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教授笑着摇摇头:“你怕是我看见我都害怕了吧。”
“哪儿的话。”
葛教授也不卖关子,说今天来,是为了上次那个电视台的白姑娘。白姑娘虽然被季霆的高冷不走心气的半死,但还是发现自己对他上了心,最近几天旁敲侧击请葛教授的夫人帮忙再邀约一下,还替季霆说话,说那次约会说不定是季医生工作太累状态不好,说不定两人再见见就好了。
季霆听了个大概,带着一丁点儿自己曾对此事反复无常的歉疚,真诚向葛教授坦白:“老师,就在昨天上午,我领证了。还是那位陶姑娘,她现在已经是我太太了。”
葛教授带着对现代年轻人婚姻态度的迷惑离去。他又要为怎么跟夫人解释而头疼了。
这个季霆啊,别的什么都好,就是一个感情生活,总是搞得跟迷一样。
葛教授走后,季霆经过深思熟虑,在朋友圈发了张陶溪和的单人照片,文案只有两个字——已婚。
陶溪和始终没有发朋友圈,他没有文案可以复制,又不想像其他人那样po结婚证,又担心只发文字显得敷衍且冷漠,于是决定发一张陶溪和的照片。
他挑的是陶溪和几年前的一张旅行照,是陶溪和朋友圈里为数不多的自拍。
几分钟后,神外的医护们惊呆了,群里炸开了锅。十几分钟后,平京医院的大小微信群都在讨论此事。半个小时后,季医生接到好几个老同学老朋友的电话。
他挨个解释道:“是的,真结了。”
“怎么认识的啊?太突然了吧。”
“不突然,认识二十多年了。”
“你媳妇儿挺漂亮啊。”
“是的,很漂亮。”
“谈了多久就要结婚啊?没听你说啊。是不是老婆怀孕了?”
“等我当爸爸一定告诉你。”
“太不讲义气了吧,都结婚了才说。什么时候办婚礼?你年纪也不小了,孩子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一切我太太说了算。”
这是季医生上班期间接私人电话最多的一天,很多话重复说了很多遍,说到最后他发现自己都快被洗脑了,婚礼、婚姻生活、孩子……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蒙甜和徐子骞又对他步步紧逼,一个追问细节,另一个追问原因。他也知道他前段时间反复无常的态度挺奇怪的,为了让此事就此翻篇,他轻描淡写地说:“一直都是她,从没打算娶别人。说妹妹是因为我吃孟君宁的醋,跟她闹别扭了,去相亲只是为了应付葛老,行了吗?够了吗?可以翻过这一页了吗?”
徐子骞才不信他的鬼话,按照自己的揣测和对他平时的了解,暗戳戳地问:“家里人逼的?”
季医生冷笑:“我要能被家里人逼,我至于单到三十多岁?”
蒙甜:“那你跟陶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对方心意的啊,谁主动的?”
“我主动的。”季医生抬脚走了。他再不离开八卦中心就要疯掉了。
季医生躲进病房,给一位术后病人做检查,隔壁床一位病患的家属笑盈盈地对他说:“听说季医生刚结婚了啊,恭喜恭喜。哎呀,这医院有多少女医生小护士要心碎了哦。”
“……”
这天晚上,两家人在平京饭店聚会,为这对新婚佳偶庆贺。季天明和陶溪和的父亲陶文耀先后代表各家发言。
常年冷待女儿的陶文耀对女儿的心事一无所知,只道她是遵从父母之命嫁与季霆,要她日后收心为家庭多付出。他这番冷淡发言,跟季天明对这对新人的赞许期许和这段婚姻的恳切祝福形成鲜明对比。
季霆在台下紧紧握着陶溪和的手,陶洲和隔着几个人的距离遥遥相望妹妹。从出生就顺风顺水的陶溪和并不是一切都圆满,她缺失的父母的爱和父母对她的芥蒂,这些年形成的遗憾一直如影如形。
“溪和,你不要撒谎。”“溪和,你快跟妈妈说对不起。”“溪和,要不是因为你,爸爸妈妈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陶溪和的表达能力之所以差,源自于童年的这几段伤心旧事。早在她成年的那一年,她就已经释怀,有些小孩就是跟父母没有缘分。她也逐渐认同,父母可以是和普通朋友一样的存在,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各自离散。如果她父母需要她出现,她就出现一下,如果不需要,她隐身也无妨。
听完陶文耀的致辞后,陶溪和在心里跟自己开玩笑,这次回国之前,她暗恋季霆多年,精疲力尽,一无所获,父母不知她的心事,到头来一句“父母之命”给这个故事扣上被迫的帽子,那好吧,她便接受父母之命,嫁给季霆,权当是对过后的种种做个了结。
从此之后,她又多了一位赖以信任的亲人。她爱的季医生,会像小时候那般待她好。她还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爷爷奶奶、季叔叔陈阿姨,以及最宠她的大哥。
陶溪和,你真的已经很幸运了。自小被爱意环绕,被呵护被宠爱,长大后嫁与所爱之人,且是良人。你这一生,不愁吃穿,不缺知己,要酒要酒,要疯就疯。请你知足,请你不要遗忘初心,请你继续努力,请你做一个配得上这些爱的人。
长辈们结束发言之后,季霆带着陶溪和离席,像小时候那样,偷偷带着她从大人们冗长且无聊的聚会上逃跑。
他们站在平京饭店巨大的鱼缸前面,季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人体模型递到陶溪和面前:“你车上那个被我弄坏了,赔你个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