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口乱诌了几个通用关键词,语气之中显然都是敷衍,“努力,奋斗,永不言弃。”
“哔哔——不对,娇姐你说的那些是用来打长期战的,我说的短时间是几秒钟之内的就能完成的那种。”他中二地在胸前做了个大大的打叉手势。
“几秒钟?你这是做梦还是作弊啊?你是以为自己是陆凯川转世还是身边随时都坐着个陆凯川?”
余娇都不想吐槽了,从一摞书里挑拣着今晚要带回去看的错题集和重点试卷,眼看自己的桌子一半被赵世的猪肘子占着,一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书,便随手把试卷放到了陆凯川的桌面上。
赵世眼睛放大,十分惊喜,“没错,娇姐你说得已经很接近了。”
“不知道,你爱说不说。”
“你再猜一下嘛。”
余娇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猜”这个动作,无论是猜谜也好,猜人心也好,恕她懒散而又直来直去的性格根本领悟不了其中的“朦胧美”。
她撸起袖子,举起握得紧实的拳头,咬牙切齿道:“武力警告,赵世同学,你可别再消磨我的耐心了!”
“好啦好啦,不卖关子了我。”赵世贱嗖嗖地拍了拍余娇的手臂,“其实很简单啊,只要你在交卷的前一刻把川神的卷子抽过来写上自己的名字……诶嘿嘿!”
听到赵世说出只有小学生才说得出口的惊人话语,就连只打算在一旁默默收拾的薛文青都被迫开了金口,“赵世,你是傻逼吗?”
她真诚的目光再配上这真诚的语气,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学术气息,像是下一秒就要举出一些科学理论来证明赵世的愚蠢。
“哈哈哈哈哈哈。”余娇在一旁幸灾乐祸,“四儿,你的自问自答的确是充分彰显出了你的智商水平啊!再说了,就算你考试这么有福气坐在了陆凯川的隔壁,他也不可能会把卷子乖乖让给你吧,除非你去抢他的卷子,不过他可能会顽强抵抗,宁愿把卷子撕了也不让它落于你的手中。”
“对我当然是这样,对你就不一定了……”
余娇不以为然,没往不对劲的方向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陆凯川是很有底线的人。”
薛文青顿了顿,好像嫌事还不够大似的,揶揄道:“他的底线不是已经被你突破了吗?”
“昂?什么时候?”
“他之前不是说会借作业给你抄?”
“额……”余娇一时语塞,这怎么说呢,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坚信陆凯川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发烧了,“哎呀,你们不懂,那是大神和我们这些学界难民的情感交流,他也就是意思意思地提及一下,这个想法不到现在都还没有执行嘛?”
“哦?怎么不见他跟赵世有‘情感’交流?跟其他人有情感交流?”薛文青更来劲了,把“情感”两个字说得十分重,下巴还朝余娇的方向努了努,催促着她的答案。
为什么?她哪知道为什么啊,他的想法是她能够揣测得到的吗?
“就……都说了我是学界难民啊,你们正常人凑什么热闹?再说了,这种‘情感’说白了就是扶贫,青儿,难不成你还想要体会一下吗……”她脸颊微微发烫,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哦,这样啊。”薛文青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笑问:“那你对他又是什么……”
最后的“情感”两个字被薛文青吞了回去,她本来还想逗逗她,帮她理顺一下她和陆凯川之间的蛛丝马迹,但一看倚在后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偷听的人,她断然不可能再让他得意下去。
“什么什么?”
“没事。”薛文青把笑意隐在嘴角,继续埋头收拾着自己的书。
“青,你最近怎么老是欲言又止啊,是不是想折磨死我???”
在她眼里,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的话就像是吃到一半发现有虫的苹果,难受得让人反胃!
薛文青也只是淡淡地开口,“你放心,会有人比你更加折磨。”
余娇更加糊里糊涂了,高一分开的一年,好像都把她和薛文青的默契冲散了一样,她最近是越来越get不到薛文青话里的意思了,她把头转向赵世,“四儿,你知道青儿啥意思不?”
