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鸣让脏辫和杨阔先回去了,他们几个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人,但是谢浪着急成那样,肯定事情不小,于是这帮兄弟们都很默契的没有问。
等过了这个时候,谢浪自然会说。
徐野在家里又找了一遍后,筋疲力尽的摊在沙发上,他累的很。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他闭着眼休息了会,然后听到了楼上开门的声音,徐野猛地做起,然后大声喊了声:“林明朗?”
“小野,你还没睡?”林雅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神色平静如常。
“林姨,你睡的着?”徐野看到林雅这样,挺为林明朗感到心寒。
林雅故意忽略徐野语气里的冷嘲热讽,给他倒了杯水说:“你不要担心了,明朗这孩子以前也经常不着家,但是过两天她自己就回来了,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我跟你说她有抑郁症你是不是不信?”徐野没接她递过来的那杯水,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地问。
林雅被看的如坐针毡,最后终于点点头回道:“是,我不信。”
“她肯定是不想去参加晚宴,所以才编出来的借口。”
徐野喊了一晚上,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话了,但还是开口问:“什么晚宴?”
林雅说:“徐家举办的,为了欢迎他家大儿子回国才办的。”
“你要给她联姻?”徐野听她说完,沉默良久,然后从兜里拿出盒烟,拿出后点燃,吸了口问。
林雅觉得羞愧,在继子面前被拆穿意图很是难堪,她正想着怎么措辞时,徐野开口了。
他低着头,手里夹着烟疲惫的说:“行了,别说了。这是那个心理医生的号码,你要不相信,自己打电话问问。我也不知道她要参加什么晚宴。”
徐野歇了会,准备再去安慰一下谢浪,现在找不到不代表是坏事,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悲观。
不过,临走前,他拍了拍林雅的肩膀,声音极轻的说:“林姨,有的时候我都怀疑林明朗是不是你女儿,连我这个只和她相处了几个月的外人都那么喜欢她,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
林明朗选这家宾馆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挨着市中心,人流量大,很热闹。
她现在对外界的感知很迟钝,明显的提不起精神,柳医生和她说过,情绪不可控的时候一定要先服药,然后去热闹的地方,最好找个人陪着你,不要一个人待着。
如果感觉控制不住了,那就去医院,一定要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不能陷入死胡同。
林明朗那时候答应的好好的,但是现在真的到那种地步了,她完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
所以,她找了这么个地方,开着窗户,靠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专心的数着路过几辆红色车,几辆黑色车。
她努力的把自己思绪转到外边,但是总有声音在她脑子里说。
“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所以你妈妈不可能喜欢你的。”
“林明朗你活的太失败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讨喜呢?”
“是不是感觉这个世界对你太残忍了?”
“那就放弃吧,只要用刀往手腕上轻轻划一下,你就解脱了。”
在她快要屈服的时候,房间内的座机突然响了,她很清楚的听到了电话铃声,但是林明朗没有动。
她顺着墙边蹲下,抱住自己,捂住耳朵开始背唐诗。
过了许久,她的房门响了,敲门的人锲而不舍,林明朗反应迟钝的起身,开了门。
是客房服务,给她送餐的。
客房服务是个很温柔的小姐姐,她看林明朗的脸色不好看,还问了句是否需要帮忙,林明朗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还笑了一下。
她现在完全感觉不到饿,但是林明朗也知道,身体承受的极限快到了,精神上的折磨可不能透支体力,所以她强迫自己把那碗粥喝了。
然后倒在床上,卷起被子滚了两圈,把自己包的严实,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想睡觉,但是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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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两章,但总会好的。
第50章 嚣张五十点
谢浪最后疲惫的回到家,摊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直到凌晨的时候撑不住才睡过去。
过度绷紧的精神让他睡的不沉,晨起的鸟儿在床边叽喳了几声就把他叫醒了。醒来后,谢浪愣怔了会,眼神有些黯淡的扫了下房间,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昨天晚上谢浪能想到的地方,他都去了,只是还是没找到。
洗漱完后,谢浪锲而不舍的又给林明朗打了次电话,这次对方没有显示关机,而是一直无人接听。
嘟嘟嘟
他打了十来次,每次都是无人接听。
突然,谢浪想起了那个心理医生,昨天向徐野要了电话后他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找人,完全忘了要给那个医生打电话。
昨天太混乱,精神极度紧张下他有些不记得那个纸条放在哪了,于是他把昨天穿的那套衣服口袋翻了个遍,没有找到。
正打算去找徐野的时候,他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个纸条,原来,他昨晚是想打电话的,只是一直在想林明朗,给忘了。
—
柳医生昨天给徐野打了好几次电话,得到的消息一直是没找到林明朗人。
她在京都急的团团转,甚至都订好了最早的一班飞机,但是祸不单行,她的孩子发烧了,根本离不了人。
但是另一边,作为医生,柳医生很担心自己的病人。
早上醒来后,柳医生又给徐野打了个电话,得到的消息依旧是林明朗没回家,也没找到。
正在她为难要左右选择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来源地是森市。
谢浪拨通电话后,毫无隐瞒的说明了身份,并且希望柳医生能够把林明朗的情况说给她听。他说他相信林明朗的自制力,如果发病了她一定会自救的。
所以,谢浪希望柳医生告诉他,她曾经提供给林明朗的那些自救方法,可能对找到她很有帮助。
柳医生惊讶于谢浪的态度和坦诚,短暂的分了会神,也没耽搁时间,然后干净利落的把自己以前交代林明朗自救的方法告诉了谢浪。
不过在她说完第一条后,电话那头突然传出很大的响动,应该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柳医生断了话头,疑惑的问:“怎么了?”
