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里荒成什么样了。
白行在家里随便解决了一下早餐,套了件防风大衣出门。
工作室外围是一片被爬山虎和各种藤蔓覆盖的围墙,白行记得院子入口处并没有大门,他凭着记忆沿围墙一直找,找了很久才发现原本的入口处摆了几个和围墙一样高的木制架子,经过这些年,那生命力旺盛的爬山虎和藤蔓已经沿着木架子铺展出一面天然屏障。
白行费了不少劲才扒开密布的藤蔓网钻进来,外套还被藤蔓上的荆棘划出了几道痕迹。
原先的小道上已经荒草丛生,园圃里的花儿倒是开得比之前还野了,已是深秋还大大小小五颜六色成堆成堆地拥在一处。
穿过树荫覆盖的小路,开阔的视线里出现一幢灰白色的简单二层建筑,白行踩着阶梯往上走,他不确定密码面板还是不是有电,直接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推开门侧的金属面板,用钥匙将门打开。
发出轻微的提示音,看来这建筑的电路不仅没问题,而且这些年了还没停电。
白行穿过空旷的门厅上了二楼,走廊两边的房间窗帘还是和以前一样都合着,他走到走廊尽头用密码打开一扇门,房间里的布置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他还记得每样东西放在哪里,仔细想想却不太记得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白行在室内走了一圈于窗边停下,打开窗户,轻风灌入,如同一条无形的纽带,扯动了悬在一角的一排玻璃风铃,细小的玻璃瓶相引相撞,发出一连串细碎的叮咚声响。
白行站在窗前,从这里看出去,可以看到院子里的一棵很大的香樟树,树冠宽展枝叶繁茂,景象与记忆重叠,只是树下原本规整的草皮,这会儿已经被疯长的荒草覆盖,绿黄色的杂草中一抹夺目的红色随风摇曳跃入眼中。
他看着那抹鲜红恍了神,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穿过连片的荒草来到香樟树下,走近那抹忽隐忽现的鲜红。
是一株盛开的红花石蒜。
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白行眉间拧出一个褶,一时想不起来了。眼前这朵孤独的石蒜花独自开在成片的荒草中间,旁边一株只余有半截枯败的枝条,大抵这朵生命比较顽强,还没有看够这个热夏凉秋。
白行想不起这花是怎么种在这里的,他只记得自己在这棵树下埋过一只猫,唯一一只被自己毒死的猫。
Four Part A
那是一个极为平常的傍晚,教室里的同学都去户外活动,白行的位置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着窗户,摆在一起的有两张课桌,旁边一个是空的,他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望着窗外的晚霞发呆。
这天红成一片的样子,和那天真像。
白行收回视线,手伸向桌角摆放的课本,动作倏地顿住,金色的光芒大片落在他侧身和课桌上,笼罩着旁边趴在桌上熟睡的某人。
旁边空荡荡的位置不知何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人,这人他还认识,毕竟前阵子一直发神经在到处找她。
白行侧过身瞅着睡得无知无觉的人,瞅了半天对方也没有要醒的意思,他从笔盒里取出一支笔,对着阳光掩出一道影子,他上下晃动手里笔,那道影子就不停在她眼睑上晃荡。
笑意不知不觉攀上他的唇角眉梢。
终于,眼皮下的眼珠子有了轻微滚动的迹象,眼睫轻轻颤动了两下。
刘萍迷糊地睁开眼,差点被刺眼的光芒亮瞎,她用手遮了一下,忽觉眼前这道背光的身影不太对。
她一直是独自一人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位置,啥时候有同桌了?还是个男的?刘萍眯着眼睛,一点点适应光照,等完全看清眼前的人,她又懵了。
白行有点想笑,她的反应,还有那双漆黑的眼瞳一点点扩散开的样子,有点像猫。
刘萍将一只手伸向白行的脸颊,被他往后一仰躲了过去。
“你干嘛?”白行问。
“我试试看是不是在做梦。”
白行防备地看了一眼那只停在空中的手,“怎么不掐你自己。”
“万一真的,疼啊。”
“掐我,我不会疼?”
“等等,你听得见我说话了!”刘萍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啊……嗯……”白行撇开头,不太自然地应和了一下,很快又将目光转了回来,唇语总算没白学。
刘萍狐疑地盯着他说:“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怪的是你吧,这样还能睡得这么熟。”
“?”
白行用目光指了指地下,刘萍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是凌空坐着的。意识到的瞬间,她便跌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