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最后逃一般地离开了。
“你怎么想的？关于今天的这件事，回答我。”
霍立耳将那冷淡的目光悬于半空中，说话时语气很从容。
陆九天心中本就有愧，又被男人这样一问，无奈地捏着拳头答道：“是我亏欠了阿柠，我会弥补她的！”
上刀山下火海，不管怎样，不能再让阿柠因为他受伤了……
弥补……
这话使霍立耳忍不住地发笑，“陆九天，你真的弥补得了吗？你用什么来弥补呢？阿柠真的需要你这份弥补吗？”
他一连三问，直接问住了过于理想化的陆九天。
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男孩将捏起的拳头放开又捏起，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好像真的无法弥补宁柠。
他太年轻，太幼稚，轻而易举地拥有了一切，那一切也能轻而易举地失去，这样的他要怎么弥补宁柠呢？
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和霍立耳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男人低沉的声音甚至就落在他的耳边。
“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你给我成长起来，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你和阿柠之间，有一个小孩子就够了……”
他喉头堵塞，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只知道傻傻点头。
“下定决心以后，好好想想粉丝和阿柠哪一个对你更重要，秦星离能做到的，你没道理做不到……”
落在他肩头的手好像有千斤重。
“还有，这不是劝告，你记住，阿柠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唯一选项。”
最后陆九天在雪里独自站了很久。
第159章 你是我最看好的小孩
不是，我好多天没上网了，一连网就看到陆九天挂在热搜上，怎么了这是？他和宁柠公布恋情了？
1l：公布恋情哈哈哈，你陆别说谈恋爱了，以后能不能继续当爱豆都不好说。
2l：这娱乐圈的天变得真快。
3l：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有点看不懂了。
4l：陆九天家一个大粉脱粉了，还写了小作文回踩，就真的很杀人诛心。
5l：啊这，就那么恨他吗？她追了八年的小孩诶，怎么忍心的……
6l：神烦这种脱粉回踩的，要是爱豆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了，可是小陆没有哪里对不起她们吧？
从刚出道就是个乖小孩，唯一叛逆的一回就是喜欢上了阿柠，喜欢也不被允许吗？我真的不理解。
7l：虽然我觉得爱豆谈恋爱就是偶像失格，但是小陆在圈子里其实是难得的把粉丝放在心上的爱豆，那个大粉这样做真的挺伤人的。
8l：伤不伤人不知道，反正陆九天要被她给害死了，陈红颜本来就因为宁柠的事对他失望，现在大规模脱粉的事情闹出来，她就把原先要给陆九天的资源都给了江京和江映那两兄弟。
9l：卧槽，那是不是还要解约啊？！
10l：不知道，但是小陆是真的有点惨，没谈恋爱也要被这么搞，他的粉丝好疯……
11l：其实最无辜的人是宁柠，她什么也没干就被一堆疯批给惦记上了，小陆的那个大粉昨天还跑去火锅店蹲她为了泼硫酸，本来霍立耳都要打电话报警的，宁柠心软给劝下来了。
12l：艹，泼硫酸都来了？！这谁敢让陆九天继续爱啊……
13l：心疼女儿QAQ；
14l：为什么不报警？这种疯子不让她坐两天牢，肯定会更疯的。
15l：圣母心？也有可能是陆九天劝的，我之前粉过他，他对粉丝就是心软又纵容的。
16l：所以陆九天的粉丝里那么多疯批，就是被他给惯的呗，最后美女倒霉。
17l：但是惨也是真的惨，他现在的业务全停了，哪里都是在脱粉的人，脱粉的多，回踩的也多。
18l：最高兴的人应该是金银两兄弟吧？他们粉丝疯涨，陆九天真是好大一块蛋糕。
19l：变天了，变天了。
20l：还是很无语，爱有多深刻恨就多深重是吗？陆九天碰上这么一群人真是上辈子掘人祖坟了。
21l：吃瓜。
22l：看陈红颜吧，要是她愿意救一救，陆九天不会沉寂下去的。
23l：难道不是看陆九天自己怎么选择？问题的核心一直都是他会不会和宁柠谈恋爱，如果还想要继续当这个顶流，那肯定得和宁柠撇清关系的，不然粉丝那边根本不会相信。
24l：好快，我以为他能再火那么两年的。
25l：CP粉现在就很头秃……
26l：听我一句劝，姐妹，快跑！
27l：去隔壁的女儿女婿那里避避难吧，真的。
28l：我好怕小陆最后不会选女儿，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犹豫。
