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他本人操作还是经纪人代操作，就像明面上抹不开的情面一样，这是事情必然的发展路线。
但温优度还是会不可避免的想，如果是宋迟墨，他应该是发自内心的，但如果是他经纪人，那应该在回关时骂了她的祖宗十八代。
外面的舆论依旧如火如荼。
本应该在一星期内结束的热度，却史无前例的往越来越高涨的局势走。
宗泽雅打来电话，心疼的哭了，还问她那辆法拉利怎么停家门口不开了，回家了怎么不进家门。
她说以后我自己赚钱买车。
宗泽雅就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和你爸怄气？还说你爸就那样，嘴硬心软的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就连许久不曾说过话的她爸，都吞吞吐吐的说“吃够教训了就赶紧退圈，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还说等她退了圈就把她送国外再深造一门其他的专业，回来给他接管公司。
要是不乐意也没有关系，到时候拿了股份找几个资金代理人给她管着公司，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别去娱乐圈……
说了好久，越说越来劲，温优度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温州远就来气了，也不再给她回电话。
父女俩就这么隔空又杠上了。
背后有手在干预，温优度心知肚明。
但这次不会是辛栖，更不会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叛徒吉玫羡。
对方在暗，温优度查不到他。
喻京南来中国的时间太短，对内娱的了解更是少，所以他要查到估计也得费一番功夫。
但是温优度不一样，她是洛朗公主党，和太子党并列的继承党。
公主党不同于今后走“和亲”路线的名媛圈，而是和太子党一样，同样身居高位，同样能力出众，同样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握有家族实权的女太子。
只是温优度好死不死得罪的是她自己亲爹，两人怄气，所以比起得罪“国王”，还不如得罪“东宫”。
以至于没人敢多管她家务事。
不过这些所谓的圈子，派系，也都是个好听的称号，核心纠葛左不过“利益”二字。
而圈与圈之间，都有层实实在在的壁，难逾越也难交通。
不怪她爸看不上内娱，因为在上流圈眼里，娱乐圈只是他们的后花园。
她是可以找人给她查的，然后欠一个人情，但是她现在全身上下没一点值钱的地方，所以想都不用想也不会有人帮她。
所以这个时候只能找褚颜午。
不过一个褚颜午，就胜过了千万个狗仔。
但是褚颜午没接电话，接电话的是褚颜曦。
“曦姐？”温优度给炸炸喂着猫食。
对面有小男孩软糯的声音。
“司司，去看你舅舅切完没，切完让他把后花园的杂草除一下。”
小男孩的声音远去。
温优度喂猫的手顿一下，细眉微挑。
看这架势……
褚颜午是夺权失败了？
啧，好惨。
“优宝，你给他打电话是要查什么吗？”褚颜曦不寒暄一句，就直接进入正题。
温优度咽了口口水。
褚颜曦混商圈，和她母亲都是商圈大佬，对娱乐圈的事情从来不屑插手。
虽然褚颜曦从小就宠她，但是她不一定会帮她，而万一她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会去查，但是褚颜曦和褚颜午的调查方式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他们都是古代的皇帝，那么褚颜午会选择的方式是暗查是微服私访，但褚颜曦相反，她会大张旗鼓会昭告天下。
没人敢和她作对，但一定会打草惊蛇，那么最后的结果是治标不治本，对温优度而言，暗敌还是暗敌，隐患依然在。
所以她顿了顿，回说：“我想想问问他吉玫羡的事情。”
“哦，你说那个忘恩负义的小明星啊？”
“是，我之前让褚颜午封杀了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她退圈了。”
“什么？”温优度惊住，“她不是跳槽了吗？”
“没啊，在你封杀她的第二天，她就退圈了，只是没有正式公开罢了，隐退。”
温优度的指尖摩挲着手机外壳：“哦好，那她现在？”
“还能怎样，她这样的人，一没有学历，二没有背景，空有一副皮囊，最后的下场无非那几种呗，不过她运气还好一点，本来她犯了事，青禾华津是可以和她解除合约的，并且追加几百万的索赔，但是不知道怎么，青禾华津和她和解了，没管她要钱，反正你出事的那一晚之后，她就退圈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进娱乐圈了。要再想来钱，也只能陪陪男人捞钱，但是听说现在已经沦落为混圈女了。”褚颜曦似乎是走到了室外，有风声划过耳际。
