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什么情况?”
“送你爸爸去做核磁共振了,要等结果。”
厉枝心悬在半空,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此时此刻,她也是杨梅唯一的精神支柱。
母女俩相互倚靠着,在检查室门外张望。
杨梅这才注意到,跟着厉枝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高瘦的男人。
她的目光掠过,然后便惊愕地长大了嘴巴:“你......你不是那个......”
厉枝也忘了这茬,正犹豫着该如何解释时,齐止就已经先行一步,牵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眼神一对上,霎时哑然。
齐止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安心,然后开口,语气平和:
“阿姨您好,我是齐止。”
杨梅茫然地上下打量着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三年前朝夕共处后又突然消失的那个少年,可是周身的气质又不大像。
她还记得车祸之后,有人莫名其妙地结了厉明均所有的医药费和疗养费,还留了不小的一笔钱。
再加上少年的突然离开。
她早就明白过来,这些事一定是有关联的。
“你......”她有一肚子话想问,可却被突然出现的白大褂打断了。
......
......
经过详尽的检查,厉明均的各项指标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虚惊一场。
杨梅捂着胸口后怕,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厉枝逐渐摇晃的身影。
爸爸没事。
还好。
还好。
这么一瞬,心里的石头落地,厉枝突然就觉得,走廊里的惨白灯光亮得晃眼,拉扯着眼前的场景,变成了扭曲的版画。
听觉丧失的最后一刻,听见的是齐止惊惶的呼喊:
“姐姐!姐姐!”
......
......
......
......
厉枝记不起来,是何时何地看过的一本书,书上说,人晕厥时,会有奇异的幸福感。
安定,祥和,甚至会有人生中完满时刻的重现。
但此时此刻,她亲身验证了。
是假的。
......
在医院走廊昏倒的那一刻,可以明显感觉到,力气和神智一点点抽离自己的身体,再然后,就陷进了一片无际的黑暗。
荒莽平原,无星无月。
那种铺天盖地的无助感,和三年前坐在急救室门前的自己,迅速的重合。
扪心自问,她真的期望有个人,能拉自己一把。
但又难以遏制地不敢伸出手去。
从始而终的孤独,尚且能够忍受,最怕的,是明明有人奔赴你而来,给你一把炬火,点燃你的期盼,当你怀揣爱意与憧憬时,又悄然,弃你而去。
......
如果知道你要走,我情愿你不曾来过。
......
厉枝撑着力气,掀开眼帘时,朦胧望见的,是暖色的墙纸,还有即便直视也不刺眼的灯光。
她躺在一张宽敞的床上,冰凉的药水滴滴浸入血管,挂着点滴的那只手都有些麻木。
艰难地动动指尖,很快,便有一片阴影倾身而下,遮住了眼前的光亮。
“姐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