赵世犹豫了一会儿,刚想开口,余娇就烦躁地将一直堆在左上角的书给抱了起来。但刚翘起来一点点缝隙,她就发现,书底下竟然还压着一条姓名条,上面写着的……是陆凯川的名字。
“青姐刚才问的是娇姐你对川哥有什么情感,没想到啊,娇姐你这……藏得够深的。”赵世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一下看看薛文青一下又看看余娇。
“四儿!你怕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余娇比赵世还惊讶,她将身体浮夸地往后倒了倒,然后又快速弹回来,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拉低,用只有他们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不过那也是一开始啦,我现在对陆凯川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他,免得他伤心……”
用“震惊”两个字已经没法用来形容赵世现在的心情了。
难怪川神对娇姐表现得这么与众不同她都无动于衷,他还以为娇姐是迟钝呢,敢情人家根本就是早早就抚平了自己内心的波澜……
没想到啊,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先动心的竟然是娇姐,最先停下来的也是她!真是命运弄人!
赵世哭丧着一张脸,整个人都沉浸在他们这段时空错位、未恋先失的悲情之中,他喃喃自语:“川神为了帮你挤进两百名每天都给你开小灶补习,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呢?”
“对啊,你说得没错啊,这不就是因为他对我这么好我才让你别告诉他,免得伤害我们之间的同学感情嘛。我当初把他的名字压在这的确是想要压压他这个人,免得他老是来找我麻烦。但后来我不是被他的伟大的友爱给感化改邪归正了嘛……”
赵世懵了,“所以娇姐你说的‘一开始的感觉’是厌恶?”
“嗯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余娇一脸坦荡,反倒觉得赵世问的问题奇奇怪怪的。
“……”
从赵世脑海中飞闪而过的各个狗血桥段,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来……
“全班都快走光了,你们怎么还没收拾完?”
陆凯川说话的声音就跟平常一样不咸不淡,但活生生把做贼心虚的余娇和赵世都吓了一跳,只有薛文青,半倚在墙上,平静地看着后门——他走进来的方向。
“淦!”余娇双手叠加捂在自己的胸前,下一秒又狗腿地咧开嘴角,“啊哈哈,我的意思是已经干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走……”
余娇观察了几秒,但也没从陆凯川脸上发现任何不对劲的表情,只见他默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着桌面。
她背对着陆凯川,几乎是用嘴唇在和赵世说话,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哩缩,他应该没有听到窝们刚才缩的话吧?”
“什么话?说你从开学那时候起就开始动用邪魔歪道来迫害我了?”
陆凯川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刺,刺着余娇的后背。
她就知道他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就凭他的听力,读完大学之后完完全全可以回来继承班主任的衣钵。
刚想开口找补些啥,可余娇一转身,看见的就是那张熟悉的被压成薄片的姓名条,刚刚明明还被她用书盖了回去的,现在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又被陆凯川有预谋有计划地挪了开来。
这下可好了,人证物证俱全,她就算是有十张嘴也狡辩不过去了。
“那个,川哇,你得听我解释!”余娇的两条眉毛皱巴得像是被拧过了的毛巾。
“嗯,你准备好了就可以。”陆凯川点了点头,话里还藏着笑意。
他这话,不就是在跟她说,余娇你就卯足了劲编吧,他要是信了一个字的话就算他输嘛……
“那你先想想怎么说吧,我和赵世先把书搬过去了。”
薛文青把桌上收拾好的一堆书抬了起来,赵世很有眼力见地把书给抢了过去,狂点着头附和道,“诶对对对,你们聊吧,我们先逃,哦不,我和青姐先行一步哈,see you tomorrow啦!”
被两个挚友卖了的余娇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闪现。
让大家久等了真的sorry!orz
我不会告诉大家,这章我是从昨晚码到今晚的.....
社畜日常,给自己加油打气!
第28章 歪心思
一个空得只剩下两个人的课室,一张沉压已久无法辩白的姓名条,一双戏谑盯着她的眼睛,让余娇在一分钟之内就紧张地舔了五六次的嘴唇。
“那个……”她支支吾吾老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最后只好破罐子破摔,“我承认,一开始呢,的确是对你动了点歪心思……”
“哦?歪心思?”
