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输!
于是盛喃绷住了,还轻哼了声:“你一个人说的没用。”
靳一无声望着她。
盛喃绷得更僵:“你这么看我干嘛?”
靳一又沉默了会儿,懒声问:“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盛喃听懂了,但是很迷惑,“你们俩又不是同性别,哪有可比性?”
“是么,”靳一撑着脸的手放回桌上,微微压腰,上身懒洋洋俯近了点,“你再看看?”
“…!!”
开水房“噩梦”重临,盛喃差点条件反射地跳出去,她吓得闭紧了眼双手推在身前:“你你你这还是在教室你能不能——”
“嗤。”
“?”
盛喃睁开一只眼,然后发现大拽比根本就几乎没挪窝,还在二三十公分外,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盛喃:“…………”
你!好!狗!啊!
盛小白菜差点气成了球。
靳一收敛笑意,但还是追问:“谁好看。”
“你你你,你好看行了吧,安乔的校草校花你都兼着吧。”盛喃气鼓鼓道。
靳一差点气笑了,他忍住没强行撸猫:“那就我说了算。”
盛喃一愣,回头。
“反正都没我好看,”那人扯出校服,又蒙上趴回去了,“所以我说你好看,那就是你好看。其余人都说是她也没用。”
盛喃绷了两秒,没绷住,眼睛被笑意压成弯月牙:“靳一,你好自恋啊。”
安静过后,校服下轻叹了声:“这不是要归功于你么。”
“?跟我有什么关系?”
“……”
靳一不肯说了,盛喃还想追问。
已经退到后面的郭禹彤和文梦佳心情复杂。
文梦佳:“你说他俩什么时候开始忘了我们这么两个大活人还在旁边的?”
郭禹彤:“从他们对上话开始吧。”
文梦佳:“真是一种神奇的自动屏蔽磁场啊。”
郭禹彤:“嗯,这磁场还是狗粮味的。”
文梦佳:“……”
盛喃原本以为,蝴蝶结发夹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事总与愿违。
第二天,也就是周一的下午,盛喃进学校以后,在教学楼下遇见刚从宿舍过来的郭禹彤,和她一起上楼。
两人聊着一个英语语法的问题,刚走进教室,就听见一个微微尖锐的女声在后排响起——
“你个学人精,要不要脸?!”
“?”
盛喃和郭禹彤同时停下。
察觉什么的盛喃皱眉,顺着声音望去——果然,起冲突的地方还是他们教室角落,倒数第二张桌的丁小君那里。
“什么情况啊?”郭禹彤问走过来的文梦佳。
文梦佳耸耸肩:“那个蝴蝶结发夹。”
“嗯?”盛喃转头。
“不是说你,”文梦佳放低了声,“也不知道丁小君怎么想的,今天中午也戴了个同款发夹来上课,结果她又刚好和黎雪晴前后进来的,班里好些人看笑了,黎雪晴气得不轻,陈格格正替她出气呢。”
“……”
盛喃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文梦佳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没事,你那个和黎雪晴差不多前后拿到的,她不敢说你。”
“…嗯。”
盛喃没解释什么,从另一条过道绕回座位了。
靳一还没来。
双人桌后空荡荡的,盛喃坐下,从书立中间抽出一本生物笔记,翻开来默声背诵。
前桌还没消停。
“……得了吧,就你家那个破条件,你买得起吗?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钱,就知道学别人,恶不恶心?”
“我,我没有学她。”丁小君声音僵涩,底气不足。
“还不承认?几块钱的水货非得戴来,还非得在雪晴前面进教室,你说你故意恶心谁?”
“……”丁小君僵低着头,说了句什么。
陈格格冷笑:“你家饿得饭都吃不起了是吧?说话都没声的?”
丁小君一抖,在数秒的安静后,她突然仰头,涨红着脸,声音都发哑:“黎雪晴那个明明也是假的!我亲眼、亲眼看见她在那儿买了!”
