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梅姨看见从卧室走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她比划着,“晚上回来的?”
白祺点点头,走到鞋柜换鞋。她早上还有例会,来不及吃饭。
她穿上裸色高跟鞋,转头跟梅姨比划,“这几天我住在公司,不回家,您不用等我。”
梅姨蹙眉,不解,“刚回来就加班?”
白祺点点头。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待,她来不及说太多,推门下楼。
在车上 ,莉莉安跟白祺简短汇报公司例会内容。
白祺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靠在车窗上。
莉莉安看着她,有点不忍心道:“boss,您知道白雅和小姐车祸住院的事情吗?”
白祺点头,略微合上眼睛,嗓音有些沙哑,“知道,怎么了?”
莉莉安说:“其实,她是为了替沈先生挡灾才住院的。”
白祺睁开眼,弯唇,轻轻道:“莉儿,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嗯?”
莉莉安犹豫着说:“其实,白雅和小姐坐得那辆车是沈先生派过去的,有人找准时机认准车牌号撞了上去,那人的目标是沈先生,所以,阴差阳错,白雅和小姐救了沈先生一命。”
最后,她抬眼看向白祺,“现在,沈先生还在医院里陪伴白雅和小姐。”
白祺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眶有点干涩,她转眸看向窗外。
她就说,这段时间,沈居安怎么会没联系她呢?
就在莉莉安准备着白祺发话去医院的时候,她听到女人冷淡的声音,“继续汇报。”
莉莉安抿了抿唇,翻开计划书,继续汇报例会内容。
期间,白祺指正了她几个回答错误的地方。
最后,莉莉安几乎腿软下车。
这么多年,她从没像现在一样怀疑过自己的业务能力!
白祺的问话让她面红耳赤!
但偏偏她不能起任何抵触的心思,因为boss是如此的温和有条理。
又是一天的会议时间。
开完会,霍华德接过莉莉安的任务。
之前,他一直在忙柏林的事情,晚白祺几日回国。
莉莉安看到霍华德 ,激动得险些落泪。
“特助,您辛苦了。”她真挚说。
仅仅陪boss一天就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她不知道在boss身边四年之久的霍华德是怎么承受如此大的压力的!
平心而论,白祺待人并不苛刻,问题回答不上来她也从不会发火,只会专注看着你的眼睛,温和从容告诉你正确答案。
她不说过分的话语,从不乱发脾气,她永远从容不迫,风度翩翩。然而,在她的光芒下,你会不由自主自行惭愧,进而感觉到,自己真是一个垃圾,怎么配站在她身边,怎么配活着!
霍华德看着疲倦的莉莉安,认为是白祺发了脾气,他温和劝解道:“不要怪她,从柏林回来后,她只睡了四个小时,现在还在工作。作为老板,她也有苦衷。”
莉莉安更茫然了。
睡了四个小时精力还这么丰沛?!
终究是她不配了。
霍华德推门进入董事长办公室。
白祺还在办公,见他进来也不惊讶,她略微点下头,让他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霍华德注意到她的咖啡杯空了,体贴问她:“需要加满吗?”
白祺摇摇头,又翻了页文件,头也不抬道:“不了,这几天我喝的够多了,帮我沏杯茶吧。”
霍华德叹口气,沏完茶,坐下来:“这几天你很忙碌,为什么呢?rose,你需要劳逸结合。”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白祺放下墨水笔,抬眸看他,眼神淡淡:“但我对你的业务能力产生质疑。”
霍华德:?
白祺说道:“那个扶贫综艺下个星期就要录播,我不想在节目里制造什么勤奋人设,所以把工作趁这几天完成。”
霍华德揉了揉额头,无奈道:“抱歉,这几天太忙了,我险些忘记。”
白祺倒很大度,“没关系,我理解,时差不是那么好倒过来的,你可以先回家睡几天。”
霍华德连忙摇头,“不了,老板还没有回家倒时差,我怎么能偷懒呢?”
白祺微不可查笑了下,提醒他,“一会儿不要忘了看手机。”
十分钟后,霍华德收到手机到账通知。
进账六万八,备注加班费。
第30章 chapter30
晚上,白祺请了丹尼尔跟A大校长在俪宫吃饭。
申校长很高兴,握住白祺的手都紧了紧。
请来丹尼尔做A大经济系外聘教授,是真的解决他一件大难题。
“依依费心了。”他深情道。
白祺笑起来,说没什么。
虽然时差没倒过来,又连着忙了好几天,白祺精神依然很好,双眸明亮,身姿窈窕,容貌秾艳。
只是眉间有抹清愁,看着人心疼。
申校长敏锐看到,认为她是为白绍礼的事情忧心,他有心宽慰她。于是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安抚道:“依依啊,白先生的事情你忧愁也无用,倒不如放宽心,我们对你都是放心的,期待满满啊!”
白祺跟他碰杯,怅然说:“只可惜我跟爸爸关系不亲近,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申校长道:“这件事牵扯很多,难办得很,谁都不敢沾。”
丹尼尔望向白祺,蓝眼睛闪着疑惑:“沈先生也不能吗?”
