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自觉开始聊天,聊了几句他觉得不对,自言自语“不行,我不能和罪人聊天。”我反驳自己不是罪人,他捂着耳朵不愿意听。
我有点生气,故作邪恶的说要打他,他害怕的跑了起来,我爬起来追他,忘记了念经的事情,只是在广场上奔跑。
小监工跑不过我,很快被我抓住了,他很害怕我打他,我却挠他胳肢窝,他哈哈大笑,叫我大坏蛋。我觉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他,让他坐在我身边,告诉他我为什么会成为他口中的罪人。
“所以你不认识一诺师兄,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啊?”小监工思维很清晰,我觉得他是个小天才,肯定的说:“是啊。”
“你打破骨灰塔,是因为他们把你关起来,你太饿了,你逃跑,他们追你,对吧?”小监工总结得特别到位,我再次肯定“对呀。”
他眼睛明亮的看着我说:“所以,其实你不是坏人!”我太激动了,抱着他说:“对呀,我不坏的。”
小监工用清脆的声音,很天真的说:“那我以后不叫你罪人了。”我对他的爱憎分明很欣赏,欢快的告诉他“以后你叫我小鱼吧!”
那天之后,小监工成了我的朋友,周围没人的时候,他会帮我干活,他会问我一些别人不会回答他的幼稚问题,比如,人是怎么出生的,为什么会有好人和坏人等等。有朋友在身边,即使只是个小朋友我也很高兴,很满足。
冰块很快就发现了我和小监工关系变好,他问我对小监工做了什么?我很冤枉,问他“你让他监督我,告诉他我是罪人,但是你有没有把详细的前因后果告诉他?”
冰块不高兴的说:“你骗了他?”我说:“没有,我只是说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没有一句假话。”
之后他们就不许小监工来见我了,我心里有些后悔,我也许不应该和他成为朋友,让他拥有朋友再失去朋友,对他来时,是一种伤害,那些天,我情绪低落,念经都没有那么卖力了。
这天吃过早饭就有些不寻常,广场上出现了两个圈,神使们都换上了重要场合才穿的祭服,面具也不是平常的颜色,鞋子上的铃铛清脆的响着。
厨房大叔告诉我今天是度恶日,神使们会举行除恶仪式。我是神庙的底层人,没有和他们一起去看热闹,只是在厨房门口晒着太阳念经。
没一会儿,厨房大叔回厨房叫我去广场,说是神使们决定让我扮演恶魔。
我来到广场,冰块正在跟主持说:“还是按往年的办,用纸人吧。”小监工也大声的说:“小鱼不是坏人。”
小监工帮我说话我很感动,可是他帮我说话却引起了神使们的不满,他们觉得我带坏了孩子,还责怪冰块没有看好我。
我好想说我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他们人多,我只是看着小监工,用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小监工委屈的低下头,我只是坚决又肯定的对冰块说:“我不做恶魔。”
神使们吵闹着,说我是神庙罪恶最深的人,我看向他们,质问“我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还是危害人间了?你嘴巴说说就能定我的罪吗?”
他们觉得我嚣张,指着我向主持告状,我懒得理他们,直接转身走,他们追上来想阻止我,我回头嘲讽“别靠近我啊,你们高贵纯洁,可别被我这个罪人给污染了!”
他们果然止住脚步,听见身后的主持对冰块说:“你是她的度厄师,你应该教导她谦卑善良!”
我在面具后面扬起起嘲讽的嘴角,狗屁谦卑善良,只许他们发号施令却不许我反抗吗?真可笑。
不管他们的仪式如何鼓乐喧嚣,我只是待在厨房干活念经,晚饭过后,我正在洗碗,冰块出现在厨房,叫我别洗了,跟他走,我跟着他到神庙的暖阁,他说要教我平心静气的经文。
我当即就笑了,他问我笑什么,我阴阳怪气的说:“我真的学不会谦卑善良,但做不到平心静气的人可不是我。”
我靠近冰块,接近三步之内,轻缓的说:“你们这次,输了,只是被拒绝就恼怒翻脸,你们可是身披神明福泽的神使啊,就这么轻易的被自己的情绪支配了。”
冰块一动不动,我不想猜测他此时在想什么,只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我出门遇到主持站在门口,可他没有拦我,反而主动退到一边让我离开了,我有点奇怪,但为什么对我来说不重要。
神庙的生活不自由,不轻松,不快乐,我晚上念经直到十二点把手机充上电才睡,我想快点离开,今天和神使们一接触就发生冲突,长期下去,只怕日子更难过。
第二天,冰块告诉我从今天开始我不用再去厨房干活了,他把我带到他们早课室傍边的房间里,告诉我以后就在这里抄经文,他们上课的时候会叫我去听。
我并不想和神使多接触,也不想深入了解他们教派的知识,拒绝道:“我不要,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我宁愿干活也不愿抄经听课。
冰块静静的看着我,问道:“你是害怕自己会成为神教的信徒吗?”我说:“我不是害怕,我只是不想,你们有信仰的自由,我也有不信仰的自由。”
“抄经也算干活,既然不害怕就抄吧,我们不逼你信仰神教。”冰块拿起笔交给我,今天似乎格外的自信笃定。
我一时想不出反驳他的话了,这局他赢了,既然这样,我只能抄了,反正我也不会思考抄得是什么,我只是个无情的抄经机器。
看我坐下开始抄写,冰块满意的离开了。我好久没有大量的写字了,字不太好看,又要坚持念经,抄得特别慢,但是他们也没要求我每天抄多少,我不必着急。
神庙的内部分割大部分是木质结构,我能很清楚的听到隔壁神使们早课念经的声音,不得不说他们很会念,整齐又有韵律,甚至可以算是一种特殊的歌谣了。
我不需要知道他们在念什么,只是把声音当背景音乐,继续抄经念经。
早课结束,神使们离开早课室去吃饭了,冰块走进我的抄经室,查看我的抄写成果,说着:“最后两行急躁了。”
我直言不讳“因为饿了。”他似乎没料到我的答案,愣了一下才放下我的纸,在面具后面发出声音:“走吧,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