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有新来电，顾念扫了一眼，是陌生号码。
付尧他妈还真是锲而不舍，居然还换个号码来骚扰她。
谁接谁是小傻瓜。
顾念把手机扔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与此同时，正在吃饭的付南川打了个喷嚏。
餐桌对面，绪之晖嫌弃地挥挥手，“你不会得病了吧？”
付南川淡淡地瞥她一眼，取下餐巾便要离开。
“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的。”绪之晖忙讪笑着拉住他，“你这臭脸什么时候能笑一笑？我好歹是你姐，请你出来吃饭是上刑吗？”
付南川坐回木椅，“表的。”
“……”绪之晖气得把盘子里的沙拉捣成浆糊。
许特助这时走来，附在付南川耳边低语，“付总，电话没人接。”
付南川拧眉，“再打几次。”
“我已经打了三次了。”许特助尴尬道，“而且，现在好像被拉黑了。”
付南川拿出手机，“号码给我，我来打。”
“好的。”
对照许特助的号码打过去，对方仍旧不接听，付南川放下手机，脸色又冷了几分。
“先这样，你去忙吧。”
“好的付总。”
绪之晖全程在对面吃瓜，难得见付南川吃瘪，等许特助走出包间，兴冲冲地问，“哪位勇士不接你的电话？”
“……”
“让我猜猜，是女孩子？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擦，你不会有情况了吧！”
“……”
“啊啊啊，你被拒绝了？你是舔狗吗？”
绪之晖越说越来劲，恨不得立刻把这一消息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里。
付南川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同事知道你私下里是这个德行吗？”
“……你别威胁我。”
顺利地让绪之晖不再八卦，付南川又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静静地盯着屏幕上的一串号码。
昨晚雨势凶猛，他在车上见顾念淋雨狼狈，难得好心把西装丢给她挡雨，情急之下忘了西装口袋里还有他随身携带的钢笔。
那是母亲在他大学毕业时送他的礼物。
昨晚回家后他就发现这一状况，所幸他知道顾念的名字和公司，查她的号码并不是难事，本以为一个电话就能让对方乖乖送来，没想到居然联系不上。
欲擒故纵？
付南川指尖轻点桌面，单手撑着额角，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绪之晖坐在对面，摸摸手臂，嘀咕道：“这边的冷气打得太足了。”
******
第二天，由于坚定了目标，顾念起床时斗志昂扬，拿着付南川的西装和钢笔就出了门。
她准备上午抽空把西装送到锦辉大厦的楼下干洗，洗好后送到星空娱乐，围追堵截付南川。
今天的她已经不是昨天的她了！
为了一个不值得男人蓬头垢面是自降身份，如今她要巴结付南川，登上娱乐圈顶端！
顾念精神百倍，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小皮鞋踩得噔噔作响。
艾米一见她走进办公室，毫不吝惜地夸奖，“哇，你今天好漂亮。”
顾念皮肤好，眼睛亮而有神，只要睡眠充足，稍微化一点淡妆就显得光彩照人。
“谢谢。”顾念丢给艾米一个餐包，“你楼下干洗店的会员过期了没有？我待会去洗衣服，用一下你的号码。”
“好啊没问题。”艾米撕开餐包吃了一口，瞥见她手里抱着男士西装，挤眉弄眼道，“这衣服谁的啊？男朋友哒？”
她和付尧交往了不过大半年，出于公私分开，并没和同事提起过。
顾念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未来的男朋友。”
“这什么意思？”
对女人来说，八卦是天性。
艾米凑过去，“你有目标啦？是谁啊，这栋楼里的吗？”
顾念轻点她的额头，“吃你的面包吧，话说太多小心消化不良。”
“啧啧，不说就算了。”
“对了，我打听一下。”顾念想到手机里还有付尧出轨的证据，昨天她被不明不明地骂了一顿，恨不得当即把这些照片散布出去，“你听过周溪没有？”
“周溪？”艾米想了想，“就最近才出道的那个女团成员？怎么了？”
见顾念脸色凶狠，艾米问道：“你和她有恩怨啊？”
