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师交流也只是客气的笑笑,礼貌地附和一句“我会的,谢谢老师。”
但她不知道怎么了,依旧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甚至连朋友都不怎么交,也懒得去交。
她以为她和班里的同学并不怎么相处,甚至话都说不上几句,理所当然不会有人多关注她。
甚至可能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直到那天,她在女厕所门口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你以为你是安树答那种假努力的书呆子吗?李云芮怎么可能给你准假嘛?你得会装懂吗?”是班花齐浣和她的小姐妹张意昕。
李云芮是他们班的班主任。
厕所里是一阵阵笑声,她们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安树答,不约而同的怔了怔,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了。
那是安树答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有的时候,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惹到某些人。
她很难适应一个新环境,甚至很多时候害怕与人打交道,那个时候社恐这个词还没有流行开,所以安树答以为这是只有她有的缺陷。
“班长……” 是江辞。
安树答把目光从一道晦涩难懂的数学题上移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怎么了吗?” 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和男孩子对话。
江辞把一摞奖状交给她,另一只手里拿着篮球,安树答这才想起,下一节是体育课:“李云芮让我给你的,说让我和你把这些奖状得主的名字写在这些贺卡上,下下节班会课用……咳咳,那个,班长大人……”
江辞搓着手笑起来。
安树答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好不容易有一节体育课,我都和阿珩约好了,你看要不把我的一起做了,晚饭我请了……行不?”
安树答想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答应了,“可以……那麻烦你帮我体育课请个假……”
“谢谢班长!!!”
江辞飞似的抱着篮球冲出班级,一溜烟跑没了。
安树答无奈的叹了口气。
“答答!干什么呢?别学了别学了,再学都傻了。”桑嘉跑过来找她,“体育课都不积极是想怎么样嘛!”一如既往的玩笑语气。
桑嘉,她的舍友,还算说得上话的……朋友?
安树答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班主任任务”,无奈的笑了笑:“可能要麻烦你给我请个假了。”
桑嘉扶额。
很快,教室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开始做班主任作业。可能是李云芮为了节省时间,就把这一个月来所有比赛的得奖情况都聚到今天来公布,所以工作量属实有点大,怪不得她把任务分给了班长和副班长一起做。
不知过了多久……
“安树答?”一声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教室无比安静的氛围,“你怎么没去上体育课?”
安树答愣了愣,抬起头,发现是张意昕,她有些踌躇:“有点事情要做。”
张意昕手里拿着一袋辣条,缓缓的走到她身边,了然道:“哦,班会课的内容吗?”
安树答点了点头:“应该是。”
“吃吗?”张意昕把辣条拿到她跟前。
“不了,谢谢。”安树答摇了摇头。
张意昕坐到她前面的椅子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我可以看吗?”
安树答点了点头,把一堆写好的奖状递给她。
张意昕随意的翻了翻:“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回来了?”
安树答没有刺探他人隐私的习惯,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想到自己好歹是个班长,有义务关心同学,于是问道:“为什么呀?”
“和齐浣吵架了。”
安树答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张意昕似乎并没有要她问的意思,就自顾自的往下讲了:“上次在厕所说你坏话来着,那个,不好意思啦,其实班里其他人对你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你太受李云芮照顾了,其他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嫉妒,更何况,比起江辞、明周淇他们,你的成绩确实有点……”
张意昕没再说下去,吃了根辣条掩饰尴尬。
这话说的有些语病,但是她选择闭嘴,安树答抿了抿嘴,苦笑了一下:“没事,我知道。”她挺看得开。
“所以大家对你这个班长吧……多少有点不服气……”张意昕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没什么难堪,才又继续说下去,“但是齐浣她吧,对你有敌意的原因其实还挺搞笑的,因为她不是在追一班那个温喻珩嘛?温喻珩,你知道吧?”
