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十几年,林文和和她每年都回闽州探亲,却都看不到她的一个背影。
她越哭越着急,脑袋都要缺氧,单薄伶仃的背部瑟瑟颤抖,宛若狂风天随时会断线的风筝。
外面阳光正好,这栋房子里人声未歇息,林稚晚悲伤起来,却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池宴猛地喉间酸涩。
很多时候,他搞不懂当年为什么要救起她,以及,就算救起她,为什么要用婚姻将这段关系绑定着。
现在明白了,他想做她的肩膀,做她的风筝的线。
“晚晚。”
他嗓子里像是掺了一把沙子,哑得厉害,声音却温柔。
可这一声出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下去了——别哭了?或者说不至于?
都不够。
池宴自作主张,抽出林稚晚手中的相册,放在落满灰尘的书桌上,然后伸出双臂,将她揽入怀中。
林稚晚浑身一怔。
下一秒,池宴宽厚的手掌覆盖上她的头顶,类似怜爱一般,轻轻地抚摸。
“晚晚,”他将那句话说下去:“还有我。”
你不是跟这个世界毫无联系就算是死去都没人关心的人,至少,你还有我。
眼泪悬在眼眶,有那么一瞬间林稚晚忘了哭。
这话像是魔法世界的灵药,很快,她用类似藤蔓找到大树一般的姿态,张开双手回应了池宴的拥抱。
池宴抚摸着她的头发,将她按在肩膀处。
像是打开多年情绪的阀门,很快,林稚晚爆发出类似于幼兽哀嚎一般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切都是一阵风,风吹过就过去了,”池宴将下巴抵住她的发顶,声音懒怠,但温柔且坚定:“前面那么好,你不用回头。”
池宴过了那个空有一腔爱意却无法放下脸面任岁月白白浪费、也没有足够能力保护爱人的年纪,他如今说得每一个字,都已经决定好要用漫长的余生去实现。
林稚晚是坚定的生命虚无主义,在她眼里,生命不过是公元纪年上的时间,岁月里的一切苦难都掀不起任何波澜,她决心沉溺在充斥着痛苦、悲哀、自责的容器里过完一生。
而池宴却跟她说,未来那么好,不要回头。
林稚晚泣不成声。
外面搬家的声音哐哐啷啷,窗外莺啼婉转三两声。
池宴下定决心,将他所说的“美好”一点点展开给林稚晚看。
他说:“林稚晚,今年过年,和我回家吧。”
第37章 跟我回家吧
跟我回家吧。
咱们结婚的事总是瞒着爸妈, 我也很愧疚。
这是池宴给的解释,林稚晚欣然接受。
设想一下,如果她偷偷在国外领证没和林文和还有赵润词说, 这两人一定会崩溃到将她赶出门。
然后呢?然后一定会准备好丰厚的嫁妆, 风光地给她补一场婚礼。
她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怎么能受委屈呢。
不过这些都只能是想想了。
林稚晚哭了太久, 脑袋缺氧, 眼皮儿又红又肿。
情绪宣泄之后, 她又感觉到羞耻, 不好意思面对池宴, 闷头收拾东西,将头埋得很低。
“小没良心的,”池宴跟她不依不饶:“这就完了?”
他扳过林稚晚的身子,让她直视自己。
林稚晚的眼皮儿红的像核桃, 带了点憨憨的好笑,池宴坏笑了下, 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处:“你都给我蹭脏了, 蹭完就跑?”
粉底液和睫毛膏不防水, 黄的黑的在他肩膀上蹭了一坨。
他那么爱干净的人, 要不是觉得在别人家里脱衣服不好,估计早就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