顾念哼道：“要是有她的偷拍照，你能不能发出去？”
艾米负责运营橘子娱乐的线上公众号和微博等公众平台。
“当然不能啦，我这要发的新闻都是要领导审核的，你忘啦？”艾米左右瞄瞄，低声说，“而且我听说那个周溪来头不小，之前我们内部不是有发过禁言名单吗？上周才更新过，里面有她的名字。”
难怪看到她偷拍，周溪也满不在乎。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有个有钱的爸爸阻挡千军万马，周溪在娱乐圈行走还不是如履平地？
可惜啊可惜，她棋高一着，找到了更大的靠山。
顾念垂眸瞥向付南川的西装，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艾米小心地问：“顾念，你……嘴角抽筋了？”
打发走艾米，顾念着手整理稿件，根据叶青团队的反馈对采访稿进行了修改。
上午十点，工作告一段落，顾念拿着西装前往干洗店。
电梯里人不多，顾念站在角落，拿出付南川的钢笔，暗自猜测到底值多少钱。
电梯降至八楼，一群人出去，又有一群人进来。
绪之晖踏进电梯，跟随人流站到了内侧。
顾念闻到熟悉的香气，抬起头，对绪之晖打招呼，“绪主编，早上好。”
“你好。”
绪之晖入职橘子娱乐不过一个月，对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并不熟悉，她习惯性地点头回复，视线不经意落到顾念手中，淡淡扫了一眼。
她一开始并未在意，等脑中回味出这只钢笔的来历后，猛然侧头看向顾念。
她记得，这是付南川随身携带的钢笔，已经用了很多年，眼下却出现在一个女孩子手中。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付南川这小子，嘴上说着不要结婚，背地里却连定情信物都送了，还真是心口不一。
顾念被她瞪得一头雾水，“呃……绪主编，有什么事吗？”
美女的眼睛好大，瞪起人来都快要脱框了。
绪之晖缓了两秒，“你叫什么名字？”
顾念虽然不明白对方是何用意，还是如实回复：“我叫顾念，是十一层采编部的。”
绪之晖“哦”了一声，上下扫视顾念，表情耐人寻味。
顾念被绪之晖打量得头皮发麻，电梯到达一楼，忙不迭打招呼，“我到了，绪主编，我先下去了。”
这时绪之晖已恢复成往日不苟言笑的模样，点头说：“好的。”
目送顾念抱着西装离开，绪之晖掏出手机，给娱乐部友人宋琦发去消息。
【亲爱的，你们部门是不是有个叫顾念的小姑娘啊？她的简历能不能发给我看看？】宋琦很快发来回复，绪之晖兴致勃勃地点开。
【挖角？滚。】
“……”
这一个两个的，都好凶啊！
第七章
到了干洗店，顾念将西装递给老板，“麻烦加急，我想中午就拿到。”
“好的。”老板接过西装，翻到内侧找水洗标，“小姑娘，你这西装是定制的哦，那收费要贵一点的。”
“没事。”
她已经做好了花钱的准备。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要博取付南川的欢喜，不花点钱怎么行？
老板给西装做好标记，让顾念扫二维码付款，“这是老师傅做的衣服，市面上都找不到了。”
顾念一边付款一边应和，“是嘛？什么老师傅？”
“这衣服里面就一个标签，上头留了个纪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弄堂里那位纪师傅做的。”
果然是资本家做派，就喜爱独一无二的定制产品。
顾念随口问，“这位师傅就在江城吗？”
“对啊，做这行的多少都知道他，纪师傅是这个行当的老人，年纪大了，每年做的衣服就那么几件，所以我洗你这件衣服压力很大的哦，万一洗坏了你别怪我。”
顾念笑道：“不会的，放心吧老板。”
不管洗得如何，她都会在下午带着这件西装和钢笔去星空找付南川，要是洗坏了也行，她还有借口进行下一步接触。
走到感应门前，顾念脚步一顿，在原地想了一会，又回头问，“老板，纪师傅的店铺在哪里？”
老板转身挂好西装，“就在清平巷。”
顾念道了谢，立马掏出手机查询，几番折腾后，终于在地图上搜到了这家门店。
位于老城区清平巷108号，距离她有十几公里。
真远。
下午工作不多，四点左右，顾念紧赶慢赶地把手头任务做完，和宋琦打了声招呼，就下班了。
她先取了洗好的西装，请老板用衣袋包装好，便往地铁站走去。
油箱告罄，工资还没发，作为底层公民的顾念决定采用公共交通出行。
星空娱乐位于江城西南角，距离锦辉大厦大概6公里，地铁四五站就到，出了地铁口，顾念走了不过几百米，就到达了星空娱乐。