张意昕吃完了辣条,拿起奖状翻了起来。
安树答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温喻珩在整个浅岸一中都太出名,连她这个不怎么和人打交道的都认识。只是温喻珩不认识她。
“她喜欢温喻珩,然后吧,喜欢的还挺认真的那种,所以就把她身边所有长得漂亮,还没有对象的女生都当做假想敌了。”张意昕说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安树答一愣,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又有点无奈和委屈。
“谁叫你长得那么漂亮呢?诶我说真的,要不是你在班里不得民心,我们班班花哪轮得到她呀,这事儿她还挺耿耿于怀的,不过你也不用太介意,对于她来说,你还算不上威胁,她的头号情敌可是明周淇。”青春期的女孩子一聊起八卦,就有无限的热情。
安树答点了点头,对这些八卦并不十分热衷,但还是认真的听着,主要她对温喻珩的“校霸”名声心有余悸,即使长得确实是帅,但她对帅哥一向并不狂热,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对着家里那位嘴特别毒的帅哥。
“哦,你知不知道我们和一班一节体育课?她一定要拉着我去看温喻珩打篮球,但是我想溜去办公室看这次月考的排名就不高兴陪她,就因为这,她就说我不够意思,也太无语了吧……”
安树答并不想当她解闷的树洞,只好打断道:“那个……”
“啊?什么?”
“……有监控。”安树答写完最后一个字。
张意昕:“……”
他们学校一直都是做高考考点的,所以每个教室基本上都装有监控,平时也是全程开放,并且教室的监控都是直接连接本班班主任手机的,可以随时看回放,所以你并不知道你在干坏事的时候,班主任是不是正看着你。
张意昕有些尴尬,然后立刻又重新找了个话题,“……你作文是年级最高分诶,你知不知道?”
安树答有些意外,因为刚刚月考完,只出来了数学和物理成绩,她考的特别不好,所以上个星期的活动课才忍不住去角落里哭,结果碰到了温喻珩。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丢人。有的时候,她的情绪总是来的后知后觉。
“你怎么知道?”安树答有些好奇。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去语文办公室溜了一圈呗,张周给我看了。”她的语气颇有些得意洋洋。
张周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这个年纪的学生似乎总是喜欢在同学面前直呼老师的名字。安树答见惯不怪,平淡的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这样语文成绩应该不错,总分可以往上拉一点,到时候也可以和她妈交差。
她几日来的坏心情和焦虑终于好转了些。
“这么平淡吗?我作文要是比重点班的还高,我妈能炫耀一年。”张意昕有些不可思议。
“就你那狗屎作文可算了吧。”齐浣从操场回来,打趣张意昕。
张意昕白了她一眼:“我又不选文,作文写那么好干什么?你怎么回来了?不看你家温喻珩打篮球?”
齐浣破天荒没说什么,只是坐回椅子上,拿出课后作业,闷头写了起来。张意昕愣了愣,走过去用胳膊肘戳了戳她:“干嘛啊大美女,你不会吧?不就吵一架嘛?这就生我气了?”
“不是。”
安树答回过头看了看她们,思考了一下,从课桌里拿出一包糖,走过去。
“你不会是失恋了吧?”张意昕开玩笑道。
沉默。
“那题答案是集合根号3,不是根号3,你怎么第一题就做错?到时候老王肯定要批评你。”张意昕撇了撇嘴。
“温喻珩拒绝我了。”齐浣忽然闷闷的说。
张意昕一愣:“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们班的?”