“——”
教室里蓦地一寂。
原本只是在看热闹或者一心学习的学生们纷纷抬头,震惊地交换目光。
连陈格格似乎也傻了,愣在那儿没说上话。
几秒后。
“你…胡说什么啊!”黎雪晴不可置信地站起身,在那些同学望过来的目光里,她白净的眼圈几秒就红了。在原地憋了几秒,黎雪晴气得转头跑出教室。
陈格格愣了下:“雪晴!”她连忙追了出去。
两人跑出去后,教室里开始响起小声的议论。中后排几个看热闹的男生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我靠,把校花气哭了啊?”
“真行。”
“丑人多作怪。”
“……”
丁小君前桌那个黄逸晨嘿了一声,转回来:“哎我说丁小君,这可就是你不要脸了吧?你学人家黎雪晴,还泼人家一身脏水,你心机挺深啊你?”
丁小君还愣在那儿,这时候才回神,她有点无措地低下头去,讷着声:“我没有,我说的是真的。”
“真什么?”黄逸晨哼哼着冷笑,“真不要脸?”
中排后座的男生帮腔:“是不要脸,你戴出门前就没照镜子看看吗?跟人家黎雪晴戴同款,就你长那样?你配吗?”
“就是,”不知道谁嬉笑,“G家要是看见你戴,那估计得提着钱来找你,跪着求你别戴它家的!”
“…………”
后座。
盛喃慢慢合上笔记。
她其实一点都没看进去。
怎么可能看得进?
这个世界总是杀人似的聒噪,又死一样的寂静。
“……哎呦?丑八怪哭了啊?丑八怪还会哭呢?是不是连哭你也得学人家啊?不过你听没听说一个词,叫东施效——”
“同学。”
黄逸晨刺耳的笑声被打断,他停住,回头,看向丁小君后桌那个按着桌子站起来的女孩。
停了两秒,他冷笑:“有事吗,新同学?”
“我没事,”盛喃声音很轻,安安静静的,“我是觉得你可能有事。”
黄逸晨皱眉:“什么?”
盛喃缓了一口呼吸,压下声线里的不稳,她诚恳地问:“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啊?”
“……”
教室再次安静。
学生们有点不可置信,纷纷惊讶地扭回头看向教室后排。那个站起来的女孩瘦瘦小小的,是他们班的新生,除了英语月考出了一次风头,平常在班里安静得像不存在。
她甚至还没有前排的丁小君高。
她应该很害怕,虽然努力绷着了,但脸色其实很白,紧攥着手站在那儿,看起来孤零零的。
黄逸晨大约也看出她无论力量还是气势上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而这种来自弱者的反抗更让他有种被激怒的感觉。
他站起身,扭头恶狠狠瞪着盛喃:“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
盛喃眼神轻颤了下。
她好想跑掉。明知道没人会站在她这边的,就像那时候一样,她明明也可以不站出来的,就像那时候的其他人一样。
可是没办法,她做不到。她记得那时候的无助感有多窒息,她做不到就这样看着,看另一个人陷进更绝望的沼泽里。
所以盛喃怕得声音都抖了,但她还是认真地和那个凶狠又狰狞的男生对视。
“我没种啊,”她轻声说,“你好厉害的,你是男生,比我高这么多,你一个能打我五个呢。你特别厉害,所以只会欺负比你弱得多的,是么?”
“!”黄逸晨面红耳赤,额角青筋都绽起来了,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恼得,他抬手怒指着盛喃,手指几乎要戳到她脸上了,“说你了吗?关你屁事?不想死给我坐回去!”
盛喃发现怕到极致,她反而有点麻木了。
“我不想死啊,”盛喃侧过身,指了指教室右上方的摄像头,她转回来,依旧声音轻软得没半点攻击性,“16周岁以上就能负刑事责任了,如果你今年生日已经过完,那连民事责任都要负全责的。”
黄逸晨死咬住牙,推开他同桌出位。
盛喃退后半步,说完自己后半句:“刚好我家能请得起律师,你今天要是动我和丁小君一下,今年就别高考了。”
黄逸晨僵了下,回过神来他恼羞成怒,气极地甩开他同桌的阻拦就冲上来:“我艹你妈——”
“……”
盛喃眼神一颤,她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握紧了刚刚就抓进手里的书立。
只是在那之前,走向自己的面容狰狞的男生突然被一把掐住了脖颈——
“砰!”