“没事”谢浪急切的换上鞋,然后心跳加速的回道:“我可能知道她在哪了。”
听他这样说,柳医生看到了希望,便说:“那你赶紧去看看,我等你消息。电话先挂了。”
谢浪:“好。”
谢浪刚跑出家门,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折回去,又从卧室的枕头下把那个平安福装到了口袋里
他今天起的很早,避开了森市的早高峰,所以谢浪从临榕街到市中心只花了二十分钟。
七点半的市中心渐渐热闹起来,互相打电话问安的年轻人,抱怨每天挤地铁累的要死的实习生,还有随处可见的路边摊。
很热闹,非常热闹。谢浪在听柳医生说热闹的环境可以帮助林明朗适当的减轻痛苦后,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家宾馆。
因为林明朗曾和他说过,觉得经营这家宾馆的老板很幸福,打开门就能看到人生百态,夜晚的时候还能看到美丽的彩虹桥。
谢浪僵着身子在宾馆前站了好大一会,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如果林明朗没在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直到,宾馆的前台出来询问,谢浪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抬手迅速的抹了下眼角,抬头看着她说:“请问,能帮我查一下林明朗有没有住在这家酒店?”
前台听到这个要求后,很抱歉的笑了,说:“抱歉,我们这的客人都是保密的,按规定是不可以私自查询的。”
“那破个例,求你了,我家那姑娘有抑郁症,已经消失一天了,我很担心。”谢浪从没有求过人,即使那时候刚从谢家搬出来,他身上穷的叮当响也没有放低过姿态。
他永远有一种自信到让人迷恋的气质,但是在此刻,谢浪低着头,狠狠的攥着那张平安福,嗓音沙哑的恳求这个前台能帮他一下。
前台一听入住的客人有抑郁症,感觉问题不小,于是打电话向老板请示了下,才给谢浪查了一下。
一分钟后,前台告诉谢浪:“确实有个叫林明朗的,她住在二楼。”
谢浪听到后道了声谢,迫不及待的跑向了楼梯口。
前台也着急忙慌的关了电脑,拿起房卡跟着谢浪上了楼。
—
林明朗从没觉得深夜这么可怕,那股不可控的力量可怕到让她不由自主的打碎了那个盛粥的碗,然后痛苦着拾起碎瓷片,机械般的一下一下划着自己的左手腕。
她蜷缩在窗户和床头形成的夹角里,像只困兽般的哀嚎,眼泪在此刻也像不要钱一样像是要把这座房间的地板浸湿一样的流。
碎瓷片扎进肉里的时候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每划一次,林明朗便向绝望的深渊多陷入一分。
深夜寂静,连血液滴在地板上的声音都听的格外清楚。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天上的月亮今夜格外亮。
泛冷的月光从未关上的窗户跳进房间,恰好打在林明朗的脚前,衬的她蜷缩的角落越发黑暗。
那片带血的瓷片被林明朗狠狠的攥在手心,她一向不是能忍的性子,受到委屈了她会第一时间讨回来,但是对待林雅,林明朗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心。
其实,林雅接过她抚养权的第一年,林明朗还做过很幼稚的事去讨好她,就是为了让林雅带自己出去吃一次饭。
但是啊,她没成功,后来,林明朗也就不再主动的和她说话了,然而在她心里,林雅依旧是母亲,是这世间唯一不可代替的角色。
她也很可能会成为林雅老了后唯一的依靠,所以有些事情林明朗不想做的太绝。
被迫转学也好,离开京都也好,表面上是她自己想要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实际上也都是她都在最大限度的宽容林雅。
但是今天下午林雅的那些话把她打的猝不及防。林雅说抚养权不是她想接的,是被迫的。
在林雅眼中,她林明朗,自始至终都是可以被舍弃的那个。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林明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无动于衷的像是没有受到伤害。
但是,你我皆凡人,谁又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林明朗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那些让她伤心绝望的片段,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瓷片已经被她的右手暖热了,左手腕也出现了好多参差不齐的伤口。
一整夜她都在和自己做斗争,本以为胜利在望,但是在佛晓而至的前一刻,她划破了大动脉。
