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凶手这样做是为什么?”
郑磊想了想,有些紧张的回答。
“是不是想吓唬一下死者啊,或是这个人本身就跟王菁京有仇,所以捅伤她还不够,还要用刀子在她身上划一下泄愤……所以这很可能是一起熟人作案的案子?”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赞许的点了点头。
“没错。舞蹈工作室的门窗都是完好的,早上来上课的学员发现门是锁着的,于是找来内勤和前台开门,这说明凶手自始至终也没有破坏工作室的大门。”
“死者死于今天凌晨,一个女人单独呆在楼里,门一定是锁上的,所以凶手能进来,很大可能是死者给他(她)打开了门。”
“会在凌晨2、3点左右拜访死者的人,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呢?”
这个问题可是难倒了郑磊。
熟人作案已经可以确定了,那么问题在于死者为什么要在凌晨的时候见凶手?预先约好是不可能的,没人会选在这个尴尬的时间,那就是突然造访。
什么人是她不能拒绝,或者是不愿意拒绝的呢?
他想了想,然后一点点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根绝死者身上伤痕来看,是死者仇人的概率比较大。”“但死者的身上穿着的肚皮舞服,案发现场又是在舞蹈练习室,她在仇人面前肯定是没兴趣跳舞的啊,所以应该来的是个熟人。”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熟人变仇人的可能性就无限大咯。我觉得很可能开始的两人聊得还可以,然后一言不合就直接动了手,在厮打中王菁京被凶手持有的锐器刺伤,凶手犹觉得不解气,在王菁京失去反抗能力的情况下,再次拿起锐器将她划伤……”
说到这里,郑磊顿了顿,越发觉得自己找到了通往案件真相的方向。
“这种事嘛……最典型的自然就是情杀啊!”
“死者王菁京肯定有男朋友或是老公吧,说不定就是王晶晶出轨变心了,结果她男朋友或者是老公半夜到舞蹈工作室来查岗,然后两个人一言不合就直接吵起来了,争执过程中还动了手。”
“她男朋友或老公认定了她出轨变心,气愤之下就拿刀捅伤了死者,还觉得不解恨就直接又给她来了一刀。”
“古代不是有些压迫女性的酷刑专门针对出轨的妇女么,我看这个很像啊。”
郑磊脑补的很欢乐,越说越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当代神探,随便一想都能找到合情合理的答案,忍不住手一挥就开始布置工作。
“查查他们在案发时间都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有没有不在场证明,我觉得肯定是他干的啊!”
他说的笃定,眼神得意忘形的瞥向沈留白,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夸奖。
沈留白听得很耐心,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打断他,只是在他全说完之后问了一个问题。
“你说是王菁京的男友或是丈夫做的?”
郑磊点了点头,一脸笃定的表情。
“好。”
精致绝丽的少女点了点头。
“那死者脚上的那双舞鞋要怎么解释?”
她指着被放在证物袋中的红色芭蕾舞鞋,语气淡淡的说道。
“这双鞋的尺码是36号,看尺寸和颜色应该是女性使用的,王菁京的丈夫或者男朋友会带着一双女式样芭蕾舞鞋到现场吗?”
“死者脚长对应的码号为38号,这双鞋明显不是属于死者的,如果真是男性干的,你觉得这还是冲动杀人吗?”
郑磊被问的瞠目结舌。
他本能的想说凶手是个女的,可什么人会在凌晨3点的时候见一个同性的友人,比起男友作案这更说不通。
可除此之外,还真的没什么别的可能了,难道死者喜欢的就是女人?
他呆愣在当场,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定,瞠目结舌的表情看的沈教授微微弯起了唇角。
不过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投入手边的工作,开始检查那双令她一直特别在意的大红色芭蕾鞋了。
死者是赤脚穿的舞鞋,她的脚比鞋子大了两号,因此鞋底内侧沾满了她的脚趾纹,根本检测不到其它的痕迹。
她低下头,拿着放大镜在鞋子的前部仔细的观察,很快发现这双鞋子的鞋头有些磨损,应该是被穿过好多次的。只不过芭蕾舞演员会穿着特制的丝袜,针织品可以很好的阻断脚趾纹留在鞋子上。
沈留白从鞋尖破损的纤维处提取到了一些彩色的不规则颗粒,质地有点儿坚硬,像是类似树脂干燥后的形态,她觉得这是找到鞋子来源的重要线索。
经过仔细对比,沈留白发现这双鞋的磨损程度并不完全相同,在鞋尖的位置是左侧要比右侧厉害一些,而右侧鞋跟已经被踩得明显凹陷,鞋的主人显然是更习惯用右脚着力。
人生来两脚直立,中心位于两脚之间平面的中心点上,正确站位的时候,人的椎间盘受力是均匀的。
然而随着个体习惯发生变化,很多人不可避免的养成了独特行走站立的姿势,反映到鞋子上,从流水线上生产下来的鞋在经人穿过一段时间后,会有不同的形态。
这双呢红色芭蕾舞鞋的主人明显就是喜欢把重心放在右脚,用右脚做主力脚支撑旋转的情况比较多。
不过正常的芭蕾舞剧应该不会在舞台上放置硬质树脂吧,这样很容易伤到跳跃旋转中的芭蕾舞演员。
那么这些彩色的不规则小颗粒,到底是在哪里沾到的呢?
