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
一开始只是因为好奇,好奇他在胡清歌生命里究竟缺失了多少块,后面调查得越深入,他又开始怀疑自己记忆里的女孩是否存在了。
那个满眼笑意,病弱苍白但是很温暖的胡萝卜为什么完全消失了呢?
他不知道,他只感觉很痛,心脏或是其他器官,每次回想起过去就会隐隐作痛。
那样的纠结与痛苦,云歌一睁眼却看见霍立耳对着他笑得开怀,只那么一瞬间,怒火都要冲昏他的头脑了。
“你又知道多少?”
霍立耳收敛了笑意,“比你多一点。”
也从未对她有过期待。
胡清歌在他面前大概从未掩饰过自己的阴暗面吧。
和他是实打实的利益关系,还说自己就是在挟恩图报。
秋敏出现的那几年不是时候,又触了女孩的眉头,干脆就耍起了心机。
未婚妻的传言大概也是由她而起,又故意在秋敏面前做出深情模样,问她原因就说自己想要看一看一个人能为爱疯狂到什么程度。
从最开始的时候,在霍立耳面前的胡清歌就是这样一副模样了。
“找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好像被沉重打击了的云歌一脸黯然。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如果胡清歌要对阿柠下手了,你能不能护住她。或者说,你愿不愿意护住她。”
沉默,长久的沉默。
为什么要犹豫不决呢?云歌都忍不住地质问自己。
手心手背都是肉,人一定要去做那些莫名其妙的选择吗?
“你该庆幸阿柠不知道你会犹豫。”
不然那人又该哭鼻子了,不是哭声震天响,就是咬破了嘴唇,还睁着那双眼睛默默流泪。
根本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云歌听见霍立耳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我只会无条件地保护她。
……
“为什么有一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宁柠最近看多了谍战片,观察力敏锐得像是福尔摩斯。
霍立耳打了打方向盘,“那是新雇的保镖。”
好家伙,女明星的排面这不就来了?
这段时间挣了大钱的宁柠重点终于不是花了多少钱了,而是排面够不够大。
“军人退役,雇佣兵退役,运动员退役,还满意吗?宁老师。”
宁柠练练点头,三座大山谁能不爱捏。
多了三个保镖之后的日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她还是要到处跑通告,累得像一条狗以后也没有力气去逗弄那三个帅保镖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还是有人在惋惜她那作废的环玉奖,宁柠本人倒是完全接受了现实。
拿不奖就拿不到奖吧,一直停留在过去的人是最傻的。
“这个广告拍完了,记得给我发消息,我接你回家。”
尽职尽责的司机小霍摇下车窗对宁柠叮嘱道,就怕她玩疯了以后什么也记不得。
嗯嗯……
女孩对他敷衍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走了,他看着既好笑又无奈。
这次的代言还是很了不起的,顶奢?
是叫这个吧,她也记不太清了,反正上次颁奖礼她戴的那个王冠就是他们家的。
就是了不起归了不起,这种家大业大的品牌开始拍摄了也最是吹毛求疵,半个小时里宁柠被折腾得算是够呛。
后来不知道是哪里出了一点小状况,连她身边的那三个帅保镖也被叫去帮忙了,宁柠觉得无聊就拉着肖樾四处乱逛。
“小月,我想吃糖葫芦!”
“哪里有糖葫芦?”
嘴馋又犯懒的宁柠就给肖樾很是积极地指引了方向,好巧不巧离得有些远了,就在两人来时的相反方向。
肖樾原本还是犹豫的,但抵不过宁柠的死缠烂打,最后还是去买了。
“那宁老师你就待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
为了能够吃到糖葫芦宁柠当然要连连点头,眨巴着眼睛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只是在肖樾走远后,有个老人路过宁柠的身边,险些撞到她。
那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连道歉都不曾有一句,而好不容易站稳的宁柠惊诧地看着那无比熟悉的背影。
那个人是院长妈妈吗?
第168章 你想知道一切吗?
实在不能怪她多想。
院长妈妈那么多天都没有消息,宁柠也不止一次想起她,见到山也想,见到水也想,再笑再闹转过身还是会很想念她。
而且刚刚过去的那人不止是和院长妈妈有着相似的背影,也有着很是相像的侧脸,宁柠确信自己看见了。
所以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如果这次错过就再也见不到院长妈妈了该怎么办?
一定要变成畏手畏脚的胆小鬼吗?