29l：我以为顶流应该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爱人，原来不是啊，流量都是虚的，一夜之间拥有，也能在一夜之间失去。
30l：好残忍的娱乐圈orz；
……
弱肉强食，人吃人。
被世人议论的陆九天此时此刻就藏在公寓窗帘的后面，头微微地垂着，那目光呆滞又涣散，连一向精心打理好的头发这会儿也是乱糟糟的样子。
任谁见了，都不会将这个失意颓废的男孩同前不久还如日中天的顶流联系在一起的。
因为感觉要失去我了，所以要先把我给毁了吗？
原来这也是爱啊。
他扯了扯嘴角，却再也不能露出很久以前拥有过的那种明媚笑容了。
“我早跟你说过了，这个圈子就是人吃人，没有什么温情脉脉，我让你小心为上，我让你离宁柠远一点，可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啊……”
陈红颜一把拉开窗帘，向下望着自己带了八年的小孩，脸上无悲也无喜。
陆九天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他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来，然后又觉得不合时宜，花瓣一样的嘴唇又耷拉下去了。
说句老实话，他并没有做好和陈红颜见面的打算。
其实就算自己的行程都被取消了，陆九天对经纪人也没有多少怨恨的情绪，他知道她从来都是这样理智的人。
不理智的人一直都是他。
因为想知道被人簇拥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瞒着所有人来当练习生。
因为想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所以半推半就地答应了红姐接下来的恋综。
也因为贪婪地想要拥有一切，所以失去了一切。
“红姐。”
陆九天抿着嘴唇，轻轻地叫了女人的名字，望向她的目光也是颤巍巍得惹人心疼。
这颤抖的目光很熟悉，陈红颜蓦地有几分心软，她在八年前也见过小孩这样的目光。
那会儿陆九天确实还是个孩子，整天穿着一身棒球服，和人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志向却比谁都要远大。
“我，陆九天，以后要威震娱乐圈，无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
“你威震八方幼儿园还差不多。”
提及往事，陈红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里面满是怀念。
八年过去了，确实有很多东西已经改变了。
“陆九天，我问你，你到底想好了没有？”陈红颜蹲下身子，用手指梳理过陆九天那一头乱发。
“想追求宁柠，和她过一辈子，我们立刻解约，不是为了逼你，是为了你好。要是想继续实现八年前的话，那就给我振作起来，和她撇清关系，走你自己的路。”
“我不会害你，从来也不会，因为你一直是我最看好的小孩。”
陆九天闭了闭眼睛，脑中闪现了无数回忆，看到记忆里的宁柠时想哭又想笑，看到自己站在舞台上时只感觉孤独。
记忆的最后，是他的粉丝围着他心爱的女孩，像是围城一样，他和宁柠谁也逃脱不出去。
“如果选择最开始那条路的话，对阿柠是不是很不公平？”
对不起……
第160章 猫猫也会心碎吗？
八年以前的那个奶呼呼的小屁孩长大了。
陈红颜看着镜子里的陆九天安静地闭着眼睛做造型，对着镜子笑了一笑，心里面却感觉有一种很沉重的悲哀在向下拽着自己。
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男孩要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以后再也不敢像原先那样热烈地爱了，也不敢再去轻易地相信爱了。
因为他看见了，看见了那个软弱无能的自己。
追随了自己八年的粉丝把爱变成了利刃，又把利刃高高举起，最后尽数刺进他的胸膛里。
明明说好要保护女孩一辈子，最后先放弃的也是他。
还是很喜欢阿柠啊，喜欢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也喜欢那野蛮生长的灵魂，喜欢看她对着空中的浮尘发呆，也喜欢听她唱见不到的清晨。
那样美好的阿柠，他当然会一直喜欢下去，只是不能继续做她的选项了。
他想，她可以一直讨厌他了，也可以恨他，因为是他先不告而别的，以后还要把她当成一个陌路人。
陆九天不知道自己究竟枯坐在转椅上多久，陌生的化妆师才给他做好了造型。
他没有抱怨，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自己本该接受的东西。
只是在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陆九天也会忍不住地恍惚。
那头叛逆的白发被染回成原本该有的黑色了，这让他看上去更成熟稳重了一些。
这也是陆九天吗？
“走吧，我们的大明星要复出了。”
原来这是大明星啊。