第185章 王家旧事
同一时间,靳海洋面对自称是死者王菁京亲身母亲的陈艳玲女士,气氛也不比解剖室里轻松许多。
还不等他问,陈艳玲就自顾自的骂了一大通,中心主旨都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是负心汉,骗了女人身心不说,还不负责任。
“我就说啊……这男人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呜呜呜呜……”
一进询问室,郑艳玲就拍着大腿开始哭,声音粗豪嘶哑,听的询问室里的一众警察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做派……啧啧……
靳海洋的眉紧紧的皱了起来,阴沉的脸色和紧抿的嘴角都在预示他已经极其不耐烦,情绪马上就要到达爆发的边缘了。
裴耀一向是有眼色的很,见自家上司这副表情,立刻知情识趣的将杯温水递到了陈艳玲的手里,笑眯眯的安抚道。
“哎呀,王太太您也别太伤心,夫妻一辈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啊……”
这句话倒是起了点作用,陈艳玲登时止住了哭声。她依旧抽抽搭搭的,声音却是比刚才要小了许多。
“我……我……我可不是王太太啊,谁跟王柱那个死鬼是一家的啊……”
说着,她就讲起了自己这半生的坎坷无比的情史。
原来王菁京的父亲王柱原本是海都市郊区的一个普通村民,母亲陈艳玲是外乡人,嫁到王家村王柱本家堂兄王林做媳妇。
陈艳玲年轻漂亮又会发嗲,特别受丈夫的喜欢,平时什么活计都不做,每日就是在村里溜溜达达的四下闲聊。
村里上了年纪的女人都看不上她,直说王林这回是被狐狸精迷了眼,看不明白好赖人,娶了这个一个好吃懒做的货回来,早晚要吃大亏。
为了这些话,陈艳玲没少跟村里的女人骂仗,她虽然是外嫁来的,可性格泼辣要尖,倒是一点儿都没吃亏。
那时候村里已经兴起了外出打工的风潮。村里的好多年轻人都南下找活儿干,看着大家一波波的走了,王林始终都没什么动作。
陈艳玲开始觉得这是丈夫体恤自己,可等村里其他的小媳妇陆续收到丈夫寄回来的钱物,各个打扮的新潮洋气专在她跟前转悠的时候,她真心有点儿坐不住了。
原来她陈艳玲是王家沟远近闻名的一枝花,怎么能被那些村姑土丫头给压过了风头!
她们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穿了件漂亮的裙子,买了个时髦的大衣么!
陈艳玲也想要,奈何家里种地虽然饿不着,但想宽裕的买点儿花哨也做不到,每每看到那些丑货在她跟前耀武扬威的炫耀,她这颗心就跟被放在油锅里煎一样的难受。
凭什么?她陈艳玲要身段有身段,要脸蛋有脸蛋,差什么了?
于是,她便磨着王林出去跟村人一起打工。
王林开始是不愿意的。
他一方面是舍不得这娇香温软的女人,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出去了这婆娘会守不住,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可他架不住陈艳玲一而再再而三的磨叽,听她没完没了的数落自己有多么的委屈,他久而久之竟然也有种亏待她的感觉,终于有些犹豫的答应了。
王林这一走,村里人都说道他家的狐狸精早晚要出事,开始陈艳玲还真是老老实实的守了好一阵子,可时间一长,她终于还是耐不住了。
她也算是鸡贼,选的人是王林的堂弟王柱,王柱是个哑巴,跟着寡母守着田地过日子,平时在村里很没有存在感。
王柱哪见过女人,村里的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看见他脖子都恨不得仰上天去,哪有给他好脸色看的。
对于王家沟一枝花的有意接近,他的内心其实是惶恐而又窃喜的,开始还推拒几下,到后来干脆就接受了。
一来二去,两人就滚到了一起。
王柱比王林年轻7岁,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纪,体力比起已过而立的王林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陈艳玲喜欢他的爆发力和好身板,一下子就上了瘾,生生把个打野食的想法变成了长久的暗通曲寡,还不小心的珠胎暗结。
两人开始没注意,等陈艳玲的肚子大起来,再想做什么可就晚了。
一下子,村里的人都知道陈艳玲勾引了个哑巴,虽然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脏水都泼到了王柱身上,可王家沟的人谁不知道她的德行,自然是没人信的。
最后,王柱一力把这件事给担了下来,只求陈艳玲把肚里的孩子生给他,反正他这辈子找对象困难,也算有个后。
家丑不可外扬,村里的长辈也是这个意思,左右都是王家的孩子,不能不要。
等王林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一个刚降生4个月的女孩,以及一顶绿的冒油的大绿帽。
他狠狠揍了王柱一顿,然后把他送进派出所,告他自己的妻子。然后他跟陈艳玲办了离婚,把自己在王家沟的房子和地都转了出去,自己孤身南下,再也没有了消息。
那个陈艳玲生下来的女孩就是王菁京。
和王林离婚之后,她也去了南边的沿海城市,几经辗转,凭着漂亮的脸蛋倒是风光过一阵子,二嫁的丈夫是个跑运输的小老板,十年前因为沉湎赌博一去不复返,只留下个空房子连带着一笔债务,不知去向。
她身边的女孩叫马欣欣,就是和第二任丈夫生的孩子。
大约五年前,她在海都市遇到了自己的大女儿王菁京。原本以为她会长成王家沟村里的土丫头,没想到她一身美衣华服,有车代步有美男陪伴在侧,明艳靓丽的一如走在潮流尖端的时尚红人,要不是她左眼下面的那颗心形的红色小痣,她几乎差点认不出来。
“您不知道吧,我们村里后来赶上了土地征收,每家每户都分到了一大笔拆迁款,我爸从监狱里出来之后没营生,就把堂伯家的地也租了下来,结果给我们的钱翻了一倍……”
“呵呵呵,这是我男朋友牟云然,他是国内顶尖的舞蹈家,我们现在正准备筹备自己的舞蹈工作室,这段时间都挺忙的,暂时没时间跟您叙旧啊。”
“这些钱您拿过去,就算是我几年的孝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