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这么下要出事。”
煤矿矿长看着风驰雪急的天,心绪不宁,想起十几年前的那场雪灾,那时候他们刚来煤矿,还都住在河对岸山坡挖的地窝子里住着,年年都下雪,所以那天下雪,大家也不稀奇,也不在意,一夜过后,整个半地下的地窝子都塌了,被埋在了雪里,好歹那时候的屋顶结构没什么太重的木梁,也没死人,可砸伤的不少,人没事,可什么都被埋了,矿上几十人都挤在半塌的两间土坯办公室熬了好几天。
为了职工的安全,矿长停了下午班和夜班,还用大喇叭广播要及时扫雪,以免屋顶塌陷,注意防火等等。
林晚禾站在窗户边仔细听着混着杂音的广播声,乌拉乌拉,听不清楚。可其中“屋顶倒塌”四字让她去看小房子的屋顶,积雪是很厚。
林思云还在酣睡,偶尔一阵轻微的咳嗽。
林晚禾回自己屋,穿了件厚厚的棉袄,就出去找铁锨铲雪,铲了上面的厚雪,又用大扫帚扫了剩下的雪,到和魏叔家扫干净的路接上,又返回去提着铁锹爬到小房屋顶去铲雪,顺便就把魏叔家小房顶的雪也铲了。
邻居魏叔家的院子里的雪都被扫过一次了。
雪还在下,所以又落了一层。天地间连成一片,雾蒙蒙,白茫茫像梦幻世界,雪片就像是人类的无数旧梦一般纷纷落下。
吴姨和魏叔从屋里出来。吴姨朝风雪之中正在远眺的林晚禾笑:“草儿,下来吧,一会让你魏叔上房顶铲雪,快回屋里暖和去。”
“我不冷,身上都热的要冒汗了。”林晚禾摆摆手,笑眯眯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魏叔朝老伴说:“把我手套拿来。”把梯子架到屋檐,拿起方头铁锹。
吴姨转身进屋,把手套从火墙上取下来,把门开了一条缝,递出手套,自己去穿厚棉鞋,打算一块扫。
林晚禾把院墙上的雪推到自己家院子,站在院墙上。住屋的房顶山雪厚的就像是落了几吨白云,一尘不染,纯洁无暇,让人不忍触摸。
魏叔已经上了屋顶,积雪加上这次的落雪让他大半身子都隐藏起来。
林晚禾伸出铁锹把屋檐边的雪都捣了下来。魏叔费力地挪到林家这边,伸手把铁锹接了过去,然后使劲一拽就把她拉了上去,笑呵呵地说:“这要是盐,我们就半辈子不愁吃穿了。”
林晚禾也呵呵笑起来。
看着周身世界,林晚禾就想起了《世说新语》中《言语》里谢安问谢玄和谢道韫:“白雪纷纷何所以?”谢玄曰:“撒盐空中差可逆。”谢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只是那时候的大雪却不及现今越来越盛的状况。
于是她笑着说:“那我们从挖煤人变成了挖盐人,从黑到白,仿佛是洗白了身份,有了出息,干净了不少。”
魏叔哈哈哈大笑:“你这孩子,说话文绉绉的,和你爸一样啊!”又说:“我们把雪往房后推,等着万家几个小子把那边的雪清干净,就让他们开拖拉机把雪都运到那边的沟里,哎,怕是明年春天,山上的雪化了,那条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化的洪水。”
林晚禾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东边的山,原来还能看的见山顶石头已经都被雪盖住了。那石头累积着的高度也得有一米多高吧。这么巨量的雪化了,水就多起来,会不会长出些树来?明年的山应该会绿吧!
蘑菇会多一点?......
再往院子里看,从屋顶漏下去的雪把扫干净的地方又盖住了。
第51章 除雪2
没一会,万杰他爸和他二哥也上到房顶除雪了,屋顶人多热闹起来。
吴姨和他家几个嫂子在院子外聊着天清理小道。
林晚禾干的满头大汗,只是手脚冻得又疼又痒。
魏叔见她不停地搓手,跳脚,就心疼了说:“回家吧,一会该做饭了,给你爸把药熬了。”
林晚禾摸出那块没有表带的表头,看了眼时间,说:“魏叔,那我下去了,等会我再来。”
魏叔笑着指指屋后小山似的雪堆:“从这跳下去吧!雪厚,摔不着。等会别来了,没什么活了。”
万杰的三哥仰头看着她笑着:“对,跳吧,没事。”
林晚禾点头,先把铁锹扔院子里了,就从屋顶跳进了雪窝里。
万杰三哥把她从雪窝里捞出来,用自己的帽子给她打掉身上的浮雪,说:“快跑回家,别感冒了。”
林晚禾边跑边跳,顺着小道一路小跑。
进屋没一会,粘着的浮雪化成了水弄湿了外面一层衣物,她就把这些湿的都挂在火墙边的铁丝绳上烤着。
蒸了米饭,又炖了红烧肉青萝卜块,炒了个洋芋丝,填了一炉子煤炭,见林思云还在睡,就把饭都温在炉灶上,自己夹了两块肉,吃了一碗米饭。
吃了饭,穿好衣服又出了门。
外面的雪又到了小腿肚子处,林晚禾望着密集的雪片和铅似的天空,不由地叹气,戴上干燥的劳保绒手套,又去屋里扫雪,铲雪。苦干了一个多小时,手掌都磨红了,背上全是大汗。
院子里外雪终于都被铲干净了。
几个小时后,林晚禾再次出门扫雪,大吃一惊,外面的积雪又有膝盖深,天色昏暗,雪看起来没有要停的意思,和白天一样又急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