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风越来越急,像是势要把这夜幕搅得天翻地覆。
一场暴雨已经箭在弦上。
易止失神往家的方向走着,心头像是塞了一团乱麻。
齐颖的突然到来,像是把一切生活本质的污泥烂沼都剖开了,扔在他面前。
她虽没明说,但他明白,要想救父亲脱身,要想重整企业,接下来的种种,怕是并不好过。
是他这段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得意忘形了,忘了自己身上有多少担子要扛。
他从来就没有过安稳生活的资格。
颠沛流离,尔虞我诈,才是他已知的未来。
......
一道雪亮的闪。
闷声的炸雷接踵而至。
终于,是要下雨了。
易止停下了脚步,脑海中蓦然想起了那张娇俏,粉嫩,永远笑意盈盈的脸。
她不曾问过他的过往,也不曾询问过他的将来。她只把他当成要守护的宝贝,挡在他身前,温温柔柔地唤一声:小止。
一滴雨水,滴进了脖颈,刺骨的凉。
易止低着头,不再往前走。
他突然觉得,除夕夜里,她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是对的。
如今,他竟也萌生了退意。
不能给她确定的未来,为何还要去招惹?
......
连绵不断的雷声四起,风雨声势浩大地来。
沉闷,潮湿,压抑。
易止呆呆站在雨里,任由雨水兜头浇灌。
眼前的路,越来越迷蒙。
但孤独,似乎已经注定。
第41章 向阳而生
易止回到家时,屋子里漆黑一片。
像是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
头发和衣裤被雨水彻底地打湿,冰凉的雨水汩汩流下,聚在脚边成了一小滩。
易止索性没有开灯,只是无声地进屋,经过客厅,往卫生间的方向。
“......嗯......”
柔软蓬松的一句嘤咛,像是刚刚睡醒,未从梦魇中挣脱。
......是从他的床上传来的。
易止停下了脚步,完全昏暗的客厅,只能凭着散落进来的光亮,隐约看清眼前的轮廓:
一个小小的身躯,双臂抱膝,侧躺在床的边缘,蜷缩着一小团,好像在做梦,因为赤裸的细小脚踝垂在外面,脚趾微微蜷动着。
嘴里细碎的呢喃。
几乎是同一瞬,一丝若有似无的蜜桃香味,甜腻,朦胧,不偏不倚撞进他的鼻腔。
......
“姐姐。”
他犹豫着开口,带着外面潮湿的水汽。
......
......
厉枝做了一个梦。
梦见下午刚刚结束的考试,考场上,前座的考生穿着一套连帽黑卫衣,帽子低低地压着,低着头。
监考老师勒令他摘掉帽子。
他终于抬头,帽子也被掀开,裸露出来的侧脸满是血迹,叠加着一层又一层新旧交杂的伤疤。
黑褐色的结痂触目惊心,更要命的是,厉枝发现,那个侧脸那样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