说不清当时的自己到底有多纠结,总之宁柠最后还是提着裙摆赶了上去,她在后面跑,前面人也跟着跑,就像是生怕被她追上一般。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宁柠才会昏了脑袋一直追着吧。
毕竟正常人被追赶的第一反应怎么可能会是撒腿就跑呢……
虽然宁柠身上穿着拍摄用的长礼裙,行动不便,但她年轻,腿脚也好,没几分钟就追上了那个老人。
“院长……”她转过头去看那人,脸上挂起笑,可甜蜜的声音却在看到老人的面容时卡壳了。
不是,不是院长妈妈。
失落感像泉水一样尽数涌出,宁柠勉强地维持着笑容,想要对那个气喘吁吁的老人道歉,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出现在她身后。
一针迷药被注射进宁柠的身体,那药效快得出奇,几乎是针管刚扎进她的血管里,她就摇晃着倒地,眼皮虚弱地颤动了两下,最后又完全紧闭了。
肖樾是买完糖葫芦回来以后才发现宁柠不见的,本就不爱笑的她这会儿表情冷得像是极地的冰。
得开始干活了。
本想直接丢弃手里的糖葫芦来处理事情,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攥紧手指将它留下,万一宁柠想要呢,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那人不想要。
“清歌小姐……”肖樾拨通了一个电话,“胡庆山动手了。”
听筒里传来了隐约的笑声,而后笑声变得越来越冷,“那就得麻烦小月你去截胡了。”
肖樾沉默了一瞬,“是肖樾,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只能接受被宁柠叫错名字,也只能接受。
那人叫她小月的同时,会勾着她的脖颈,像小动物一样用肉乎乎的脸颊贴着她的脸颊,黏黏糊糊的女孩。
“肖樾。”胡清歌笑着改口。
明明被安排到宁柠身边的时候,只是作为胡清歌的一枚棋子,棋子怎么能有感情呢?不该有的吧。
两人一同挂断电话。
“黎一,你那是什么表情?”眼睛上依旧蒙着纱布的胡清歌抬了抬下巴,纤长优雅的脖颈很像是天鹅才会拥有的。
“小姐?”
花鱼白想问胡清歌是怎么看到的,在纱布的阻隔下,究竟是怎样看清他的表情的。
“感觉,感觉出来了,很多事情不用看也是知道的。”
而且看得清楚并不是一件好事,从来不是。
她是那样斩钉截铁,让花鱼白只能哑然以对。
他们在废弃的工厂里等待了很久,才终于在天黑以前等到了一身打斗痕迹的肖樾带回了仍旧昏迷着的宁柠。
胡清歌听见了生锈的铁互相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骇人声响,在那声音渐弱的时候柔着声音呼唤宁柠。
“柠檬?”
没有回应。
肖樾抱着不省人事的宁柠没有回应,她向来如此冷漠,跟在胡清歌身边那么多年也只是因为存在利益关系。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最后还是花鱼白打破了僵局,“宁柠还是昏迷的状态,胡庆山下的药剂量大概很重。”
他耐心地解释,胡清歌却只是晃了晃脑袋,对着空气问道:“你还在抱着她吗?”
这话明显是对肖樾说的。
而一直将人抱得很紧的肖樾僵直了身子,一时间不知道是要继续抱着女孩,还是将昏迷的女孩丢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那里有椅子,你可以把她放在椅子上。”
像是感知到肖樾的纠结了,胡清歌相当善解人意地提醒她说,就在不远处放了一把木质椅子。
不光是木质椅子,在椅子的靠背上甚至还放了三两根黑色绸带,的确是很明显的意思。
她以为胡清歌叫她去截胡是为了救下宁柠的。
抿紧嘴唇看上去很是严肃的肖樾将女孩安置在椅子上,还任劳任怨地绑紧那些绸带,确保宁柠不会轻易挣脱束缚。
也许是她运气不好吧,才刚绑好绸带,昏迷了很久宁柠就突然睁开眼睛了。
她们对上双眼,肖樾清楚地看见那双眼睛里的迷茫与惊惶。
“小月……”那人柠起秀气的眉,嘴唇颤抖着叫了她一声。
而肖樾呢?
肖樾只是站起身子,向下望着她,脸上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宁柠几乎就要认为肖樾就是绑架她的人了,心灰意冷之时,胡清歌的出现又让她迷茫起来。
“胡萝卜?”
千言万语突然涌到喉咙口,却没有一句话能说出来的。
为什么胡萝卜也在这里呢?
