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梓迦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他睡得平静,就好像几天前的体育课,他在我膝头睡觉的样子,我有些恍惚。
显示屏上还拉着正常的心电图,氧气瓶里咕噜咕噜冒着泡泡,盐水顺着塑料管一滴一滴流进他的身体里,我站在床边看他。
罗梓迦,你醒醒啊。
他好像瘦了,脸色苍白,表情凝重,皱着眉头。
我不能在他面前哭,因为他说过我哭,他就会难过。
这么多管子插在身上应该很疼吧,我俯身,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
多盼望他能有些条件反射,像从前那样看我,哪怕见我没什么事又会迅速转回去。
“罗梓迦,你要是能醒过来,我就做你女朋友。”我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早就知道他喜欢我了,他设计的那串手链上宝石排列的顺序能拼成一句话:Zijia Love Hong.那是从前的西欧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拿破仑也是这样表白的。
几天后,罗梓迦醒了过来,情况还算稳定,由ICU转到了普通病房,也拔掉了氧气管。
我天天在医院里陪他。
“对不起啊,爽约了。”他吃着我喂他的粥,一脸歉意。
“虹哥不怪你。”我霸气一挥手,大人不记小人过。
“明天我陪你去外面逛逛吧,你来了这么多天,都没好好玩一玩。”
我说好,没有劝他多休息。
医生说他现在想做些什么就让他去做吧。我懂这句话的意思,他真的该及时行乐了。
第二天,他换下了病号服,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罗梓迦,帅气又温柔。
走出电梯的那一刻,我拉住了他的手,他的住院手环碰到了我的手腕,凉凉的。
虹哥要说到做到。
他没拒绝,以稍重的力道回应我,然后又把手指扣进了我的指缝里。
十指相扣。
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用话语来表达什么了,我的意思,罗梓迦都懂。
可能是一开始我老叫他名字训练出来的。
他带我去登电视塔,居然被他发现虹哥恐高,他拉着我站在透明的玻璃上,我的脚下是几百米下的地面,我抱着他大叫,他笑着拍我的背安抚。
他还带我去游乐场,我说我想去坐旋转木马,他没嫌幼稚,陪着我坐。我们坐在同一匹木马上,我坐在前面,他抱着我,我转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他没放过我,趁机加深了这个吻。
我们花了一天,把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应该没有什么会后悔的了。
如果有,罗梓迦说,他希望他能等到他那副遗作的成品出来。
我说我想为他去做配型,好歹多一个可能。
他不让我去,说抽骨髓很疼。我说反正以后我不打算生孩子,总要疼一次的,而且也没那么巧。他还是不让,而我还是背着他去做了配型。
可惜啊,没有成功。
医生说,罗梓迦的日子不长了。
这世界上有很多像罗梓迦一样的人,到底没有等来他的幸运。
天妒英才。
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在我有限的时间里,给他我能给的所有的爱,让他快乐。
他也说过那些让我以后如何如何的话,我一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说罗梓迦啊,我的以后不用你操心,我要是不高兴了,就去找你。
他说别,这回他真要我的命,要我替他活下去。
拿到成品的那一天,罗梓迦走了,我抱着他,他为我戴着手链,还问我把这东西取名叫爱虹好不好。
可惜没等我说出那个好,他的手就松了下来,最后一口气喷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的头发上,没有蔷薇的味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Zijia love Hong ”是罗梓迦想的,所以算第一人称,不用三单。
如果觉得结局太悲惨可以看看后记。
第2章 后记
不好意思,请允许我道一个欠,因为我撒了一个慌,最后的配型成功了,确实就是这么巧。
我和罗梓迦一起被推进了手术室,他就在我的旁边。我趴在手术台上,感受着针扎进我的皮肤,扎进我的脊柱,然后往外抽我的骨髓。
我靠,真他妈疼啊!
请允许我说些国粹,因为真的很疼。
我说罗梓迦,我以后生孩子,你也得陪着我,还要把胳膊伸给我咬,他说好。
手术很成功,他恢复地很快,而我也收到了另一个好消息,我考上本科了。
罗梓迦错过了高考,只能出国,他去了意大利,学习珠宝设计,而我也在国内努力。
二十二天岁一到,他就向我求了婚,我说罗梓迦啊,连结婚也要我等你两年,他说那我以后赔你两年。
我又问他怎么这么早就想着跟我结婚,他说要及时行乐。
感觉这人已经被我带坏了。
就在昨天,罗梓迦看到了我笔记本里的稿子,笑着问我顾先生是谁。
我说这是我的设想,如果配型没有成功,以后我会找个爱我的有钱人,把他的遗作买下,完成那个约定。
买手链送老婆,很划算的。
他又问那个人为什么叫顾先生,我笑着说言情小说里的痴情男二一般都姓顾。
“我不够深情吗?”
“你最深情。”
“买手链送老婆吗?”
“是娶老婆送手链。”
忘了说,爱虹是他娶我的聘礼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总有两个结局,愿意相信哪个,哪个就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