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练习。”许临皋随意看了监视器一眼，目光落到吴桐身上，温声跟她解释。
“哦……”吴桐似懂非懂。
监视器里的女生看起来有些眼生，确实不是演员。
这位是个新人，叫做徐葭羽，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大学专业学的是声乐。
是土生土长的苏州本地人。
新戏女一海选面试的时候唱了段昆曲，就被相中了。
苏州人，多多少少都会些昆曲，唱得了几句评弹。
都是耳语目染的“家乡话”，没什么难度。
徐葭羽的昆曲也没有唱得多地道、好听，只是那一颦一簇之间的慵懒和随然，属于江南女子独一份儿的婉约惬意，是极贴合新戏的女一了。
于是就这么幸运地被选上了。
作为许临皋这样的新锐导演重酬的新戏的女一，又不是科班出身，还没有表演经验，压力肯定是不小的。
今天是拍摄的第二天，安排的就是一幕重戏。
但是内容却很简单。
戏里徐葭羽饰演的女主角只需要坐在秋千上，旁若无人地荡一会儿秋千就好了。
只是，越是简单的戏，就越考演员的功底。
从眼神到姿态，每一处的拿捏都不简单。
适才，为了不拖剧组拍摄的进度，徐葭羽这才利用剧组吃饭休息的时间，不断地进行实景练习。
……
吴桐的手被许临皋捏着把玩，她到没挣脱，很“顺从”地随他去。
许临皋看向吴桐，却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
“想学导演吗？”
许临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吴桐的手心，力气使在吴桐手上，却痒在自己心里。
“嗯……”吴桐摇头。
她可没这个兴趣和野心，看起来就复杂得不行。
可不是一般人能担任得了的。
“那看什么这么入迷？”
许临皋又捏了她一下。
吴桐吸了吸鼻子，又看向了监视器，“我觉得，这个女孩真好看……”
“而且还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吴桐继续补充完。
可是，补充的话说完还没多久，吴桐就感觉到搭在自己两侧的手缓缓收紧。
然后自己就被眼前人半搂在怀里。
“你在我怀里，还有心情欣赏别人啊……”许临皋露出笑，可那笑却显得有些无奈，“看来我真是很没有魅力。”
吴桐：……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反了……吧？
他们是不是角色颠倒了？
就算是发牢骚，也该是吴桐吃醋才对啊。
……
正式开拍的时候，吴桐戴着许临皋的棒球帽，安静地坐在一边，一声不出地装空气人，生怕打扰到现场的工作。
虽然吴桐没有当导演的“野心”，但是对于在看现场这种事情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吴桐压低了帽檐，撑着下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监视器。
即便肚子里有满满的疑问也忍着不出声打扰许临皋工作。
拍摄进行了十分钟，许临皋喊“卡”就喊了五六次。
吴桐坐得离许临皋和他正对着的那台监视器都有点远。
拍摄过程中，就看到许临皋拿起对讲机，喊了卡之后，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调整一下”，然后又喊了“再来”。
如此往复五六次，连着吴桐心里都有些没底了。
看着工作时的许临皋，吴桐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想要敬而远之。
看来，文文研关于许临皋工作上很磨人、难搞这话是没有差了。
第六次喊“卡”之后，许临皋放下对讲，然后朝着女主那边走了过去。
应该是要过去给女主指导讲戏。
吴桐也不好凑过去围观，干巴巴地坐在监视器那边也无聊。
吴桐索性离开了监视器那边，准备去周围转一转。
刚从长廊那边转了一个弯儿，就差点撞上了一个人戴着棒球帽的男人。
“不好意思——”
“吴桐？”
吴桐循声望去，只见男人往上抬了抬棒球帽的帽檐，吴桐这才看清楚帽檐下那人的面容。
“陈戊？”
愣了半晌——
“你怎么在这儿？”
再开口，两人的声音就撞到一块儿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乖乖们
今天有事 6.21请假不更
6.22会加更字数的
第三十一章
“我来拍戏啊。”
陈戊背着个很大的双肩包，戴着个棒球帽就这么走了进来，身边没有跟着经纪人或者助理，也没有戴口罩做遮挡。
卡其色的登山裤裤脚有泥水，应该下雨的原因，一路走过来被路边的泥水蹭到了。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经历了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说来拍戏，只是……
这种进组的方式，跟他的咖位……并不搭边。
就算没有保姆车，起码得跟着个助理之类的吧。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在大众的视野下……
跟吴桐意识中的明星艺人的出行还是有很大差别。
“你这是，专程跟组来探班？”陈戊看着吴桐，挑眉笑道。
“我……”吴桐刚要开口就顿了一下，想起之前许临皋在陈戊演唱会上公开的事情，许临皋能在陈戊演唱会那么说，不用说也知道两人肯定私底下先通过气儿了。