血液急速从手腕流出的感觉让林明朗更加绝望,不知什么时候,她扔了瓷片,右手垫着衣袖狠狠地按住伤口。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死,失血过多会致人昏迷,然而林明朗死撑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她知道现在这种想死的想法不是她的本意,一切都是因为她病了,她一点也不想死的。
她为什么要死,自己都坚强的活了十八年,现在也遇到了喜欢的人,她不会死的。
时间滴答的走着,林明朗右手捂着左手腕呢喃着谢浪的名字,眼皮沉的有千斤重。
直到,她听到了房门开启的声音,那一瞬间她黯淡的眼神亮了下,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而后,她看到了谢浪,在那一刻,那些永远也得不到的母爱,父亲的抛弃,还有好朋友的背叛,统统都被林明朗抛到了脑后。
因为,林明朗突然觉得谢浪哭起来的样子太丑了,以后绝对不能让他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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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浪在看到蜷缩在角落,浑身是血的林明朗后,突然颤抖着双手捂住脸不可抑制的啜泣起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难过,就像是心脏生生被人挖了一块,空洞的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跟在他身后的前台看到林明朗后,不受控制的尖叫一声,连忙跑出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谢浪以为林明朗死了,因为他根本感受不到那具身体上散发的任何生气,他怯生生的挪动着脚步,仿佛拖得久一点他就可以否定那个事实。
直到他跪在林明朗身边,听到那微弱的轻呼声后,血液回流,狠狠地喘了一口气,不知所措在一瞬间被赶跑。
谢浪在看到她的手腕后,语无伦次的说着:“得止血,止血。”
然后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浴室,拿出毛巾死死的缠住林明朗左手腕的伤口。
这个时候的林明朗,已经快没呼吸了。但她的右手还在用力够向左手,仿佛在阻止生命的流逝,矛盾极了。
谢浪看着她这一举动,一声不吭的按着伤口,眼眶红的滴血。
他不敢抱太紧,林明朗现在脆弱的像个瓷娃娃,浑身是血的样子让谢浪碰都不敢碰,呼吸微弱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离去。
几秒后,谢浪突然想到那个平安福,慌乱的从口袋里掏出来,挂在林明朗脖子上,而后哽咽着亲了亲她的额头。
林明朗知道谢浪来了,所以她用尽全力的睁开眼,清清楚楚的看到谢浪的脸后,她开始无意识的啜泣,整个身体向着谢浪怀里挪去。
但她现在已经虚弱到极致了,根本动不了,谢浪察觉到她的动作,把她抱的更紧,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哽咽的说:“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
林明朗呜咽着埋进谢浪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对不起,对不起谢浪,我没坚持住,我没坚持住。”
谢浪来了这个事实,让林明朗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放松,然后陷入昏迷。
昏迷前,她轻声呢喃了句:“幸好你来了,我快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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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美美昨天被林明朗吓的不轻,但是缓了会后她又觉得自己都能整她一次,难道现在还会怕她?
况且如果不是因为她,徐美美也不会转学。
徐美美这个转校生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有了林明朗那个先例,尽管徐美美长的很漂亮但是也就只是漂亮了。在其他方面她嚣张跋扈的让人有些反感。
今天是周一,又是正式的开学日子,所以森市一中对这次的升旗仪式格外重视,因此肖遥作为国旗下演讲的学生代表,已经被李福福叫进办公室嘱咐了好几遍,并且让她把那个讲稿背的滚瓜烂熟,不过脑子都能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