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点在了余娇成绩那栏的语文成绩上面,“余娇啊,你的语文水准挺高啊,我向你语文老师了解过,她说你的语文作文写得挺好的,感情抒发得十分到位,你课外书读得挺多?”
余娇不好意思说她读的课外书全是一式的漫画书,名言名著啥的,也就是被薛文青逼着的时候才看一看……
“算是吧,呵呵……”被班主任这样夸,她反而觉得有种类似于“德不配位”的羞耻感。
班主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你喜欢讲故事吗?”
“嗯?”
“这样吧,你从这周开始,每周看完一本书,然后周五下午过来我这把当周看的书以讲故事的形式讲给我听,怎么样?会觉得难以接受吗?还是说你更喜欢对着同学们说?”
班主任商量的语气,和之前在课堂上的严肃样子完全不一样,让余娇有点受宠若惊。
“老师,别了吧,我比较喜欢一个人消化,哈哈。”余娇尴尬地抠了抠脸,《蜡笔小新》的故事,尺度把握不好的话,应该会教坏人吧……
“也行,按照你最舒服的方式来就可以了。”
余娇云里雾里的,实在是不懂班主任这波操作是为何,“老师,你不是教物理的吗?怎么关心起我的语文来了。”
“我不是你语文老师,但是是你班主任。”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略带严肃地说:“而且我也不怕跟你说,我能看出你这个学生有点小聪明,但是韧性不足。或者先从你熟悉的、喜欢的东西着手,能让你更有成就感地学下去。”
“我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帮你的语文老师提高业绩,只不过你自信心上去了,其他科目的分数可能就没这么难看了,比如说我的物理。”
余娇有感地点了点头。
“另外,让你做班干部只是因为想要让你快速地融入咱们班,平时这个岗位是个闲职,也就是艺术节的时候辛苦一点筹备一下节目。”
“啊,哦。”
她没想到,班主任竟然还会和她解释这个事情。
原来,文青和赵世说得不错,班主任的确是属于人前严厉,私下关心的老师。
走出办公室的门口,余娇不止是有点震惊,而且还有点感动。她突然有点理解,陆凯川说自己愿意当班干的时候班主任脸上的笑是怎么回事,大概就是很高兴自自家的自闭儿子终于走进了人群吧。
不得不说,班主任这样的教育方式,对余娇十分受用。如果今天他只是喊她过来说她,或者是威胁她好好学,不然的话就找她家长,她反而还会叛逆地想反抗他,不听他的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体内正不断翻滚着的热血是不是只是班主任打进去的一剂鸡血,过几天她又会死灰复燃,但这打了鸡血的几天也是得要把握住的不是吗?
她一回到班,就把桌肚里的漫画书全掏了出来,垒在了陆凯川的桌面上。她昂首挺胸,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陆凯川,你帮我收起来吧,别让我看了。”
陆凯川抬眸,“转性了?”
“对啊,努力一下融入咱们一班吧。”
陆凯川半信半疑,“干嘛拿给我?不是还有薛文青和赵世?”
“赵世会屈服在我的拳头之下,而文青,只要我多求她几下她就会给我看的了。”
理由很合理,但陆凯川怎么可能轻易点头,“我这里可不是黄色废品回收站。”
“拜托,这算什么黄色废品啊。”余娇翻开小新脱裤子的一页,“就因为人小新的臀比你翘,你就羡慕他?”
“……”这是什么重点?
直到有一天陆凯川在自己的书柜里再翻到这些漫画的时候,他仍然很不理解,余娇是怎么会眼瞎到觉得自己的臀没有蜡笔小新翘的。
之后的一周余娇果然消停了许多,她的全副身心暂时只投入到了熟悉的语文和被班主任唤起激情的物理当中。当然了,其他课她也是有在听的,只是瞌睡的时间总要比清醒的时候多。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总是很骨感。
物理试卷上的第一道大题,就让余娇发起了呆。
不行不行,要振作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将它直怼着桌上的物理试卷,她的食指和中指合并放在两边太阳穴的位置,像是在强迫自己发出某种脑电波。
可试卷上还是空白一片,她的脑海中连个解字都写不出来。
说好的遇事不决,量子力学呢???