他说话语气之欠揍,表情之从容,真叫人想要在他帅气的脸上添加几抹又红又紫的色彩,余娇抿着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说道:“就,‘邪魔歪道’啊。”
“原来赵世说得是真的?你真的会下蛊?”
余娇已经自暴自弃到了极点,甚至还顺着陆凯川的话走,扮演着张牙舞爪的女巫,“是啊是啊,我特码已经在你的头上种蛊种了很久了。这辈子你都要给姐姐我做牛做马,怕不怕?”
陆凯川好笑地哼了一声,走到她桌旁。余娇看他将要俯下身子的架势,还以为他是想要对那张明目张胆的姓名条做些什么,立马将它撕了下来,揣进自己的裤袋里。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想要消灭物证?”
“哪有!我这是在帮你解除封印!”余娇眼神闪烁,心虚嘴硬地嘿嘿两声。
陆凯川把桌上的一沓书捧了起来,弯腰的时候,“傻”字正好吹进了余娇的耳朵里。明明隔着两三个人头的距离,她却觉得,这话好像是陆凯川伏在她耳边说的一样,那种密密切切的酥麻感已经遍满了全身,让人找不到发源地是在哪里。
她愣在原地半天,头脑发热,但就在几乎要知道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情愫的时候,突然被陆凯川打断,“还傻站着干嘛?”
他捧着书,已经快要走到课室中间的位置。垫在三四十本书下面的两只手掌宽大有力,还能看得见一些粗壮的青筋如同爬山虎一样,向上蔓延着。
她见过很多穿校服穿得很好看的人,可奇怪的是,陆凯川似乎能把校服穿出傲气,挺拔的腰身,宽阔的肩角,似乎都在散发出一种让人“在靠近我之前,你先自我判断一下够不够格”的感觉。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听觉、视觉的冲击接踵而来,余娇连回他话,都不知怎地,越发没有底气。
“不傻的话就过来,自己也动手拿一点书。”陆凯川把书往上举了举,动作轻松自如。
“你手这么长,我看你再拿二十本也没有问题。”虽然嘴上是在吐槽,但余娇还是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陆凯川没有否认,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你好意思?”
余娇吐了吐舌头,口嫌体直地抽了一半的书出来,“我脸皮厚,有啥不好意思的。”
“不。”
余娇跟默默地在跟在陆凯川身后,“那是为啥?”
“是你让人做牛做马的蛊术了得。”
“……”
余娇无声地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可他好像背后有眼一样,还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将她出拳的动作定格住,然后又回过头去,“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是她眼花了吗?是她耳朵聋了吗?他刚才的眼神和语气里不是透露出一丝的失望和无奈?
——
家门一开,余娇才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平时这个点,母亲刘茗已经是在煮饭了,和余娇一起吃完饭之后,她会把装好了的热饭热菜带过去店里给父亲余耀平。
余娇回到房间,将手机打开,原以为微信上的那个显眼红点是母亲给她发的信息,结果点开之后才发现,是陆凯川给她发送的好友申请。
这人还是一样这么串,对话框里的三个字和他的昵称一样,言简意赅地写着三个字,好像他的名字就是什么通行符一样。
想当初一开学,余娇就把班群里所有的同学都加了个遍,可她“高二同学”的标签里,怎么都加不进陆凯川这个人。
这是要变天了吗?
一个只隐身在班群里从来都不说话,将所有添加好友渠道都关闭了的人,竟然会主动来加她?
有点难以置信,余娇晃头晃脑,连自己的嘴角在偷笑都不知道,食指按下了接受的选项。
余娇:哟,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陆大人活在古代,不晓得怎么使用我们现代的通信工具呢,之前怎么都联系不上您。
话刚发出去,余娇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不但暴露了自己尝试过加他微信的卑微,字里行间还透露出一种求而不得的酸……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悔恨地喊了一声,“唉,草率了草率了。”
想要撤回的手指都长摁着语音条了,可对方却拦截了她的动作,抢先发来了几个字——承蒙爱戴。
淦啊,这家伙的眼睛不但长在了背上,这特么还能长在她手机上的吗?而且还给她发这么气人的话!!
余娇被他气得眼睛都睁大了,可不争气的是,她的手指惯性地点了“撤回”的选项……这可谓是心虚给心虚开门,心虚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