，很容易就控制了。但为了不让仿古街这头的人起疑，再有就是迷惑背后的那个人，所以表面上看跟以前没啥两样。”
“难怪……”林菀不得不佩服警方的办事效率，“还是你们想的周全。”
老沈谦虚了一番，还顺道解了林菀一直迷惑的一个问题，“这都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我们得尽最大可能保证卧底人员的安全。那回江军去仿古街跟苏三赌命，那枪里的子弹就是我们的人事先上好的，然后用我们事先约好的方式告诉他的。”
原来如此，果然有时候运气也是需要创造的。林菀有些哭笑不得，一面庆幸，亏得有人从中接应，否则他们现在不定什么样子了。一面又疑惑，假设没有内应，江军是否会为了她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呢？
这个问题林菀也只是好奇，并不想去求证。她宁愿不知道答案，也不想他们再面对一次那样的抉择。
第57章
冬天昼短夜长, 还不到六点天就黑的透彻了。街头那栋孤零零的红瓦房，在四周一片雪白的空地上，显得尤为咋眼, 还有几分诡异和惊悚, 不过这对一直潜伏在黑暗中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甚至还觉得有些刺激。
过了今晚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不用再躲躲藏藏，只能在黑夜中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了。一愚到这里, 他竟莫名的有些兴奋。只要拿到那两样宝贝, 他就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再也不用因为钱苟且偷生。这个诱惑太大了，哪怕再谨慎不过的人也乐意干冒性命放手一搏。
他计划是午夜动手, 那时人睡得正熟，如果动作轻些，手脚麻利些, 便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像上次，他千叮咛万嘱咐, 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偏偏那两个笨蛋搞得一团糟, 还差点把警察招来。就是因为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 这回他才选择自己一个人动手。
十几年的漫长等待, 他都等过来了, 可这最后的几个小时候, 他竟觉得如此难熬，好不容易盼到夜深人静了, 他终于可以动手了。手表上的指针刚好指到十二点，他为这一刻的到来激动的血脉喷张。
那不过二米高的石头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他三两下便蹬了上去，然后终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未开化的雪地上，没露出一点声音。他绕到后院，没有任何工具，就卸去了后窗户的一块玻璃，然后手伸进去划开窗户，再从窗口跳了进来。这房子的格局是很老式的样式，两室一厅，厅和厨房连着，正对着房门，左右两边是卧室，只不过卧室里头又用隔板隔开，一分为二，成了两个相对较小的独立空间，这样就有三个卧室了。他落脚的地方是后厨，他悄声地拐进那间没有隔板的卧室，他估摸着他要的东西应该在这间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