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凯川把被余娇压着的卷子拉了出来,余娇又怕再压着会撕破,只好悻悻放手,看着陆凯川在爱惜地整理着卷子,余娇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说:“你不可以这样的嘛,你想想啊,你贵为学委,享受了人民对你的爱戴,就得要付出点努力才对得起你的荣誉的嘛,你这光领奖不干事,跟社会的蛀虫有什么区别咧。”
他把卷子塞到桌肚里,睨着眼,“说完了没?”
“说完了!说到我口水都干了都!”余娇索性趴在他的桌上,把头扭到一边。
油盐不进的顽固之人,她是没办法了。
“说完就走吧。”陆凯川站起来,敲了敲一颗毛绒绒的头前的空余桌面。
“走?”余娇猛地直起身子,看见陆凯川刚好擦过她身边,要往前面走去。
他这是答应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组织交给她的任务,她终于完美完成了!!!
陆凯川站在过道上不挪脚:“还不快来?”
“啊?我就可以不用去了吧?”
“行。”他又走了回来。
淦,他是小学生吗?去哪还要妈妈带着!
他还威胁她!而且她还毫无还手之力!余娇觉得自己在分部的一年真是白过了。
她忧愁地站了起来,“陆凯川,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分部个个都喊我叫娇姐的啊!”
偏偏陆凯川还特别欠揍,“所以呢?在本部还不是要叫我一声‘川哥’?”
淦!他哪来的脸!肯定是我给他的自由太过火了!
余娇在空中挥舞着手脚,拳打脚踢。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赫拉克利特
人一次也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克拉底鲁
小剧场:
川哥:叫一声川哥比什么都管用。
娇妹使出一记无情白眼。
第11章 难哄
气氛有点微妙。
余娇左手边是和她几乎紧黏、一起挤在同一张凳子上的白歌,右手边则是在讲解着题目的陆凯川,班长则始终作为一个游离人物,双手撑在了陆凯川的桌面上,认真地看着他在演算。
一开始余娇还能假装精神饱满,虽然并不是陆凯川的每一句话都能听进去,但至少他写的每一个字都能看得下去。
但是逐渐的,不知是刚才听白歌与班长争辩的时候已经耗费了太多的脑细胞还是几个人围在一起空气很不流通,余娇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慢慢地从挺坐的姿势变成双手托腮,她的手也越来越自由发挥,在不知不觉中越过了两张桌子的边界线,触碰到了陆凯川的手肘。
他的手一开始还会随着她的进攻而后退,可后来可能是因为班长就在旁边站着,陆凯川退无可退,才任由余娇的手抵着他的手臂。
余娇正心安理得地看着他的草稿纸放空着呢,哪知他一直做着支点的手一收,余娇的双肘立马往两边泄了力,如果不是手肘与光滑的桌面还有一定的摩擦力,她可能就把下巴磕桌上了。
他的脸色发沉,表情看起来就像那天班主任来收她手机时那样严肃,“我讲了这么多,听进去了吗你?”
“听进去了啊……吧。”余娇瞬间坐直了起来。
“最好是。”他淡淡地看了余娇一眼,然后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座位。
余娇有点被识破的尴尬,但又有点感激他,至少他还给她保留了一丢丢的尊严,没有让她把题目的解法复述一遍。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陆凯川更没给她好脸色。他重新抽出叠放好的试卷,就像刚才一样埋头做题,只不过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磁场明显要比起刚才的,散发着更加强烈的黑暗气息。
余娇有点不知所措,她的铅笔在刚才那道题上来来去去地画着,很快卷子上就出现了一坨重合又分散的圈圈。
听说,不开心的时候吃巧克力还挺管用的?
余娇掏出藏在书包里的“好丽友”,确保没被压扁之后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小心翼翼地问:“帅哥,要不要吃巧克力派啊?”
结果自然和她设想的一样,陆凯川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看这个人的尿性,不惹毛他的话,估计他今天下午都会把她当作空气了。
凡事都得先破而后立的嘛,余娇拆开巧克力派的包装纸,像是哄小孩一样地放到他的嘴边,“来来来,我来喂你嘛。”
可就在香醇浓郁的巧克力表层似乎快要碰上他的嘴唇的时候,余娇的手一把被他抓住,压了下来,“拿开。”
陆凯川的手心要比他的手臂滚烫多了,力气也要比她想象中的大得多,余娇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了,陆凯川作为“一个男生”的存在。
他的温度不断地从掌心透出,渗进余娇的皮肤,以至于在他的手抽离、在他的温度逐渐消散的那一刻,她还莫名其妙地,有了一股名叫“失落”的感觉。
陆凯川眼神冷漠:“你还有什么事吗?”
