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球桌旁的裴朔:“……”
论不是好人,这房间里谁比得过你啊?!
偏偏盛喃毫无所察,听话跟上去:“喔,好。”
快到门口盛喃才突然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拉住靳一手腕。
靳一停住,回眸:“?”
盛喃立刻松开,心虚飘走眼神:“那个,就不麻烦你送我下楼了。我自己下去就好。”
靳一没动:“怎么了。”
“我怕我…朋友误会。”
“你朋友,”头顶那嗓音拖得懒慢,像浸上点在夜色里生凉的笑,“能误会什么。”
“误会……”
盛喃几乎能听到自己大脑CPU过热运转的声音了。
在几秒令人死亡的沉默里,她突然脑内灵光一闪。
一秒后。
在靳一居高临下的视线里。
“因为你长得太帅了,”小姑娘仰头,严肃地绷着脸夸赞,“我怕我朋友误会我今晚是从什么不正经的店里出来的。”
“……”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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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个人经验告诉我,不要乱说话,不然以后容易为此付出‘惨烈’代价。”
——后来的【盛·拿命嘴炮·小白菜·喃】这样说道。
第13章
盛喃独自从楼梯下来,看见盛笙戴着口罩站在楼道外的灯罩下面。
兄妹二人对视数秒。
盛喃:“你长丑了。”
盛笙:“你说谢谢的发音好像有点奇怪。”
“真的,”盛喃拎着绘画工具袋,蔫耷着眼走过去,“不久前你戴口罩的样子在我心里还是第一帅的,现在最多第二。”
说话间,盛喃从楼道里的背光阴影里走出来。
乖巧及肩短发,泼墨短裙,身上大号拖过腿根的夹克外套。
盛笙看清盛喃模样打扮,温和眉眼有一秒的停顿:“…你是想去《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竞演那个小女孩吗?”
盛喃绷脸:“明明是《杀死比尔》里的酷girl。”
盛笙怜悯地:“那眼科和脑科,你至少得看一个了。”
盛喃:“……”
盛喃五六岁的时候家里生意还没什么起色,盛天刚一直在外奔波,她在家里都是由盛笙照顾的。
而盛笙“照顾”妹妹的方式非常简单——
打开影碟机,放进碟片,关灯,看电影。
那时候的每一个周末,兄妹两人都窝在拉着窗帘的房间里,床尾盖着一张老旧但干净的地毯,黑漆里几十寸的电视机转着荧荧的光线,小盛喃抱着她灰土土的无尾熊布偶靠在地毯上盛笙身边。
记不清多少次盛笙听见动静,转过头去,看见影子里的小姑娘团成一团,靠在他肩膀旁,睡得快要吹鼻涕泡泡,呼吸绵轻。
他们看过很多部老电影,有很多个那样的下午拼在一起,一晃就过去了好多年。
直到后来……
盛笙提着他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迈出家门。
那年他17岁,盛喃13。
那只磨秃了毛的无尾熊布偶孤零零地倒在盛喃的脚边,茫然地仰着头,看着玻璃窗外越来越远的身影,还有气怒的盛天刚摔门回屋后空荡的房间。
盛喃想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讨厌一个人,又总是一个人。
“所以你身上这件外套是谁的?”
“……”
盛喃还在内心唾弃这个为了打职业赛抛家弃妹的没有人性的哥哥,就听见盛笙给的送命题被轻描淡写地抛了出来。
盛喃沉默两秒:“晚上这么黑,你别戴口罩了。”
她停到盛笙身旁,抬头,小脸绷得很诚恳:“你又不是Liar,这样戴着你粉丝容易认不出来。”
盛笙不为所动:“回答问题。”
盛喃:“……”
有一个亲兄妹等于有无数个坏处。
其中之一就是彼此太过了解,连转移话题都变得十分困难。
“你要是坚持顽抗,”盛笙慢条斯理的,“那我就只能让他来问你了。”
盛喃知道这个“他”是谁,立刻开口:“别——你爸最近忙着找小老婆,顾不上我。”
盛笙:“那就回答。”
盛喃只得憋着开口:“这衣服是我一个,朋友的。”
“哦,”盛笙点头,“就是那个你当着他的面,称呼我是你朋友的新朋友?”