吴桐也不知道许临皋是怎么跟陈戊说的，说到了那种程度。
看着陈戊一脸八卦、调笑的样子……
突然就不想给他调笑的机会，于是改口道，“回家正好路过，过来看看。”
“回家？”陈戊先是疑惑地一愣，随后像是突然想起来这回事儿，点了点又问，“你家离这儿近吗？”
“差不多吧……”
虽然不在一个区。
“那你现在要去哪儿啊？”陈戊又问。
“就，到处转转。”
“别转了，跟我一起去看临皋拍戏……”陈戊一把揽过吴桐的肩膀，邀着她就往回走，一副两人很熟的样子，“保证是你没见过的你家许导的另一面！”
“我……”
吴桐正想说，她刚刚已经看过了，却抵不过陈戊一个大男人的力气。
“我自己走，”吴桐挣扎着从陈戊的手臂下“逃脱”出来，陈戊也不在意，并肩走在吴桐身边。
“你拍许临皋的戏吗？”
两人并排走着，吴桐随口问了陈戊一句。
“是啊，许导的男一。”
陈戊看起来挺惊讶的样子，“你不知道啊？”
吴桐摇摇头，不觉得她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可惊讶的，“他工作上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临皋都不跟你报备行程的吗？”
陈戊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好走上一个台阶，吴桐因为他这个问题一时分了心，脚下就绊了一下。
“慢点！”
好在陈戊眼疾手快，扶了她一下。
“谢谢。”
还好吴桐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不然这崴一下可能脚脖子就要遭殃。
“我还以为照临皋那种性格的，是会把日程做成表格压缩发给你的。”陈戊话里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
落在吴桐耳朵里，勾出了些隐隐约约的其他的想法。
陈戊没注意到吴桐的情绪，继续跟吴桐闲扯，“你知道这块儿被临皋包下来了吗？”
包下来？
陈戊的话把吴桐问得一愣，这……
她貌似也不知道。
而且，这种事情她也不应该知道吧。
不知道是什么给陈戊的错觉，觉得她会对许临皋的事情甚至于他工作上这么细节的事情都了解。
陈戊指着两人刚走过来的方向，跟吴桐大致划了一个范围，“从前面那个院子口进来，一整块而都被包下来了，门口那块被封了，没有工作卡是进不来的。”
这倒是让吴桐有些吃惊。
她之前进来的时候，程陌直接开着车子就进来了，她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可能程陌开的是剧组的车，所以通行还算比较顺畅。
这么一想着，吴桐突然就想到了陈戊这么“孑然一身”的原因了。
既然整个拍摄环境都是封闭式的，又没什么外人和记者、狗仔什么的混进来，那也就没必要搞那些“全副武装”了。
“临皋对这部戏挺重视的，连着这院子一共包下来有7000多平米，知道有多大了吧，”陈戊边走着边跟吴桐八卦，“这次可是个大手笔。”
7000多平米，有半个多园林那么大了吧。
这包下来得花多少……
吴桐默默地在心里……
酸了。
演绎事业果然是项烧钱的艺术。
“关键是，这都是临皋自己掏的钱……”
陈戊落下这么一句，看着一张吃惊脸的吴桐，目光中颇带些意味深长，“我还以为你已经掌握了临皋的财政大权了……”
吴桐有些跟不上陈戊的跳跃性思维了。
所以他一直问自己知不知道许临皋工作上的这些细节，是以为她已经掌握了许临皋的财政大权了？
“怎么可能，我们才刚……”
“怎么不可能？”陈戊反驳得理所当然，“他破天荒答应来我演唱会做嘉宾，还跟我套剧本弄了个那个公开表白……”
陈戊说着，脸上的调笑少了许多，“我从来没有见临皋对谁这样过，他现在的程度……”再说着，又挂上了一副调笑的神色，“交个财政大权算什么，我觉得他基本上可以把整个身家都交给你了。”
吴桐：……
陈戊一番高信息量的话说完，吴桐还没来得及有所回应，两人就已经走到了拍摄布景的地方。
现在没有在拍摄，许临皋正跟女主角徐葭羽讲戏。
徐葭羽换了身衣裳，淡粉色的窄袖襦裙，头上梳了一个月牙发髻，她肌肤本来就白皙，一身装扮衬得她青雉可人。
这一身装束，看起来像是要扮演大约豆蔻年华的少女。
说戏的时候，许临皋像是习惯性的面无表情。
无论是说第几遍，他脸上几乎不会露出不耐、急躁的神色。
不只是说戏，只要是他一进入“导演”的状态，就会立刻自动地切换一种“无尽”模式，用最专业、理性的状态，直到把这件事做好。
吴桐突然就想起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一段话，是描写许类似于临皋这样的精英型人物，原话是：“他们厉害的地方不在于会考试、成绩优异，而在于，他们知道如何做好一件事，便知道如何做好每一件事。”
……
“临皋！”
吴桐抽远的思绪被陈戊的声音拉回来。
陈戊见许临皋已经跟徐葭羽说完了，于是招手跟他打招呼。
许临皋寻声望了过来，目光扫过陈戊，然后落到吴桐身上。
看到吴桐的一瞬，许临皋抬脚朝这边走过来。
“进展怎么样啊？”陈戊主动问起拍摄的情况。
“还行。”
许临皋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动神色地牵住了吴桐的手，“不是说去转一转，怎么就回来了？”
“我转了一下，然后遇到陈戊，”吴桐说着，下意识看了眼陈戊，“就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