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真抬头看了眼霍校草,淡淡点头,“嗯。”
继续埋头看她的漫画。
“你泄露了我的隐私知道吗?”霍校草被她的无视弄得有些不耐烦。
柳真真从漫画中抬起头来,反击回去,“那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爱慕者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
霍校草撇了撇嘴,“那也不能成为你泄露我隐私的理由。”
“所以呢,要我道歉?”柳真真也是烦他那副少爷样,嗤笑。
霍校草居高临下瞪着她,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她的道歉。
偏偏柳真真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如果不呢?”
“道歉!”霍校草把手上的篮球往她桌上重重一砸,弄出很大的响动,教室里正在午休的同学纷纷看向他们。
柳真真看着漫画书上那个印子,顿时怒了,嚯地起身,咬牙瞪他,“霍行吟,你找死!”
知不知道这本漫画书有多珍贵!她花了多少力气才抢到这一本!
她平时都恨不得戴上白手套来翻书,居然就被他这么弄脏了!
估计霍校草也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孩儿,被她吼得愣了愣神,见柳真真似乎真要跟他动手,他才迅速往后蹦了一步。
柳真真恨不得冲上去咬死他,霍校草也不能真的跟女孩子动手啊,只好往外跑。柳真真哪里肯罢休,硬是追着他在校园里跑了好几圈。
霍校草也真是服了这女孩的体能和耐力了,他一个经常打篮球的男生都觉得累得慌,她竟然还不死心。
“不就是一本漫画书,我赔给你行不行。”
柳真真喘着粗气,指着他,“那是一本普通的漫画书吗?那可是纪念版,上面还有我最喜欢的漫画家的亲笔签名,那本漫画书有钱都买不到,你今天必须死!”
“哎……”霍校草拔腿就跑,边跑边喊,“我肯定能买到的,姑奶奶算我怕了你了,别追了行不行。”
柳真真想着那个印子心头就在滴血,咬牙追了上去,她今天必须揍他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然后,霍校草就……钻进厕所里了。
柳真真在男厕所门口等了五分钟,霍校草还是不出来,倒是柳真真得到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霍行吟,你出不出来。”
“我傻吧出来,有本事你进来啊。”霍校草的声音听着很欠揍。
后来霍校草悲催地说,他还是太年轻,不知道真真女侠竟然那么生猛。
霍校草被冲进来的柳真真一顿暴打的时候,他正靠在洗手池边的墙上玩手机,嘴里还叼着根烟。
“哎,哎,哎。”霍校草被揍得连连求饶,“差不多行了啊,你再打我要还手了啊。”
柳真真暴揍了一顿罪魁祸首心中却更觉伤心难过,回到座位上捧着那本漫画书哭了一个午休。
霍校草被吓傻了,“我去,我被揍成这样了都没哭,她哭什么?”
下午柳真真被当班主任的妈拎到办公室训了一顿,并罚打扫厕所一周。
放学的时候霍行吟跟在她后面,戳了戳她的肩膀,“哎,对不起啊。”
柳真真红着双眼看了他一眼,抿着唇走了。
因为那本漫画书,柳真真连着一个星期都无精打采。第二周星期一,还是午休的时间,霍校草往她桌上扔了个布袋,语气有点拽,“没找到你那本一样的,只有这些了。”
柳真真蔫蔫地打开布袋,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啊!你在哪里找到这些的?”
这几本漫画书和手办都是骨灰级爱好者珍藏版的,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她也只是在论坛上见过照片而已。
霍校草拽着的脸上的表情很是傲娇,“赔你那本够了吧?”
柳真真激动地摸着这些宝贝,双眼放光伸手在霍校草手臂上拍了下,“真够意思啊,兄弟!”
霍校草胡乱点着头走了。
于是在开学一个月,打了一架之后,他们竟然诡异地成了朋友。
之后霍行吟便经常在实验课的时候和柳真真、雷佳佳、华英姿他们凑到一个小组,他打篮球的时候也爱喊上她们,说是让她们见识一下他无敌的魅力。
华英姿每次都翻着白眼呲他,“你是霍英俊,当然魅力无边啊。”
于是原本诗意浓浓的霍行吟便成了她们口中带着乡土气息的霍英俊,反对无效。
电影还没看完,手机响了,是江澜清。
第85章 江医生很心塞
“你在家吗?”
“嗯,有事?”