盛喃:“……”
朋友怎么了。
亲兄妹就不能是朋友了吗!
盛喃理不直气也壮地想,但她不敢说。
这种敌我劣势的情况下,惹盛笙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于是盛喃表现得非常乖巧,语气都像个温柔可爱甜美无辜总之与盛喃本质0相关的好妹妹:“你朋友应该等很久了,我们回去吧?”
“……”
夏晚风凉。
看着夹克下盛喃露着白皙光滑的小腿,盛笙还是决定压下继续逼问的念头,暂且放她一马。
盛笙提走盛喃的袋子:“走吧,回去再跟你算账。”
“喔。”
“……”
两人渐远的身后,亮着灯的二楼窗里。
几个男生从围聚的窗台前散开。
“哎,走了走了!”
“是男朋友吧?长什么样啊,你们看清了吗?”
“这黑灯瞎火的,谁能看清啊。”
“不管长什么样,那肯定没靳哥帅。”
“……”
裴朔偷偷看了一眼角落里仰在椅背上的靳一。虽然从这个角度被书挡着看不到脸,但看他哥颓懒如常的姿态,好像没什么危险。
于是裴朔走过去问:“你们见什么了,就敢说人是小姑娘的男朋友?”
“朔哥,你没瞧着,两人走的时候靠得可近了,肯定不是普通朋友,你们说是吧?”
“对,我还听见那小姑娘说了一句‘你爸’什么的呢。”
“我也听见了,这是连家长都见过了啊。”
“嚯,那……”
聊着聊着,他们目光情不自禁飘向角落里的靳一。
那人半垂着眸,拎着书,长腿搭在对面的凳上,眉眼间是冷淡的情绪空白。
裴朔抬脚踹那个最前面的:“看什么看,你看他干什么!”
被踹的连忙跳开,委屈地抱着腿:“那不是朔哥你说的,这小姑娘和靳哥关系不一般,让我们不想死就管好眼睛离她远点吗?”
裴朔:“…………”
被卖得猝不及防。
他都不敢往靳一那边转了。
偏还有胆肥的窝在后面小声嘀咕:“看不出啊,小姑娘长得那么乖,没想到还挺野——这么小的年纪就想脚踏两条船?”
“其中一条还是靳哥的‘豪华游轮’。”
“靳哥,咱可千万别上这桃花当,小三做不得。”
耳听这几个越说越没谱,裴朔气得耳朵都要冒烟了:“再放屁老子捶你!追我哥的小姑娘有多少,那都能从隔壁泉市的九中排到安乔校门外了——什么样的没有,我哥需要给人当三?!”
给人当三……
人当三……
当三……
三……
尾句声量太高。
回音成功拉满。
大半个台球室都安静下来,惊愕地看向这边。
仰在椅子里合书盖脸的靳一终于没绷住,气得嗤出声笑。他掀开书,借腰力直接坐起,顺手从裤袋摸出张纸片,攥成球砸到了裴朔后脑勺上。
“你再大声点,”靳一斜靠在椅里,嗓音懒散,“让泉市九中的人也听见。”
“……”
裴朔理亏,没敢吱声,就扭头凶巴巴地在台球室里瞪了一圈。
等把往这儿看的人全瞪回去了,他才转回来,捡起地上被靳一摸出来砸他的那个小纸球。
展开。
[101]
就三个数。
裴朔呆了两秒,不解其意,不放心还是举起来,问已经起身往外走的靳一:“哥,这纸条你还要吗?”