她知道他是生气了,学神对学习的执着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不仅对自己的要求高,对别人的要求也很高,在他的认知里,好像每一道题都不应该被放弃一样。
可她就是个很容易放弃的人啊,遇到难一点的事情就会退缩,遇到时间要稍微花得比较长一点的就要逃避,以前如果不是有文青在身边管着的话,估计初中毕业之后就上中专去了……
像他这么认真到极致、每次考试都稳坐第一了还丝毫都不放松的人,应该很看不惯她这一点吧。
余娇把椅子拉到陆凯川身边,卖着乖:“来嘛川爷,你再给我重新讲一遍呗。”
她还以为自己都由“哥”喊到他“爷”了,他多少会像是刚才那样兴致稍微高涨些,或者是调笑她,可陆凯川看着她的时候,眼底始终都是冷得快要结霜的寒色。
“你不想知道的话,可以不用问的。”
还没等余娇多作反应,他似乎不想再多费口舌,把头转回去,“无谓浪费你的时间,也无谓浪费我的时间。”
如果说余娇刚才是因为自己的内疚以及知耻之心想要稍微的再往高墙上攀爬一厘米,陆凯川的话此时就是高坐在墙上,给她当头泼下的一盆冰水。
余娇骨子里的那种心虚的叛逆立马窜了出来,无法控制地四处蔓延,“话也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你又不是只讲给我听,他们听到了也不算浪费你的时间啊。”
陆凯川刚想反驳些什么,可又无奈对上余娇看起来无所畏惧、实则有被伤害到的双眼。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陆凯川一直握着的笔也失去了平时的刷题速度,不停在他的手里转悠着。
最终还是余娇自己觉得气氛有点紧张,半开玩笑地缓和着气氛,“还是说你刚才只是打算讲给我听的啊?”
“你想得美。”转动在指尖的笔停了下来,陆凯川看着试卷若有所思,顿了很久才重新开口,“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学习资源的,你如果去过山区就知道了。”
余娇愣了愣,她没想到陆凯川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生她的气。其实这些道理她也是懂的,只不过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意志力总是习惯认输而已。
“我试着努力吧。”她说得很小声,语气真诚,但又同时混杂着一丝不确定的动摇。
“嗯。”陆凯川淡淡地应着。
不过余娇却像是捕捉到什么奇怪的信号一样,她侧过身子,用手撑住上半身,朝着他弹舌,“那我以后有不懂的题还能不能来问你?”
陆凯川再次被她快速的情绪切换惊讶到,五分钟前他还在担心自己说的话过于直白,伤害到了她,五分钟之后,她就已经自愈了。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够这么快的将所有不愉快都抛诸脑后,好像只要一眨眼,她就能忘记很多事件和情绪。她说的“脾气好”的确是事实,因为她根本就是心大到装不下细枝末节的人。
陆凯川轻皱眉头,无奈又无语,“如果我拒绝的话你就不会来问了吗?”
余娇战术性后仰,眼睛睁得大大的,偷笑起来的小酒窝将痞气和直率的可爱暴露无遗,“怎么可能?”
陆凯川抬眸,眼睛在阳光之下显现出淡淡的浅褐色,显得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那你还问?”
“这不是文明社会嘛,得讲礼貌的啊。像你刚才一直黑着脸就不够礼貌。”余娇的食指在空气中晃来晃去,就跟它的主人一样闲不下来,好像有多动症一样。
陆凯川无语,“你一个求人的人哪来这么多要求?”
“像你这么ㄍㄧㄣ(ging)的人自然是不懂,这世界就是要不要脸才能成大事。”
“……”
不要脸则无敌的事实,陆凯川今天总算是体会到了一把。
“说实在的,你真的是有点难哄。”
余娇将巧克力派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陆凯川看到突然眼神一滞。
完全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的人,嘴巴上沾染了一些脱落下来的巧克力碎片, “干嘛,我也没说错啊,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脾气其实有点臭啊?”
见陆凯川盯着看的不是她,而是她手上的巧克力派,余娇还顶着单纯无辜的脸不解地问:“你刚才不是说不吃嘛,现在又想吃了?”