“我来接你去诊室,现在在你家门口。”
柳真真看了看时间,稍有点早,正想着拒绝,那边又说话了。
“做完疏导肯定晚了,我们先去吃饭。有家私房菜馆的糖醋小排做得不错。”
柳真真咽了咽口水,别的不说,江澜清对吃的可真在行,一般他推荐的菜品味道绝对一流。
“等我一下,我换了衣服就出来。”
江澜清轻笑,果然还是美食的力量大啊。
私房菜馆倒不偏,门前的车也不多,但光看门口的装修和停着的车的档次就能想象这里肯定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
江澜清停车,“这里的老板是我们病人家属,来吃过几次。”
想起那次她内涵自己收受病人家属的礼物,调侃道:“付了钱的,没让老板打折。”
果然,进去之后里面面积不小,是仿苏州园林建造的,回廊水榭古朴雅致,每一处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景致。
江澜清熟门熟路地领着她进了一处靠竹林的包间,包间里有个不大的圆桌,旁边的小方桌上燃着好闻的熏香,摆着各色干果点心。
跟着就有穿素雅短袄长裙的服务员端了茶水进来,给他们点菜,轻声道:“请稍等,你们的菜马上就上。”
菜都是柳真真爱吃的,糖醋排骨,剁椒鱼头,芦笋虾仁,冬瓜盅。
柳真真吃得心满意足,笑得眼睛弯弯。
“很开心?”江澜清笑着问。
柳真真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超开心的。”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到人院距离和罗医生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柳真真解了安全带,“谢谢你送我来,下次请你吃饭。”
江澜清不置可否,点头,“上去吧。”
电梯上到十二楼,柳真真按照指示牌找到了心理诊室的牌子。
上次自己恍恍惚惚跟在梦里似的,对这里也没什么印象,现在仔细打量一下,布置得倒不太像医院。
墙是淡淡的暖黄色,护士站也和别处不同,是一个椭圆形的办公桌,护士姐姐们的护士服也是淡淡的紫色,还有一个类似接待室的,里面随意地摆放着各种散发着温暖的沙发和小圆桌。
“您是柳真真柳小姐吧?”一个笑意温和的护士迎上来。
柳真真回了个微笑,“对,我和罗医生约的八点。”
“请跟我来。”护士姐姐不光笑起来温和,说话也是温柔得很。
“谢谢。”
护士姐姐在诊室门上敲了敲,罗静安从办公桌后抬起头,见是柳真真,笑着起身迎了上来拉着她坐到了靠窗的沙发上。
“真真来啦,路上堵吗?”
柳真真对心理治疗没有特别的研究,只和罗静安闲聊,大多数的都罗静安开个头然后听她讲。
一个小时过得特别快,被罗静安送出诊室的时候柳真真还没反应过来,“这就可以了?”
罗静安笑着点头,“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放心交给我就好。”
“结束了?”江澜清从接待室走过来,给柳真真递了杯奶茶,“外面冷,捧着暖暖手。”
“没有我的?”罗静安打趣。
“你不是减肥吗?”
罗静安锤了他一拳,“咖啡总能喝吧。”
江澜清笑着指了指护士站,“都放那儿了,自己吃去吧,我们先走了。”
罗静安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我也下班了。”
“要不要送你?”
“你们走吧,你姐夫在下面等着呢。”
柳真真跟罗静安打了招呼安静地跟在江澜清身后,直到上了车她才开口,“你怎么没走?”
