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微风袭人,天蓝云淡。
阳光穿透玻璃墙壁洒在光滑的白色地砖上,一群身着白色大褂的人员步履匆匆地经过走廊,走在人群最后的白行悄然止步望向外面的世界,成片的绿色树木漫延包裹着视线的所有角落,遥远的城市只能看到不甚清晰的一角。
这座冰冷的建筑隐匿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山顶,和这座建筑的位置一样,这里隐匿着许多秘密。
一群人穿过一道道安检门,最后抵达一个白色的会议室。
会议进行到尾声,暂时休息,白行从会议室里走出来透透气。
“你也是为了参加这个项目特地从外市过来的?”开口说话的是一位参与会议的男士,此时同他隔着几步的距离,也站在走廊里看风景。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就当放假回老家看看。”
“那是不错,你在外地工作几年了?”
“在外地读书后来直接进了学校附属的研究所,一直都没回来。”
“其实本市的大学也不错,像这所研究所……”
“我知道。”白行一笑。
那个男人便不再多问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我是真佩服这个项目组的组长,推行这个项目得费多少精力和心血,如果不成功估计一生都要赔进去。”
白行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说,记忆被复制或消除,再或者加载到别的个体上,自己会是什么感觉?参加这个项目,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不是真实的。”
白行一个恍惚,面色苍白了一瞬。
“组长。”
白行回过头看到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位面颊瘦到有点凹陷的男人。
林澈扯出一个干涩的笑容,走到两人中间,之前聊天的男人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便主动离开了。
“最近还好吗?”林澈问。
“嗯。”
“抱歉这次非要让你回来,我实在想不到别人了。”
“没事。”
“……嗯……已经没事了?”
白行笑了笑。
“其实这些年技术已经进步了很多,或许你可以再测一下。”
白行失神,最后笑容变得有点无奈:“算了,都这么多年了。”
他的胳膊随意搭在冰冷的扶手上,一抹阳光正好落在掌心,他握了握,只是一个虚空。
一年后的盛夏,项目进展得很顺利,接近收尾。
白行从观察室出来,穿过走廊隐约听见有人在唱歌,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仔细听了听,的确是有人在唱歌。
研究所隔音效果很好,就算哪间实验室里发生了爆炸,警报不响也很难让人察觉。
诡异的歌声断断续续,音调空灵,没有歌词。
他不由好奇寻去,穿过好几道安检门,歌声越来越清晰。最后他停在了一片玻璃墙前,偌大一体的墙面如同水族馆的玻璃壁,墙壁向上延伸有五六米高,左右望去呈一个巨大的环型,环围绕的中心是一片偌大的蔚蓝色水面,明明是极浅的蓝却看不见底。
蓝色水面在烈烈阳光下透出一股沁人的凉意,扑面而来。
白行意识到歌声已经停止了,视线左右巡睃,玻璃壁外和环形走廊里都空无一人。
他沿着玻璃壁一直走,想找到打开的门,忽然,余光里多出一抹白色,蓝色的水面上飘着一件白色的大褂。
是有人掉进水里去了?
白行伸手去拍那块玻璃壁,却发现自己的左手如同幻影般直接穿了过去,被壁外天空投射下的阳光所笼罩,他缓缓将手收回,怔怔地看着,似有不信般再伸出去,指尖还没触到玻璃壁,头忽然剧烈地痛起来,眼前充斥着大量的蓝色,最终意识模糊地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正躺在研究所的一间单人病房里。
“醒了?”病床前是一个整面墙大小的显示屏,影像里林澈的侧影正目不转睛地对着另一台电脑。
白行伸手点了一下悬浮在空中的虚拟按键,床头缓缓升起一个坡度,“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机器人捡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深度昏迷。做了些检查没有问题,应该是声波的影响。”
白行兀自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我昏倒前发现有人掉进水里了!那个人你们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