到底是谁要绑架她,以院长妈妈为鱼饵,瞒天过海,只是为了绑她到这废弃工厂里吗?
她低了低头,连情绪也一同低落下来,巨大的无力感将她紧紧包裹住,让宁柠放弃了最后的一点妄想。
属于胡清歌的声音响起,带着厚厚的尘土落在宁柠的耳边,“你们两个先出去,想走也可以。”
那两人真就依言离开了,花鱼白一步三回头,肖樾走得倒是决绝,只有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很紧。
又是一阵铁质相撞的声音,宁柠听到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被吵炸了。
想要用手捂住耳朵,可偏偏双手都被反绑在身后,无论怎么样她也挣脱不出来。
烦躁……
宁柠甚至感觉此刻从自己鼻子喷出的气,一定都是带着热气翻涌而出的。
那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不断地回响,又回响,磨得人都快要没脾气了。
“像小猫爪子挠玻璃的声音对吗?”
一双温度很低的手帮忙捂住了她的耳朵,宁柠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最后只好小声地反驳一句。
“才不是小猫爪子挠玻璃的声音……”
没有铁门可以碰瓷可爱猫猫,破铁门也不可以!
胡清歌不加掩饰地笑出声来,笑声很响,隐约中宁柠好像听见了她的问话。
“你想知道一切吗?”
第169章 为什么不相信我是个坏女人
一切?什么一切?
沸腾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冷却下来,宁柠盯着那雪白的纱布,好像自己能透过纱布看见胡清歌的眼睛一般。
她听错了吗?或许胡萝卜刚刚根本没说话,那只是幻听。
幻听而已。
出于某种不可说的逃避心理,宁柠开始自我欺瞒,寄希望于胡清歌像她一样将问题跳过。
可终究是妄想,那人的目的就是要将血淋淋的事实撕裂开摆在她的面前。
“你想知道一切吗?”她听见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一切……
宁柠垂下眼眸,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因为她知道,胡清歌说出的那句话只是在通知而不是在询问。
“怎么又是这副表情啊?开心一点,讲完故事我就要给你送花啦!”
胡清歌对着她扬起唇角,单纯又快乐地笑着,宁柠只是呆呆地看着,总觉得自己又见到了那个活在夏天里的女孩。
那只冰凉凉的手再次抚摸上宁柠的脸颊,十足亲密。
沉默又在蔓延。
“阿柠知道我养父和院长妈妈的关系吗?”胡清歌冷不丁地问。
被提问到的宁柠下意识地摇头,反应过来以后也没再开口,而是一脸懊丧地闭着嘴。
她好像什么也不知道,难怪胡萝卜说要对她说出一切了。
在感知情绪这方面天赋异禀的胡清歌当然没错过宁柠这样沮丧的情绪,抚摸的动作愈发轻柔,唇角笑意更深。
“他们是母子哦,亲母子,我的养父也不是养父,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轻飘飘的话悬在宁柠的头顶,像是烟花,也像是礼炮,轰然炸开,打得人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那边胡清歌依旧在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也许是在讲什么故事,又或许是对宁柠说了什么安抚的话语。
她不知道。
冷淡的抑或是甜蜜的声音像观光客一样进到她的耳朵里,又中途反悔跑走了,她什么也听不见。
莫名其妙的伦理关系像团乱麻,纠纠缠缠,宁柠看不清楚,又搞不明白。
只是那三张眉眼间确实有几分相似的脸在脑中不断闪现,难以定格。
胡萝卜这次没有一点隐瞒,当宁柠听着那坦坦荡荡的声音时,她就知道自己触碰到的是赤裸裸的真相。
“而且我要告诉阿柠一个秘密……”
“我的爸爸害死了你的爸爸。”
又一颗烟花在空中轰然炸开,好像有火星子溅到了宁柠的脸上,不然怎么会有滚烫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呢?
胡萝卜的爸爸叫胡庆山,她的爸爸叫胡庆水。
两兄弟都是庆字辈的人,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是势同水火,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
倒也没什么出人意料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胡庆山的妈妈是小三上位,嫁到胡家的时候带了一个拖油瓶,和当时的胡家当家人是一个模子里印刻出来的长相。
任谁都能看出胡庆山他们这对母子来势汹汹,目标直指胡家的万贯家财。
胡庆水不过是个死了母亲的可怜小白菜,哪里斗得过他们,便自愿退出了这次争斗,靠着自己考了名校,还说要依靠知识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