他被那只手直接掼倒,摁在丁小君旁边的空课桌上。
冷白指背到小臂,血管绽起,肌肉绷出可怕的爆发力。
而手的主人掐着黄逸晨,在他苍白的挣扎里慢慢低头。
“咯……”
喘不上气了的黄逸晨看见一双眼。
漆黑冰冷。
“你要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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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没人看见靳一什么时候进来的。
好像就一眨眼的工夫,人高马大的黄逸晨就被一只手掀翻掼倒在课桌上了。跟着“砰”的那声闷响,整个教室被扔了炸弹似的安静,只剩仰面的黄逸晨死死挣扎,想脱离那只铁钳一样坚硬得令他窒息的手。
可惜他白长了一米八的身量,被那人单手摁着,竟然就像只无力的小鸡仔似的,怎么也挣脱不开。
足足五秒过去。
离得最近的一圈学生里,有几个男生回神,起身想上前拦:“靳哥,大家都是同学,别——”
“站着。”
那人冷沉的嗓音砸过去。
几个男生僵停,还想说什么。
“刚刚没拦他的,现在也别给我伸手,”靳一声线平静,只抹掉了平常的懒散,“不然算成帮凶,我一起收拾。”
话尾,那人终于回头。
他肤色白得发冷,情绪炸开时面上也半点不显,但最薄的眼角处藏不住,像抹开血色似的淡红。
再与那双漆黑的冷冰冰的眸子相衬,一眼就透出骇人的戾意来。
实验班的男生们哪见过这种凶主。
被那人眼神一扫,他们原本就不占理,此时更一个个僵在原地,不想也不敢上前了。
靳一转回去。
黄逸晨此时已经被他扼得脸都涨红,脖子脑门上青筋绽起,神情扭曲,眼神里也带着巨大的恐惧。他一只手拼命掰着靳一的手,另一只手艰难地拍着身下的桌面。
这种手势在打架里只表示一个意思:认负,求饶。
然而靳一眼神沉冷,不为所动。
黄逸晨都绝望了。
直到这一秒盛喃回神,她仓皇地轻声:“靳一!”
“……”
紧绷的窒息气压一松。
跟着松开的,还有靳一铁箍似的力量恐怖的手。
黄逸晨如濒死逃生,被松开的第一秒他就翻到桌旁,再记不得面子尊严的,他捂着脖子一边干呕一边死命地咳嗽。
屏息的学生们也都记起呼吸,受惊的目光交错,但教室里依旧安静。
没人敢开口。
造成这局面的始作俑者全无表情,他半垂着眼皮,冷漠地睥睨着狼狈的黄逸晨,面上一丝迟疑或恻隐都不见。
这样僵持许久。
靳一像是回神,往后退了步,靠坐到过道后不知道谁的课桌上。那个男生也不敢吱声,只把自己的书本往同桌那里挪了挪。靳一似乎没察觉,他半低下头,左手抬起来,迟缓地捻了捻耳上的银色耳骨钉。
“道歉吧。”他声音微微哑着,像随口说。
要是没方才那一幕,那他们可能都得以为他是来劝架的和事佬了。
学生们噤着声,只敢腹诽。
这话冲谁不言而喻。
黄逸晨这会儿终于咳完也干呕完了,他面色涨红着,心底半点凶气都没了——那人当时居高临下看他的眼神估计够他今后全部的噩梦了,还有那只让他绝望的手,到此刻仿佛都还无形地攥着他的脖子,随时能把他掐死似的。
在那种恐惧的笼罩和折磨下,黄逸晨几乎完全想不起丢面子的问题,只剩求生本能了。
他爬起身,压着被掐得发嘶的嗓子,给后排的盛喃直接鞠了一大躬:“对不起,我错——咳咳咳……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对不起……”
安静里。
靠坐在过道另一边课桌上,靳一抬了抬眼皮,望向盛喃。像是在无声地问她。
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