喧嚣城市中，大楼高耸入云，有别于橘子娱乐是租用了锦辉大厦的五层楼，星空娱乐这整座大楼都是自家产业。
踏入大门，凉气扑面而来，大厅干净整洁，纤尘不染，顾念直接走到前台，“你好，我找付南川付总。”
前台的两个小姐姐对视一眼，“不好意思，付总今天不在公司。”
“不在？”顾念愣了愣，“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对方礼貌微笑，“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呢。”
“那他去哪了？”
“抱歉，我们不会过问领导的行踪。”
顾念出师未捷，站在空旷的大厅里怀疑人生。
要是她有付南川的号码就好了，来之前好歹还能联系一下。
顾念悄悄回头看了眼前台的小姐姐们。
对方立刻站起身，冲她露出职业笑容。
如此的训练有素，找他们要肯定是要不到付南川的号码的。
顾念叹了口气。
真是前途坎坷。
抱起西装，顾念慢吞吞地走出大门，热浪滚滚，烤得顾念像枝头的绿叶一样蔫头巴脑。
忽然，她瞥见西装露出来的标签，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还好她问了洗衣店老板纪师傅的店铺在哪里。
作为经常光顾的老店，总归会留下一些信息吧？
顾念当即支棱起来，在地图上搜好路线，豪气干云地往裁缝店赶去。
由于幼时在老城区居住过，顾念还算熟悉清平巷的构造，在里头拐弯抹角摸索了一会，来到纪师傅裁缝店门前。
店铺如想象中一样古早，小小的一个门头，牌匾上字迹模糊不清，店铺对面停了一辆宾利，看来又有贵客造访。
顾念再三确认，推门走进。
空气里有布匹独特的味道。
店铺不过十几平米，两边陈列着部分成品，从细密的针脚和利落的剪裁中可以看出老师傅手艺炉火纯青。
店内空无一人，顾念试探地喊：“有人吗？”
她柜台旁，喊了两声，终于有人掀开店铺后方的门帘，走了出来。
是一位年约六十，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戴着老花镜，脖子中挂着一条皮尺，手里拿着纸和笔，似乎才记录完尺寸。
“您是纪师傅吧？你好你好。”顾念热情地打招呼。
纪师傅推推眼镜，“你来做衣服？”
“不不，我来找你咨询一点事。”顾念拿出西装，“这是我男朋友的西装，我拿去给干洗店洗，不小心洗坏了，想赔他一件。”
纪师傅接过西装看了看，“问题不大，这洗得还行，不用……”
纪师傅突然顿住，他仔细翻看西装，不确定地问：“你说这是你男朋友的西装？”
顾念脸不红心不跳，“对啊。”
纪师傅不着痕迹地朝后瞄了一眼，“你男朋友……身材不错啊。”
“那是。”顾念随口胡诌，“宽肩窄臀大长腿，还有八块腹肌。”
“哦？你见过？”
“那当然，情侣之间什么没见过。”
纪师傅闷笑。
顾念见他心情不错，乘胜追击，“对了，我男朋友姓付，您应该认识的吧，我能不能看看他这件西装的尺寸和记录，我想做一件一模一样的送给他。”
她冒充付南川的女朋友，没有理由不知道男朋友的号码，只好曲线救国，骗纪师傅翻出购买记录，再从那上面找找看。
顾念靠在柜台上，笑容百分百的甜，人畜无害。
纪师傅还没来得及回答，后方的门帘就被人掀开。
麻布晃动带起一阵气流，顾念随意地向后看去，愣了两秒，眼睛瞬间瞪大。
门帘外，付南川垂头整理袖口，臂弯中挂着一件西装外套，长身玉立，不近人情。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啊啊啊！
他不会都听见了吧？想也是，那一袭破麻布门帘能隔什么音？
让她原地爆炸吧！！！
如果她犯了罪，请用法律制裁她，为何要让她面对如此情形。
顾念瘪着嘴，想哭。
付南川走出量衣间，来到纪师傅跟前，淡淡地扫了顾念一眼。
顾念立刻扯出笑容。
比哭还难看。
付南川冷漠移开视线，与纪师傅说话，“都量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纪师傅一脸看戏的表情，“你什么时候谈恋爱的？女朋友还挺可爱的嘛。”
听到这熟稔的语气，顾念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她本以为纪师傅一个做生意的，与客户顶多是泛泛之交，没想到这两人还挺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