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恺之没有说话，呼吸声沉重起来，像是求救信号般，一下重，一下浅。
“你又打算自己扛过去？”他想起每次出事时，她独自承受的样子，语气重了几分。
“我们见面又能怎么样？”季心诺急切地反问，“你帮我写策划，替我打通关系，还是要我就和别人说得那样，离了你不能活？”
话一说完，自己都愣在原地，恨不得咬掉舌根。
她怎么可以这么自我，枉顾他的感受。
“我不是故意的……”她语无伦次地向他道歉，“只是脑子不清楚，你别往心里去。”
连恺之却突兀地笑出了声。
笑声在手机听筒的介质下，听来满是凄凉：“其实你说的是真心话吧，你厌倦我，厌倦这段关系了，对吗？”
“不是，我只是……”季心诺很想像过去表达爱意时那样，说得斩钉截铁。
但她嗓子眼堵得厉害，根本组织不出合适的语句。
她当然没厌倦他。
可她厌倦这段关系中更弱势的自己。
曾经的信心崩塌瓦解，只剩一盘散沙。
越想越纠结，不自觉落下泪来：“是啊，我厌倦了，我妈说得没错，和你在一起以后，我的日子没一天安生过，每天被骂母猪，贱人，甚至被诅咒祖宗十八代。”
虽然她为了眼不见为净，早就关闭了微博私信，但那些言论，依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情绪上来时，她口不择言：“如果能穿越，我一定回到演唱会那天，一巴掌拍醒自己，就算一辈子单身，也比谈这样一场恋爱好。”
她甚少冲别人大吼，以致于听筒那头的连恺之也无比悲伤。
“我一直害怕会有这样一天，没想到还是来了。”只听他沉声道，“如果我也能穿越，我一定回到火锅店那晚，永远不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季心诺握着听筒的手，忽然抖得厉害。
连恺之苦笑道：“你说得对，我们现在不适合见面。”
他心中酸涩不已，想见她，想拥她入怀的心占了上风，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见面的最佳时机。
双方都不冷静，争吵只会加深裂痕。
季心诺脑子一热，直接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
连恺之急急追问道：“到什么时候？”
对他而言，无期限的等待太过煎熬，等于直接宣布分手。
他不愿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感情。
“你别逼我。”季心诺实在无奈。
她抬手扶额，另一只手没抱紧箱子，东西噼里啪啦掉落一地，宛如她此刻乱作一团的心境。
“好，我不逼你。”连恺之退了一步。
起码还有转圜余地，就还没到绝境。
“那我先挂了。”季心诺急于挂断电话，“我东西掉了，这样没法捡。”
“再听我说句话好吗？”连恺之在卑微地恳求道，“别不理我，偶尔给我点消息，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看情况吧。”季心诺没把话说死，却也不想继续通话，直接挂断电话。
路上经过还没到饭点，冷清的火锅店，随手点了份麻辣小火锅，一人桌上摆满菜肴。
麻辣锅煮沸后，香中带冲的味道，窜入鼻端。
明明没什么胃口，明明觉得舌苔都辣得快起泡，她却还是把所有东西咽下去，最后喉腔和胃部都隐隐不适。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倒惹得吴冰一惊：“心心，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季心诺只说自己交了辞呈，对这些天的种种绝口不提，但她如此低落，吴冰多少能猜到几分。
怕给女儿增添负担，她尽量安慰道：“不怕，我女儿这么有才华，去哪都能干好，又不是以前，只能一份工作干到老。”
“那我就先回房了。”季心诺勉强挤出笑来，“饭我在外面吃过了，不用弄我的份。”
回到房间关上门，她躺在床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整个人不在状态。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她嘴上应着妈妈和陈莹的关心，说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放松，但整个人却急速消瘦，脸上挂不住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