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枝没回答,只是眼神迷离,有些迟钝。
“等等,我再看看......”小护士又往后面翻了几页,另一个胖胖的小护士从后面走过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两人瞬间恍然大悟。
“那个......不好意思啊,是我们失误,是有一位叫易止的,您是他什么人?”
厉枝回过神来:“我是他姐姐。”
“哦,是这样的,他的伤也很严重,但很快控制住了,就在半个小时前,他的家人帮他申请转院了。”
小护士如实相告,看厉枝更加迷茫的神色,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们不是一家吗?转院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
这个问题该怎么答,厉枝不知道。
事实上,此时此刻,她甚至没办法做任何思考。
好像置身于暗夜里的深海,周身四望,没有一丝光亮。
......
“又有家属来了......”
身后又传来的嘈杂,厉枝下意识回头,一眼就望见了同样狼狈的杨梅。
她拉着泣不成声的厉言言,一扇一扇门伸头望进去,直到撞上负责登记的护士。
“厉明均的家属是吧?现在还在手术室,情况不好说,家属稍微等待一下。”
......
厉枝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挪动到杨梅面前,她很想哭,却一丝眼泪都没有。
杨梅同样看见了她。
“妈......”
极浅,极沙哑的一声,比破锣猛敲还要更加刺耳。
人在极度难过时,往往会丧失说话的能力,短暂地失语,厉枝晃了晃身子,努力站定,脸色苍白如纸。
杨梅胸腔起伏着,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再也忍不住,侧身抱着厉言言,嚎啕大哭起来。
......
......
......
厉枝拒绝了好心人给的毯子,仍旧坐在冰冷的地上,仰着头,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
颈后,是一片冰冷,好像铡刀逼颈,等待落下的绝望。
从天亮,到深夜,红灯终于熄灭。
好消息是,厉明均脱离了生命危险。
坏消息是,由于伤到了头部,现在依然昏迷着,并且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醒来后的生存状态也未知,还需要在ICU观察。
终归,是保住了性命。
消息传出的那一刻,厉枝终于再次感觉到了呼吸。
一滴泪水无声滑落,紧接着,是两滴,三滴,她没有站起身的力气,只能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无声的呜咽。
......
杨梅已经没力气走路了,只能由厉枝强撑着去缴费。
路过护士站时,她驻足停下,又询问了一番。
小护士十分抱歉:“那个叫易止的,我们真的没有更多消息可提供了。”
“那他转去哪个医院了?”
“不知道,应该是私立医院吧,我们这边没有记录。”
......
失魂落魄地下楼,缴费窗口给了她另外的线索:
厉明均的全部抢救费用,医药费,甚至后续的护理费,都已经有人垫付了。
厉枝继续追问,得到的只是模糊的回答:
“......不知道啊,只是有人来预存了,足够住院期间的费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