为今之计,她只好将魔爪伸向陆凯川,“学委,物理试卷借我抄抄呗。”
陆凯川正专注地在做另一套卷子,听说是班主任专门给他出的“难题精华集”,“自己做。”
余娇的手在空中晃啊晃的,好像一只钟摆一样,“不要这么无情嘛。你可是学习委员,就是要帮助像我们这样的贫困生的啊。”
陆凯川冷笑:“给你抄反而是帮助你?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歪理。”
“你想啊,学习是什么,无非就是模仿嘛,那你把答案借我瞧瞧,我可以顺藤摸瓜知道你的解题思路,那不就可以反推这些题目怎么解了吗?”
“你说倒是挺会说。”陆凯川瞄了余娇一眼,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物理书翻着。余娇还以为他的卷子是夹在了书里,欢喜地拍着掌,谁知道他在上面画啊画、折啊折的,好久才把书递给余娇,“弄懂上面的例题,能达到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功效。”
余娇扁扁嘴,嫌弃地接过,“你不用物理书吗?”
“不用,太简单。”
“……”
余娇不抱希望地从翻开第一个折角,从头看起。但是看了一会儿,她又开始抓耳挠腮。
陆凯川捡起笔又放下:“余娇,你没有嘴巴吗?”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来求我。
余娇:想得美。
第10章 物理题
余娇瞥了陆凯川一眼,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阿巴阿巴,这不是嘴吗?”
坐在旁边看《局外人》的薛文青像是发出了一声轻笑,淡淡的,水过无痕。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余娇叹着气站了起来,拍了拍陆凯川的肩膀,“我现在就去问班主任!”
陆凯川的脸沉了下来,不想再自作多情,投入到自己的物理卷子之中。
五分钟之后,余娇铩羽而归,周五的下午都是教师开会的时候,也正因此她们才会有了“放监”前的这段活动时间,只不过班里的大部分人都在认真学习,只有极少部分的在聊天或者做其他事情,譬如赵世,现在应该是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中。
余娇看了看隔壁看书正看得入神的薛文青,趴在桌子上撒着娇,她摇了摇薛文青的手臂,“青,你有空教我物理不?”
“我的物理一直都是拖后腿的科目,建议你另寻神医。”薛文青眼都没抬,又将一页翻了过去。
余娇又把视线挪到第二近的陆凯川身上,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也把头抬了起来,正正对上她的视线,带着一丝不耐烦。
太拽了,不就是年级第一?
代入求他赐教的前提,余娇已经在脑海之中将可能发生的事情演绎了一遍。要不就是他十分勉强地答应,然后十分勉强地用黑面神的表情来质问她怎么啥都不会,要不就是一口被他回绝,她面子没挂住,知识也没求到。
无论是这两种之中的哪种,都绝不是最好的选择。
“算了我不找你,看起来就像要吃人一样。”余娇愤愤地离开座位,见班长的同桌不在,拿着书就朝那个位置走去。
陆凯川目送余娇的时候眉头紧皱,这下他的脸是真的黑得跟块碳一样了。
如余娇所预料的那样,班长看到余娇去问他问题,觉得十分开心。据余娇观察,班长应该是属于有丢丢洁癖的那种人,桌面收拾得比陆凯川的还要整洁干净,两个蓝色的塑料书夹几乎占了整个半个桌面,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语数英三科以及理综三科的书和试卷,不留一点缝隙。
能看得出来班长的物理基础学得比较扎实的,书上的知识点他可以给余娇画出一个框架出来,什么定理定律他都能解释得很清楚,对于“初学者”的她来说可以说是十分友好,但有个问题就是,他好像也不知道这个章节的重点是什么,几乎每过完一个知识点,他都会说一句“这很重要。”
而且,更大的问题在于,书上的知识点他也都掌握了,可真正撇开书本要去做题的时候,他也会思考很久。
试卷上的一道大题,一直没有进展。班长和余娇之间的静音,是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余娇看着他的黑笔从有水到没水,他的草稿纸从一片空白变得涂涂改改,突然有些过意不去,“我觉得可能是这一题太难了,要不我们先看一下选择题吧……”
她读着第一道选择题的题目,“a、b是一条电场线上的两点……诶,这题不错,让我们判断电势高低的,我觉得好像能行!”