“但是有些人呢，她从贫民窟好不容易爬到高楼大厦的顶上，见证了她一辈子都不能看到第二次的辉煌世界，那就是她虚荣心能想象的天花板了。”褚颜曦靠在门框上，手里有一杯水。
门前漂亮的花园里，一个穿着牛仔吊带裤的小男孩，正兴高采烈的围着一个满脸脏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拿着园丁修剪树枝的花剪，满脸不情愿。
“所以即使被打回原形，也再不能适应原形的生活，等待她的，只有欲望与虚荣膨胀到顶后的，自甘堕落。”
温优度挂了电话，不知怎么，她对吉玫羡的厌恶在那一刹那烟消云散。
她好像没有那么恨吉玫羡了。
但她也并不同情吉玫羡。
她只是在听到吉玫羡隐退的那一刹那，心脏感觉到了一瞬巨大的悲凉。
这股悲凉不来自于对吉玫羡的同情，而是“被遗忘”。
好像公众从没在意她，圈内人也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或许这就是流量明星的悲哀？只要失去宣传和造势，就免不了被遗忘的命运。
她会被渐渐遗忘，她身上所有吸引观众的特质，也会被后来居上的新人们代替，当她身上所有的特别之处被他人替代时，她对这个圈子就完全失去了价值。
被观众完全遗忘的那一天，作为一个艺人，她活着也是死了。
想到这里，温优度不禁感同身受的联想到了自己。
她看向房间墙壁上，那副挂着的，巨幅的奥黛丽·赫本的画像。
那上面有她自己手写的一行小字：
“To be a true actor”
不是actoress，是actor。
她似乎无法做到像她女神那样不朽。
但她明明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而努力。
可是外面的质疑、舆论、谩骂、掐架，无一不在彰显着她的价值只有流量。
想到这里，她的整颗心脏都变得荒凉。
“咚咚咚”
房间的门被敲响。
“吃早饭”
是喻京南的声音，响起一下，随后远去。
她弯腰抱起猫。
做到餐桌前时，一杯倒好的低脂牛奶递到她的面前。
牛奶不多不少，水位线停在离杯口五厘米的位置，一盒牛奶没有倒完，剩下的是她炸炸的。
喻京南从一开始说的就是真的，他管她管的比老邬还要严。
老邬只是喜欢给她做思想教育，她多吃一点，他就扣桌提醒一下，但喻京南不一样，他直接经手她所有的事情。
所以好像，也许，他管她谈不谈恋爱，也真的只是出于经纪人的严谨和责任。
他真的只是看着不靠谱，但是他做什么都可以做到极致和完美。
可是，这个可能性带来的失落是怎么回事呢？
那么不甘心。
难道向枝校说的是对的，她真的喜欢上她的经纪人了？她真的喜欢上……她的老板了？
艺人，爱上了资本家？
这剧情怎么和《杀死乌托邦》一样呢？
不会不会！只是最近研究剧本研究痴迷了，入戏太深还没有出戏！
他悠懒地切着熏好的培根。
掀眼皮看她一眼。
她的余光感受到他漫不经心的一眼，心脏漏一拍。
喻京南以为她还是没有走出被黑的失落里，于是拿着道具轻轻敲了下餐盘。
温优度抬头看他。
他撑起了下巴，窗外的碎阳撒在他的耳边，有静谧的温柔：“你觉得农乌泽这个角色怎么样？”
温优度觉得喻京南怎么那么好看。
随后低下头，把果酱涂在荞麦面包上：“我觉得她已经不是一个角色了，而是一个灵魂，一个无可挑剔的灵魂。”
喻京南点头：“是啊，无可挑剔的灵魂，所以喜欢她的那些书粉，喜欢的亦是她的灵魂，而灵魂相吸聚集来的粉丝是最坚不可摧的。”
温优度看向他。
喻京南继续说：“他们对农乌泽的期待值太高了，可因为你曾经的黑料，她们对你的期待值很低，我这么说，会让你很难过对吗？”
温优度皱了皱眉，想到什么，眼睛慢慢的一点一点亮起来。
看着她的喻京南嘴角不自觉上扬。
温优度说：“你的意思是，这场万人谩骂其实反而是一种机会？因为他们对我的期待值太低了，所以如果最后反响很好，其实会收获一大波认可？”
喻京南笑笑，放下刀叉，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他的脖颈细长好看，喉结轻滚，带着天然的吸引力：“是，但要获得这场期待值营销的最好效果，需要一个不可或缺的前提。”
“电影的好坏。”
两人异口同声。
随后都笑了。
喻京南把一个半面煎的煎蛋夹到她的盘子里：“现在，有信心了吗？”
温优度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你每次的安慰总能让我觉得一切不顺心都是可以解决的。”
喻京南笑笑，“当局者迷罢了。”
温优度似乎窥见了一个不一样的，从未见过的，但又形似是最接近他的，他。
“卡”
最后一道打板声响起，历时将近两个月，电影正式杀青。
今天是11月9日，今年的立冬。
街上的行人裹起了厚厚的外套，温优度手脚冰凉的毛病让她又要面对接下来难堪的冬日。
杀青宴上，汤导喝了很多，说不出意外，今年的金马奖最佳影片，他们肯定能拿到。