他跟在她的身后再次登台，站在舞台上的时候竟然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来得孤独。
陆九天的事情闹得那样大，消息向来灵通的宁柠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她无能为力。
她拉不住那些想要离开的粉丝，因为那些人离开的理由是她的出现。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宁柠忍不住地去想那些无端谩骂，连同那些陌生面孔上的憎恨，可生气之余更多的还是迷茫。
“阿柠……”谢冰站在不远处叫她，“该拍下一场戏了。”
“啊……好。”她慢吞吞地应了。
下一场戏。
下一场戏大概就是哑猫故事的结尾了，最后端午还是抛弃了三七，三七继续流浪，去了另一个城市，在下雨天的时候还是会躲在屋檐下面避雨。
活得孤单又寂寥。
其实宁柠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端午最后还是抛弃了他视为珍宝的三七？
为什么三七总是被抛弃、在流浪？
为什么她和她那么相像？
其实跟着乐语拍电影的这些天，几乎没有人去质疑宁柠她演得怎么样，或者说像不像剧本里的三七，每一个人都在说宁柠就是三七。
人们上一次说出这样斩钉截铁的话，还是宁柠演阿绫的时候。
对宁柠而言，虽然阿绫和三七跟她都很相像，但阿绫更像是她展现在外的形象，三七则是灵魂的自白。
而这也是宁柠在哑猫剧组里总是很难出戏的原因，她每演一次三七，那被隐藏起来的脆弱灵魂便多一分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可能。
她是三七，三七也是她。
“好，各部门准备，演员注意一下走位……”
端午和三七第一次见面是在下雨天，在躲雨的屋檐下，最后分别也是在一个下雨天。
说什么分别呢，说是抛弃才更为准确吧。
她同他在情人节的时候相遇，又在下一个情人节的时候被他抛弃。
转过拐角的时候，宁柠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见到谢冰和另一人肩膀紧挨着肩膀，嘴角皆噙着淡笑，明亮的眼神便暗淡下来了。
他身边的女人也是一只猫，一只美艳的黑猫，端午大概看不出来吧，就像他看不出来她一直都是个人一样。
人怎么会去流浪呢？
走到哪里都是可怜又可悲的样子，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同人对视时，别人还要疑心你是不是一个骗子。
猫猫就很好了，永远都是那么骄矜的生物，高兴时冲你喵喵叫上两声，不高兴了还会拍你一爪子。
所以三七被人抛弃以后就变成了猫，不会说话，也不爱说话，她就是只哑猫，不然怎么会有人舍得抛弃她呢？
宁柠优雅地走回了原来的位置，却没有趴下，而是用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注视着端午和他的情人。
似乎是被宁柠这样的目光看得愧疚了，谢冰低了低头，盯着地板对她道歉，“对不起啊，三七，我也想把你一直养在身边的……”
他有着大把的话想要对宁柠说，想要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想要说他以后会常来看她的，想要说的话那么多，最后竟然一句也没说出来。
他的情人打断了他。
“和一个哑巴说那么多话有什么用？她难道会回应你吗？”
哑巴……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宁柠又趴在地上了，她又变成端午最开始见到的那只什么话也不会说的哑猫了。
“三七，你可以不要忘记我吗？”
谢冰蹲下身子，想要抚摸宁柠的头顶，却被她毫不客气地挠了一爪子，他只好收回手，用一种卑微的语气哀求着。
这次没有人打断他了，可三七一直闭着眼睛，好像她不仅是一个哑巴，还是一个聋子。
“端午，我们两个晚上还有约会，你是想把时间全浪费在这里，然后放我鸽子是吗？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他僵住身子，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道了歉。
直到那人最后完全消失在转角的时候，三七才睁开眼，看着满街的细雨独自发呆。
“阿柠，你……”
谢冰将趴在地上的宁柠扶了起来，看到她仍旧是一副呆呆的尚未出戏的模样，忍不住地担忧。
也确实应该担忧，毕竟宁柠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她入戏太深了，还出不了戏。
“谢老师，阿柠交给我就好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霍立耳将宁柠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还挡住了谢冰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