江澜清看了眼神色淡淡的柳真真,暗暗蹙眉,刚才从诊室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大晚上的把你一个人扔这儿不好。”
柳真真不答话了,低头捧着奶茶,抠着外面的隔热套。
江澜清语气轻松:“我听科室的护士们说这家的奶茶特别好喝,你要是怕胖就捧着暖暖手。”
柳真真依旧低着头没出声。
江澜清也不太确定她现在什么情况,不再开口。觉得车里太安静,伸手打开了收音机,一时间只有电台主持人炖心灵鸡汤的声音。
“以前上学的时候,一到冬天晚上下自习的时候我爸爸来接我,也总是喜欢给我买些热乎的让我暖手,有时候是奶茶,有时候是炒板栗或者烤红薯。”
柳真真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地传到了江澜清的耳朵里。
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难怪上次给她买了奶茶就捧着哭,原来是想起了她爸爸。
不等江澜清搭话,柳真真继续道:“不过夏天就太惨了,他不让我吃冰的凉的,说是女孩子吃冰凉的对身体不好。那时候我还不太懂,非缠着他给我买冰激凌吃,实在缠得他没办法了他就买了冰激凌捧手里焐化了才给我。”
柳真真依旧埋着头,嘴唇上扬,“冰激凌就要冰冰凉凉的才好吃啊,看着那杯冰激凌水我也没胃口了。他一贯不主张浪费的,我不吃他就自己吃,吃完了还皱着眉头嫌太甜,甜得他喉咙都痒。”
江澜清的脑子里想象着那副画面,很温馨,“你爸爸很疼你。”
奶茶不那么烫了,柳真真拆开隔热套,继续捧着奶茶暖手道:“我妈总嫌我爸太宠我会把我宠坏,所以我妈在家的时候我爸就假模假样的板着脸训我。
但是我妈当高三班主任多忙啊,基本每天就我跟我爸在家,我爸恨不得能把我宠上天去。”
江澜清赞同地点头,“换成我也能把女儿宠上天去。”
女儿娇娇软软的可不得娇着宠着么。
柳真真又不说话了,江澜清知道她这是在自责,觉得她爸爸的意外都是因为她。
把柳真真送到门口江澜清也没急着离开,给罗静安打了个电话,说了说刚才的事情。罗静安沉吟了片刻,道:“这是个好现象。”
江澜清没出声,等着听下文。
“从她爸爸出事以来她一直没有释放,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但是压抑得越久就会越严重。
她现在肯主动跟你提起说明她很信任你,并且愿意有极大的治疗意愿,这段时间你多陪陪她。”
“那我需要注意什么吗?”
“你别主动去触碰她的底线,她要是愿意说你就安静当个听众。”
罗静安顿了顿,“要是有可能的话,你可以侧面了解一下她的爸爸,通过移情的方式让她从那种愧疚自责的负面情绪里走出来。”
挂断电话,江澜清叹了口气,搓了搓脸,仰天长叹,“姐啊,你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他姐的意思他很清楚了,就是让他学着对方的爸爸那样关心对方,让对方全身心信赖他就像对她自己的爸爸那样,之后他就潜移默化地让对方知道她爸爸的死并不是因为她的缘故,让对方不在沉浸在愧疚自责甚至自我厌弃中。
只是,这里有个麻烦……
“啧,这以后她对我到底是父亲般的敬爱,还是单纯的女人对男人的爱呢?”
想起自己喜欢的女孩把自己当「爸爸」,江澜清觉得有点心塞。
但一想到柳真真精神涣散到像个没有灵魂的破布偶似的样子,他心里就狠狠一抽。
算了,「爸爸」就「爸爸」吧,先把她治好再说,以后的事情……他再努努力就是。
第86章 江医生上门送点心
之前一直各自忙着,家里卫生还没来得及打扫。腊月二十九一大早柳真真就被母上大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扔给她一套旧衣服。
“起来,今天把家里都打扫一遍。”
柳真真不情不愿地往被子里钻,“家里干净得很,不用再打扫了吧。”
赵老师毫不留情地掀了她的被子,“大扫除,边边角角的都得清理干净,再不起来怕是要弄到晚上去。”
柳真真冷得打了个哆嗦,连忙跳起来穿衣服,一边穿还一边嘟囔:“过年真麻烦。”
“赶紧的吧,也就辛苦今天一天了。”赵老师推着她进浴室,亲自看着她洗漱,不然自己转脚她又得钻回被窝不可。
“今年的年夜饭轮到大伯家还是三叔家?”柳真真含着泡沫含含糊糊地问。
“你三叔家。”提起这事赵老师兴致不高。
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赵老师又道:“吃年夜饭的时候给我老实点,人说什么你听着就行了,别总呛呛。你爷爷年纪也大了,总是希望看着家里和和气气的。”
柳真真胡乱点着头,“行行,我多吃澳龙少讲话。”
赵老师听了噗嗤一笑。
说起老柳家也是个子孙旺盛的大家族了,各种堂伯叔就不说了,每次柳真真跟着回老家拜年的时候都是这个伯伯那个叔叔的晕头转向。
老柳家本家一共三个儿子。大儿子是个传承了爷爷雕刻手艺的老实人,在他们那个行业里也是叫得上号的。大伯母在银行任职,俩人都为人厚道待人和善。
大伯膝下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在他们这一辈排老大,儿子排老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