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齐延宗再也没回来过。
......
易止被刘叔带着,急匆匆地收拾了简单的衣物,然后离开了家。
那一段日子,刘叔去哪,便把他带到哪,大部分时间,都在忙于代替父亲处理公司的事,他插不上手,便在一旁看着他忙碌。
晚上他会去医院,守在重症病房门外,远远的看易双柔一眼。
......
可惜,这样的日子也没有过太久,很快,公司出事的消息,便传到了易双柔的耳朵里。
呼喊声,病床滚轮声,器械运行的滴滴声,还有医生跪在病床上做心肺复苏的指令声......
无数种杂音在易止的耳边轰然,接着是嘈杂,扭曲,交蹂,最后,归于安静。
眼前是刺目的白,糊在他的眼睛上,也盖在易双柔的身上。
......
他甚至记不清那段日子是如何度过的。
一边打听父亲的消息,一边处理母亲的后事。
没有崩溃,没有声嘶力竭,他淡淡的表情甚至让刘叔一度以为他是伤心过度,精神出现了问题。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正常,也很冷静。
因为已经麻木了。
钻心的痛感曾在他的皮肤上爬过,密密麻麻,步履蹒跚,像是大军压境一般,他没理,后来,也就习惯了。
......
唯一一次的失控,是他终于再次回家时。
房子贴上封条前,他被允许回去收拾东西。
时隔一月,又是盛夏,桌上的蛋糕一直没收,如今已经彻底坍塌,腐烂,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还有虫子穿梭其中。
预示着这个偌大商业集团的现状,也昭告着他的未来。
从精致美好的橱窗,丢进污泥烂沼。
他皱眉,眼角泛红,几乎是疯了一样地把蛋糕狠狠砸向地面......
......
......
滴答,滴答。
是秒针的走动,从他心上缓缓经过。
易止独自坐在厉枝家的小客厅,安静得一如那个午后。
那天开始,他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曾经触手可及的未来,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游荡,漂浮,好像孤魂野鬼。
明明是盛夏的午后,却冷得手指僵硬,四肢发颤,地上的蛋糕残骸,像是狠狠砸在他的心尖上。
然后极速降温,冻成了一抔雪。
这抔雪在他心上扎了根。
从此,劲风呼啸,冰封千里。
......
从前的朋友、同学恨不能远离他,就连亲戚也纷纷避之不及,好像他身上的灾祸会传染一样。
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一直这样冰凉下去了。
直到,一只小兔子闯了进来。
她在他面前,努力支棱着细软的皮毛,试图帮他挡挡风,然后奶声奶气地告诉他:
“你要叫我姐姐。”
“我来保护你。”
心尖上的雪,还是岿然不动,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回温。
......
他很珍惜这只小兔子,但却不敢把自己最深的伤口给她看。
如果她看见真实的、血淋淋的真相,看见他背后拴着的数不尽的麻烦,还有可能把她也拉下水,她还会陪在他身边吗?
这是个问题。
他急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