向枝校问她要联系方式，她刚想说不是有过，却被他猝不及防地抱住，温优度皱起了眉，下意识去推他，向枝校却在她耳边轻轻说：“你想不想看他的表情？”
温优度立刻将头转向喻京南的方向。
他被乔麦宁缠着。
自始至终笑着，手里拿着一个酒杯，另一只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慵懒贵气。
一派散漫的贵公子派头。
眼神往他们这里放一眼，随后收回去。
向枝校放开了她，她的眼神移回来，不知怎的，鼻尖有些酸。
“你还说你不喜欢他吗？”向枝校看着她淡漠冷淡的神色。
叹口气。
“我都还没说他是谁。”
“看来，我先帮你认清了你自己。”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苦笑一声。
拿着酒杯离开，向汤鸿导演走去。
她，真的喜欢上喻京南了。
“离他远点。”
身后的声音响起来，淡淡的，夹着点不明觉厉的情绪。
温优度的心脏就那样，彻底的漏了一拍。
她转回头去看他。
他冲她笑：“弹簧效应，要是再出绯闻，就不能收回成本了哦。”
“不要让他成为压死你的那根稻草。”
他去牵她的手，下一秒皱眉：“很冷？”
他指她此刻冰冷的手指。
她此刻耳朵滚烫，心脏跳的好快。
他看到了，他也来了。
那点不甘心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还好，老毛病了。”但她的表情管理一向无比出色，她从他的掌心里抽回手。
他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
转身朝淼淼打了个响指意思：走人。
淼淼回了个“OK”的手势，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和导演等人打了招呼。
先走一步。
那一晚，温优度好像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种名为喜欢的感觉。
从未有过的心悸。
乔麦宁依旧没有要到喻京南的联系方式。
但是她说后会有期。
网络的骂战依旧火热，新账旧账全部都被翻出来鞭尸。
宋迟墨被她连累，新歌的销量惨淡，但温优度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她给他去一通电话时，他说“我在我家的录音棚里，写了一首新歌，免费送给《杀死乌托邦》剧组，是为农乌泽写的，也是为你写的。”
温优度过意不去，说：“真的很抱歉连累你。”
可他似乎一点不觉得，反而很是平淡的说：“我在我家的录音棚里写歌，而曾经，我在十平米不到的地下室里写，在地铁的通道里唱，我此刻很幸福。”
温优度说不出话了，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祝你明日辉煌。”
“是祝所有追梦人，明日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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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各度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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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疯子皮囊
温优度给宋迟墨打完电话时，司机开着保姆车到了。
喻京南扶着她坐进去。
下一秒白以太的电话来了。
白以太也被她连累的不轻，他也和宋迟墨差不多的境况，发了一条力挺她的状态，结果被黑粉骂得不成样子。
现在他也被他们导员勒令，不许回学校，所以就打来电话和温优度诉苦。
老邬曾经的一句无心之言，没想到时至今日，真的成了真。
反温起义。
在温优度他们想破头都想不到的时候。
从网络移步到了现实。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喻京南。
他提醒司机：“后面有一辆跟车的，注意一下。”
隔了一会儿。
他又说：“开到高架上去，尽量往监控多的地方去，当心点。”
司机连忙点头。
温优度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跟车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想要杜绝，就要做绝。”
淼淼紧张的往温优度怀里钻，一边钻一边紧张兮兮地说：“优度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