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我对于冰块来说是特别的,他有时会在面具后面盯着我出神,他只是什么都不表露而已。我也在竭力否认回避他对于我的不同,相处的时光,虽然彼此相隔五步,可是相对于陌生人,我们的距离真的太近了。
我在晨光熹微的旅馆房间里伸了个懒腰,心中的惆怅情绪消散了一些,不管神村发生了什么,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要做的是回家。
时隔半年,我终于回家了,我回到了我的世界,被爱我的父母抱在怀中,他们说我瘦了,其实他们知道我在神村过得不好,只是知道我不想他们担心才装作不知道,如果我过年不回家,他们已经决定了要去找我。
我庆幸神村的一切已经结束了,告诉家人“我在神村确实生活得有点苦,但是我已经辞职了,我不会再回去了。”
在家的日子,我竭力摆脱神庙对我的影响,比如早起,比如不自觉的开始念经,以及想起一些不适合想起的人,家人对我很包容,我始终不知道怎么向他们讲起自己在神村的遭遇。
我等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好多事情都平息了,才能很轻松的告诉家人“神村有个很大的庙子,他们势力很大,我交的朋友触犯了神庙的禁忌,我受了牵连,在神庙干了一段时间活儿,每天还要念经呢!”
家人生气事情不是我做的却要我承担,我说:“他们觉得知情不报也是罪呀,不过神庙包吃包住,我工资也拿着,还有一大群人陪着我,我也不算吃亏呀。”
家人知道我没受虐待倒是不那么在意了,反而好奇的叫我念经给他们听听,我以背课文的方式念给他们听,他们说我念得不好听,我说:“没办法呀,我又不是尼姑。”
第10章 终章-不同世界的交集
家人们只是笑,我将痛苦的东西都隐藏在简单的描述背后,只说:“干活其实没什么,又不用上山下地,只是在厨房帮忙,没肉吃真的痛苦!”
妈妈立刻说要给我煮肉吃,我很感动,在周围人的谈笑之中,神庙的一切真的远去了。
我一直在家待到次年五月才再次出发去讨生活,我在一家广告店打工,虽然很累,但自己很满足,节约一些,也能慢慢的存些钱。
又过了一年,我似乎已经忘了神村的一切,可青月的电话让我的记忆再次复苏。
青月在电话中讲起她回神村之后的经历,先是被父母拉到神庙门口一顿暴打,然后神庙让她每天跪在佛像前念经赎罪,还做了一年苦工。
我心里嘲讽神庙只知道让人念经做苦工,一点新鲜的花样也没有,青月却说:“对不起呀,小鱼,我回神村才知道你因为我和一诺受了很多苦。”
我说:“你不用道歉,其实留在神庙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打碎了骨灰塔,和你们的事无关,一切已经过去了,你不用那么在意。”
青月还是很愧疚的说:“都是因为我,都是我做了不该做的事。”
我安慰青月“真的不怪你。”马上转移话题,问她“小陌(小监工)还好吗?我离开的时候他很伤心。”
青月说她和小陌没有交流过,但是感觉他过得不错,师兄师傅都很宠爱他,个子长得很快。我说:“他过得好就行。”
和青月的通话中,我了解到神村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在她做苦工的一年里面,国家电网牵到村里了,网络信号已经可以覆盖整个神村,大家的生活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我没想到神村的基础建设这么快就起来了,有些高兴的说:“这样挺好的,大家的生活都会变好的。”
青月和我讲了村里的改变,每家每户的电器都变多了,神村开开了超市和理发店。之后她和我讲了个八卦,说是“原来不仅是我,别的人也会爱上神使啊,学校一个女老师给神使送情书被拒绝了,回去神使还告诉了主持,女老师不仅丢人还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猜这个女老师是我知道的那个人,但我没和青月求证,反而说:“也许她就是为了调到其他地方去才给神使送情书的吧。”
青月也是听说的,不能确定女老师一定是因为喜欢,便说:“也许吧。”
又过了几个月,青月告诉我她要结婚了,对方是县城一个开饭馆的本地人,我说:“可以啊,以后我就叫你老板娘了。”
青月不好意思的让我别那么叫她,说着“本来因为之前的事情,我在神村名声挺不好的,之前要和我结婚的人也早就娶了别人,可是我到县城去卖菌子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很好的老板,他看我天都快黑了还没有卖完,好心把剩下的全部买了还让我进店里吃饭。”
我心想老板一定是看青月长得漂亮,然而不能说出来,只是调侃她“他让你进去吃饭你就看上他了呀?他没收你钱吗?”
青月不好意思的说:“他是没收我的钱,但是我不是因为他让我进去吃饭才看上他的,他总是买我的菌子,还给我买了个玩偶,是我说的要嫁给他。”
我没想到主动的是青月,无奈的说:“你也太好骗了,多观察一下呀,他给你买玩偶你就喜欢上他也太随意了。”
“我不是随意。”青月反驳我“我观察了,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至于玩偶,我真的喜欢玩偶,你知道吗,你离开前给我买的玩偶,在我做苦工的一年里,家里人又把它送人了!”
我能感觉到青月语气里的无奈和生气,她说:“我喜欢,家里人从来不让我喜欢,可是他让我喜欢,还给我买,这是很重要的。”
我大概明白青月的想法了,说着“你喜欢就好,可惜我不是男生,不然肯定轮不到这个老板。”
青月被我逗得哈哈大笑,我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忍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你现在,还喜欢一诺吗?”
青月稍微沉默了几秒,说着“喜欢,因为过去我是那么想拥有他,但是我现在不想和他过日子,也不想拥有他了,他不属于我,他必须过他的生活,我也必须过我的生活。”
我感觉青月早就放下了,其实这样很好,会少很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