“……你别告诉我是明周淇!”说完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齐浣把笔一甩,胸口有些闷。
张意昕一时有些无措。
“吃点糖吗?”安树答走过去。
齐浣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给我?谢、谢谢……”
“没事……”安树答想了想,又说:“如果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还是去小教室吧。”
小教室是每个教室自带的一个类似杂物间一样的地方,里面有每个同学的柜子,可以放一些课桌里放不下的生活用品和多余的书,以及垃圾桶、扫把等清洁用品,同时配备有洗手池。
最重要的是,里面没有监控。
平时早上来不及吃饭的时候,从食堂里买了早饭可以早自习结束后去那里解决。
齐浣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起身拉着张意昕去了小教室。安树答呼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整理那些材料,等她整理好的时候,下课铃也响了。
班会课上,班主任简单的做了一个开场白。
“上个月,两个年级里的小活动,一个是征文比赛,一个是诗歌会,我们很棒啊,拿了很多奖。”班主任道。
然后开始分发手中的奖状、贺卡,以及她自己出资买的一些奖品。
“征文比赛三等奖,齐浣,沈央,桑嘉,来,每人一本本子,自己挑吧。”
同学们鼓起掌来。
“征文比赛二等奖……江辞,把笔放下,你赶着投胎是怎么着?这么早写完作业,晚自习是想干嘛?”李云芮朝他挑了挑眉,表情严肃,语气带着玩笑。
“当然是做课外作业啦老师。”江辞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趁她不注意又写了道公式。
“江辞,还能坦诚点吗?合上。”
“好嘞。”江辞夸张的合上了本子。
他们班主任是今年第一次带班,安树答记得刚来报道时,看到这个长得特别漂亮还画着淡妆的班主任时,心里暗暗的怀疑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能靠谱?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才发现,他们的班主任兼生物老师是个妥妥的行动派,效率高、行事稳,课也讲得简单易懂。
她心服口服的很喜欢这个班主任。
“二等奖,明周淇。”
“哇!!!”所有人鼓起更大的掌声,毕竟就这么一个。
“咳咳,安静。”班主任笑了笑,“才一个二等奖,激动成这样。”
“征文一等奖,安树答。诗歌一等奖,安树答。”李云芮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骄傲。
班里安静了一下,瞬间爆发出更大的掌声。
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无关人缘、无关喜恶,成绩和实力是获得所有人认可的唯一条件。但被比较的人总会有不痛快,尤其是在被明显对比时,安树答下意识的去看了明周淇的反应,果然,她的脸色并不好。
安树答睫毛颤了颤,起身,淡笑着去迎接她的成就,她没必要为不熟的人的情绪买单。她本来,生性情薄自私,没有也无法接受太过浓烈的感情。
是典型的疏离型人格。
就像昙花只瞬现于某个不起眼的夜里,所有的情感只在那一瞬间绽放,黑夜是唯一的共舞者。
一等奖的奖品是两本小说——《百年孤独》和《局外人》。
似乎也是这两本书,奠定了她今后许多年的人生基调。
后来的安树答如是想。
作者:各度秋色
温喻珩(珩heng,第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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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和加缪的《局外人》。
巨好看的两本书,大家可以去看看哦。
第2章 乌托邦(2)
高一下学期期末就是文理分科。
安树答没有多少纠结,按自己的喜好选了文。
虽然她妈劝了她很久,告诉她文科不好就业让她选理,但她没听。
她妈也就没说什么,随她去了,一边责怪她一边说毕竟就她现在的成绩,华京大学是想都不用想了肯定没戏。
然后一阵惋惜:“家里一出就是两个文科生。”
另一个是她哥,安疏景,华京大学保送。
但出乎全年级意料的却是,温喻珩一个妥妥的理科学霸却选了文。
全年级,不、全校都疯了。
据说他们班班主任看到他填的志愿后也是如遭雷击,还特地把他喊到办公室里仔细确认,问他是不是填错了。
生怕几年难遇的一好苗子头脑发昏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班主任劝,年级主任问,校长找。
一张全优的成绩单就能小范围的压倒一片人的存在感,再加上一张万人迷的脸蛋,就能做到全校瞩目。
所以连安树答这样几乎不参与八卦的人,对温喻珩三个字,都略有耳闻。
加上她和江辞一个班。
两人竹马之交,关系铁的不行,所以课间总有些他少不更事时学霸加校霸双人设的传闻,在江辞若无其事的平淡口吻下,通过空气传播进她的耳朵里。
但温喻珩不知道说了什么,说服了所有人,所有的老师最后都收起了劝人“浪子回头”的三寸之舌,一夜之间偃旗息鼓。
温喻珩如愿去了文科重点班。
重理轻文仿佛是每个学校的普遍现象,浅岸一中也不例外。
一个年级13个班,除开一个艺术13班,文科就只有三个班,其中只有一个重点班,剩下的全是理科班。
安树答的期末考试不错,以至于刚踩上重点班的线。
就这样,或许是命运之神的安排,又或许他们本该如此。
那一年的夏天,他们在高二10班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