靳一没回头。
“扔了吧。”
“哦。”
“……”
台球室的门推开,靳一插着兜走出去。
迈下楼梯,到楼道口的时候他停了一下,往旁边看了眼。
小姑娘今晚就是蹲这儿,攥着他衣角,汪的一声就哭出来的。
特别可怜。
不过……
有男朋友了,还敢给他写替补女友的小纸条。
果然跟胖橘一样。
它们小橘猫,恐怕都是把忘恩负义刻在骨子里的吧。
“……”
靳一低嗤了声。
寒夜里他迈开长腿,沿着寂寥的街,往灯火阑珊里走去。
盛喃周日在家里折腾了整整一天的画稿作业。
画的是台球室里靳一看书那幅场景的速写,废了好几张旧稿她都不满意,直到夜里12点才总算完成一版成稿。
鼻尖蹭着铅灰的盛喃困得快睁不开眼,灰扑扑地钻进她卧房的配套浴室里,匆忙洗完澡,头发都没怎么吹干就困得拱回被窝里昏睡过去。
一觉到天明。
催命似的手机铃声把盛喃闹醒。
床上鼓起的软被里,像是有只小松鼠在被子下面钻来钻去。摸索了好一会儿,盛喃终于摸到她还不太熟悉构造的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女孩声音困得喑哑,带着闷吞的鼻音。
“起床,搬砖了。”
“……”
又迷糊了数秒,盛喃把手机攥回被子内,艰难地眯着眼看清来电显示。
果然是盛笙这个无情无义的狗登西。
盛喃把手机扣到脸颊下,压着哼哼:“你怎么还没走啊。”
“战队放假,我陪肖一炀在这边玩两天。”
“喔。”
“已经跟赵阿姨说了,今早我们走前送你去上学。你下楼吧,带你去吃早餐。”
“?你怎么突然有人性了,我好不习惯……”盛喃慢慢从被子里钻出脑袋,狐疑问,“不会是你们战队倒闭了,要拐卖我吧?”
“买你?”盛笙温和地笑,“谁会这么想不开?”
“……”
盛喃嘟嘟囔囔地爬起来洗漱去了。
一刻钟后。
背着双肩书包的盛喃走出楼门。
清晨的阳光还不浓烈,只有一点晃眼。上了早班的蝉鸣在树叶间有一声没一声地叫唤,不知道是风还是它们,摇得树枝在熹微的阳光里微曳。
盛喃踩着地上细碎斑驳的影儿,蔫困地踏下台阶。
“盛喃妹妹!”
“…?”
盛喃抬头。
哈欠刚打一半就被震住了——
楼前正停着一辆明黄色跑车。
非常骚包,以及扎眼。
肖一炀,也就是盛笙战队队友,在外人口中被誉为“肖二哈”的存在,此刻正从架势座里站起来,快乐地朝她摇晃手臂。
“盛喃妹妹,好久不见,大声告诉哥哥,想哥哥了吗!”
“…………?”
盛喃回神,惊恐地后退半步。
她就知道盛笙这个狗登西要送她上学绝对没安好心。
而被正牌哥哥此时就坐在副驾驶里,正撑着胳膊温和微笑地望她:“赵阿姨已经走了,你要是不想上来,也可以选择去坐公交。”
“……”
她住的地方离安乔不近,清晨六点前很难打到车,附近的公交站在哪儿也是个问题。
认真思考并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后,盛喃只能绝望地坐进明黄色的跑车里。
上了车,肖一炀还在眉飞色舞地炫耀:“怎么样,我新买的车,帅吧妹妹?”
盛喃敲昏了自己的良心:“…太帅了。”
“哈哈哈哈那等下次放假,我开它来接你回F市玩!”
“?”盛喃机警抬头,“不用麻烦这么帅的车。我太普通,配不上它的帅气。”
“……”
于是肖一炀还是察觉了她的虚情假意。
后视镜里的肖二哈变得无比委屈:“明明你哥跟我说你最喜欢亮黄色了,还让我开来给你一个惊喜。”
“?”盛喃转向副驾。
盛笙心安理得:“看来是我记错了。”
盛喃绷脸:“你就是在打击报复。”
“报复什么,”盛笙温和地问,“难道你做错什么事了?”
盛喃撇向窗外,小声咕哝:“明明就是记仇我上次说你想搞小妈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