白祺在两人之间充当着翻译角色,把丹尼尔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申校长。
申校长看着一脸期待的白祺,苦笑道:“你爸爸这件事就是始于沈先生啊,要不是他,谁能再重启那么多年前的案子啊。”
官网上已经公布白绍礼事件的始终,申校长也不再藏私,直言道:“你父亲在二十年前曾经雇凶杀害温清荣的事情就是沈先生扒出来的,也是他一力支持将这件事情调查到底。”
“果然,在他的主导下 ,你父亲被革职,接下来兴许还有牢狱之灾。”他顿了顿,叹息道:“谁都没想到,他会那么狠。”
那个“他”当然是指的沈居安。在申校长看来,沈居安的做法虽然遵守公理,但有失人情。
毕竟,沈白两家有百年情谊在,他还曾跟白家两位女儿订了婚,现在却如此坚决置白家于死地,到底显得无情了些。
他劝慰白祺道:“依依啊,沈先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人,你倒不妨离他远些。”
白祺笑了笑,面上没什么情绪,点头道:“世伯,我知道的。”
申校长跟丹尼尔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注重养生,不到十点,酒宴就散了。
送走他们后,白祺留在包厢里,喝了一瓶酒。
她的酒量太好了,一瓶红酒根本灌不倒她,霍华德来接她的时候,她还很清醒地坐在沙发上翻杂志。
杂志上印着白蕴和的脸,称他是新锐影星。
“去医院。”白祺放下杂志,穿上衣服,看着他:“我有事找沈居安。”
霍华德看着她,无奈说:“沈先生不在医院过夜,你去那里找不到他。”
他指了指她的手机,“为什么不给他拨电话呢?”
白祺怔愣一下,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拨通一个号码。
她问他在哪里,语气任意而随便。
霍华德微微蹙眉。
他直觉,白祺绝对不是在联系沈居安。
——
温清荣接到白祺电话时刚好就在俪宫。
沈居安坐在他对面,听着他跟对方轻言软语,语气十分温柔。
待电话挂断,沈居安倒起了戏谑心思,问他:“是女儿?”
他记得,温如初好像回国了。
温清荣笑着摇摇头,“不是。”
他无奈道:“小丫头片子罢了,整天疑神疑鬼的。”
沈居安神色沉寂起来,他身体微倾,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漫不经心问他:“她也在俪宫?”
温清荣没察觉出不对,他颔首道:“是,说是来找我。”
“让她来找你。”沈居安注视着温清荣,慢条斯理道:“不过,你要先离开。”
他慢慢说:“她有什么不懂的,我跟她说。”
温清荣心底纳罕,却仍是答应沈居安的要求,跟白祺说了房间号后,他就直接离开。
不过不巧的是,他刚推开门,就正对上白祺。
白祺站在墙边,好整以暇看着温清荣。
目光从温清荣穿戴整齐的衣衫上划过,微带点笑意道:“爸爸,我才刚来,你怎么又要走?”
坐在屏风后的沈居安听到她的称呼后,淡淡笑了笑。
让白祺开口叫一声“爸爸”好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沈居安并没有起身,他依旧坐在包间,眉目微敛,颇有几分请君入瓮的淡定意味。
温清荣没往包间里看,身形笔直,站在门口,看向白祺。
闻到她一身酒气,禁不住蹙眉:“你是想把自己喝死?”
白祺轻轻摇摇头,指尖在虚空点了下,跟他说道:“让开。”
她借酒疯,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你在这里藏了什么人,这人又有什么本事,让你吃里扒外!”
温清荣捏了捏眉心,知道她是喝多了,并不在意她无理的言辞。
他只好让开路,让她进去,扶着她肩膀,并哄道:“不要跟沈先生发脾气。”
白祺身形僵了僵,也不装醉了。
她没走进屏风,站在门口,直直看着温清荣。
温清荣不解,笑道:“怎么了?”
白祺笑起来,启唇叹息:“原来如此啊。”
没在说什么,她绕过屏风进去。
温清荣关上门,在门外略停留一瞬,还是离开。
——
包厢里点着返魂梅,香气袅袅,环境清幽,一推窗,就可以看到江景。
沈居安优雅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扣着茶几,好整以暇看向白祺。
她又瘦了些,风衣穿在她身上都显得空荡,锁骨线条清晰流畅。
他敛眉,起身,缓步靠近白祺。
白祺已经收拾好情绪,轻轻对他笑了笑,“好久不见啊,沈先生。”
从柏林峰会到现在,他们有半个月没见了。
沈居安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微笑:“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他手指抚上她脸颊,指尖丈量她尖瘦下巴,微微叹息:“怎么瘦了?”
白祺眨了眨眼睛,笑了笑:“累得。”
回答完,气氛便凝滞下来。
不过半个月没见,他们便生疏至此。不是没有话讲,是想讲的话太多,生怕哪句话不对就踩了雷。
譬如,白祺非常想问,他是怎么跟温清荣熟识的,又比如,他在白绍礼革职的过程中担当什么角色,还有——
白祺看向沈居安。
她最想知道,倒底是为什么他决意把白绍礼拉下马。
沈居安也注视着白祺,他的目光很温和。
他的手从脸颊逐步往下移,指尖抚摸她柔软冰冷的唇瓣,在此处徘徊。
白祺被他摸得有点痒,忍不住转头,却被他强硬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