但班长还在坚持着,直到他的笔被他写到出不来水。他放下笔然后翻过身,找着包里面的替换笔芯,“你等会,我马上就有思路了,你等我换个笔芯先。”
“行!”余娇一口应下来,就当是舍命陪君子了。
班长的书包的拉链紧紧拉着,只留了一只手伸在书包里掏来掏去。
余娇看着觉得纳闷,他为啥不直接拉开书包,灵活的手指加上眼睛协同操作才是无敌的啊,不过下一秒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在班长将手伸出来的瞬间,余娇无疑中从那个逐渐在变形的小洞里看到了一个蓝色的笔记本,上面还贴了个大大的爱心。
哦豁,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班长迅速地把拉链“唰”的一声给拉了起来。然后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余娇一眼,余娇收起自己的八卦的心,赶紧假装没看见。
随后她又跟着班长的思路,继续探索计算题,终于不知道是歪打误着还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着班长的笔下算出了一个数字。
余娇那时候真是有一种解脱式的痛快,为这道题,也为坐在这里的一整节课。
可,探过来的一个头跟她说,“你们算错了吧。”
白歌眨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将余娇进一步地推进了阿鼻地狱。余娇想要捂住她的嘴,毕竟她到现在已经不想弄懂这道题了,她只是想要个答案而已,哪怕有人跟她说这道题这两个电荷之间的距离无限远,库仑力为零,她也会乖乖地写上去的。
白歌在草稿纸上寥寥几个公式推算着,果然算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喂瑞古德呀,就决定答案是这个了。”余娇将白歌的答案抄了上卷子,心情愉快。
“且慢,让我再算一会儿。”班长又低头埋头库算了一会儿,还是得到了他算出来的答案。
两人又讨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得出结论,余娇被夹在两人中间,是动也动不得。
虽然她并不想从一个火炕跳到另一个火坑里去,但是明显这个火坑就快要把她给燃烧殆尽了……
就在两人又再验算了一遍,准备开展一场新的火拼的时候,余娇弱弱地举起手,“我有个提议。”
两人纷纷看着她。
余娇:“要不去找陆凯川过来吧,整个第三方认证嘛……”
“那你去。”两人又交换着眼神互相怂恿着,最后把这个任务派发给了余娇。
“行吧行吧……”余娇疲软地应着,转身向教室后方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希望四十分钟前她对陆凯川甩下的脸色,以及她撂下的狠话,他能够瞬间失忆,啥都不记得了。
她一屁股坐在陆凯川前面的桌位上,满脸写着“有所图谋”。
看着陆凯川左边一沓的试卷和右边一沓的练习册,余娇选择习惯性忽略,“陆凯川,你现在好像不是很忙吼。”
陆凯川抬眸看了眼,然后也学会了余娇“忽略”的技能,继续专注地做着题目。
这狗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余娇见他无动于衷,便像是前进的推土机一样往前前进着,慢慢地慢慢地盖上他落笔的卷子,她的手在试卷上弹着钢琴跳着舞,“学委,学神,学霸,校草,川哥。”
余娇说前几个词的时候陆凯川还没有动静,可在听到最后一个称呼的时候,他突然把笔一放,把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与余娇拉远了一些距离。
他的骨相像是西方那些用大理石雕刻的男人们,脸部轮廓清晰坚毅,连皱着眉的样子都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界难题一样。
“说。”
“言简意赅!铿锵有力!不愧是咱们的学神学委。”
陆凯川越发发沉的脸仿佛在说他根本不吃余娇拍马屁的那一套,余娇只好换种说法,“是这样的,我刚刚不是去,额,与班长讨论一些学术问题嘛,本来通过我们的不懈努力,已经将题目解出来了,可是又有其他同学对我们的研究结果有不同的意见……”
“说重点。”
“重点就是啊,你学术能力这么强,能不能麻烦你屈尊下海,哦不,下场指导一下?”
陆凯川终于笑了,只是笑得像是昏暗城堡里双眼发红的吸血鬼,“你不是说不求我?还说我会吃人?”
“你现在这幅样子可不就是想吃人嘛……”余娇小声嘀咕着,然后听到某人轻声哼出的“嗯”之后又立刻幡然醒悟地说:“我是说,之前的我是不懂事的我,现在的我是懂事的我了,诶嘿。”
余娇总能把“人一次也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的错误言论发挥得淋漓尽致。
陆凯川:“赫拉克利特的棺材板按不住了。”
余娇:“诶,乱说,咱们是唯物主义者,不信神啊鬼啊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