“不吃。”陆凯川把头一低,动作是连余娇都看得出来的急促。
“太情绪化了,真是太情绪化了,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又生气了呢……做人嘛,最重要是开心,你这样每天都板着个脸,运气不会找上你的啦……”
余娇只顾着巴拉巴拉地“教育”陆凯川,怎么会知道,他的嘴里现在也和她一样,有着巧克力的味道。
——
自那以后,余娇每天都过着单调而又充实的生活。
上课的时候一旦打瞌睡就会被薛文青戳醒,自习课不会做题的时候又会条件反射似的,把桌子一拉,黏到陆凯川身边去。
不得不说,学神就是学神,看问题总是一针见血,抓住问题的命脉反向思考。经他的指点,余娇的物理已经有了十几分的飞跃式进步。但用力过猛的常见后果就是,疲软期来得也又快又猛,更甚者如余娇,已经出现了失智的现象。
她趴在桌上,两只手像是游泳一样在桌上划拉着,覆盖范围已经到了走廊以及薛文青的桌面。
薛文青见怪不怪,自然地将书举到半空中,镇定自若地一页页翻着书。
余娇拖长着声音长啸着,“青啊,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精神这么集中的啊?能不能教教我,我的脑细胞快要死掉了啊啊啊~”
“不理傻子就可以。”
“别啊,理理我啊,来啊,我们一起玩嘛~”余娇像是个招魂的妖女,手不断地向薛文青招去,可每次都能被她闪开。
几番过后,薛文青似乎也受不了她的骚扰,拿着书敲了她的头一下,声音里带着凌厉的威胁,“你再烦我一下试试看。”
余娇更加委屈了,她假装哭泣地呜咽着,嘴里还大喊着,“啊,我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呜呜呜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她的手划动得更加用力了,像是只溺水的青蛙一样。而过于激动的结果就是下一秒,她立马撞上了硬得像是堤坝一样的身体。
吃痛地抬起头,余娇才发现这具身体的主人,正用着极为凶狠的眼神怒视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陆凯川:难哄也得哄。
余娇:狗男人,分手!
第12章 放风
“骚瑞啊~”余娇“嘿嘿”地笑着,像只乌龟一样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臂。
说不尴尬肯定是假的,她的手怎么这么能使劲,这么不长眼,偏偏就撞上了陆凯川的大腿呢……
好死不死的是薛文青还在旁边煽风点火,“你这是骚扰吧。”
“嘶,薛文青,你这个指控太过分了啊。”余娇转过头,掐了薛文青的大腿一把。
话说,同样是腿,陆凯川的可真结实啊……
不不不,这是什么邪恶的想法,再想下去可就真的发展为“骚扰”了,余娇猛得摇了摇头,把脑子里进的水给甩出去。
“川哥,你刚才那三分球可真是牛逼啊,怎么能准成那个样子呢……”赵世也一屁股坐回到位置上,嘴里还“叨叨叨”地说着刚才陆凯川在球场上的杰出表现。
“你们刚才去打球了?”
“对啊,娇姐你都不知道,刚才多少少女对着川哥发射爱的光波,她们喊加油喊得声音都沙哑了,害,真是我见犹怜……”
余娇从抽屉里抽了几张纸巾出来,本来是要递给赵世的,结果一听他说这话,手突然一转,把纸巾垫在了课桌的边缘。两人相视一看也互相都有点诧异,余娇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你的汗别把我的桌子都弄脏了。”
“不用这样吧娇姐,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小弟啊,结果我的脸还比不上你的桌面娇贵。”
“谁叫你们还去打篮球了,我却要在这看书看书,做题做题,气死我了。”
陆凯川哼笑了一声,“你刚才不还在这游旱泳?划手甩头全套都做齐了。”
“那是已经被学习给逼疯了。”余娇欲言又止,心虚得中气都不足了,“算了算了,你不懂的了。我也要出去透透气,哼。”
理科的学贤楼和文科的尚学楼只隔了一条长廊,穿过那条长廊,余娇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高二(13)班。
他们级总共有18个班,13-18这六个班是文科班,而13和14就是文科重点。
她扒拉着门框,发现文科班和理科班的确是不一样。
每天放学前的一节课本来就是大课间的时间,学生可以自主地安排,像他们班的男生,通常下课铃声一响就都冲出去了,羽毛球场、篮球场这些跑得慢就失陷的地方,都是他们的冲刺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