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以为,你跟林思言走得那么近,是为了报复我,让我嫉妒,你是谁,你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桑柔,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
“但你一次又一次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为了他和我对着干,甚至真的爱上了他,这么多年都还念念不忘。
“我很慌,我不知所措,感觉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幸好那件事发生了。”他说到这里激动起来,语速也越来越快。
“我看到了你的挣扎,所以去问唐英,希望她告诉我怎么办。”
“最后你果然听从了建议,被我用订婚宴绑住,那时我天真的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慢慢消化那个事实,你会慢慢忘了他,然后徐会回到我的身边。”
“所以这些年来,无论有多少流言蜚语,我都没有解除婚约,但我没想到,他这次是有备而来,直接空降桑氏,还把你安排在他身边。”
“我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有你,你也一样。”
“今天中午,我看到你们两个那么合拍,仿佛我从来都很多余,我就知道,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离你好近好近……”周章启扶着额头,表情变得更加沉痛,还发了疯般捶自己的脑袋,再把这种暴力转移到桑柔身上。
他捏住她的肩膀,扭曲的表情更凸显他的妒意:“你和他睡了对不对?那天晚上睡的吗?不然他为什么硬要把你留在身边?”
他陷入自己的假想中不能自拔,甚至没有给桑柔开口的机会,就又十分哀切地道:“睡了也没关系,我不在意,只要你回来就好,我妈妈一直很支持我,她会帮我们的。”
他这次给的承诺,听来很是诚恳。
桑柔却终于明白,原来一个人的爱可以如此廉价,一边耽于温柔乡,一边还要硬凹痴心不改的人设,简直玷污了“爱”这个字。
“没用的。”桑柔立刻打破他的幻想,“就算在一起,也肯定惨淡收场,可能比现在闹得还要难看。”
他不共情她的痛苦,只把那件事当作翻盘的筹码。
他们本质是一类人,自私又冷漠,可以互相伤害,却不能相互取暖。
更何况太多事讲究时机。
心心念念想看的一部电影,走在路边突然想喝的奶茶,说去旅行就去旅行的冲动,拖过一定的时间点,就会像爱情长跑那样,熬不过去,分崩离析。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们都变了不是吗?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周章启还是冥顽不灵。
他企图抓过桑柔的手腕,却被桑柔一个闪身避开,让他扑了个空,还差点因为动作太猛,磕在一旁的桌角上。
“我一直都是原来的我。”既然他把话说开,她也实话实话,“我和以前一样偏执,嘴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骨子里仍然习惯用伪装屏退内心的怯懦,有时候口不择言,有时候闹得不可收场,所以无论身在何处,都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她抱着那样偏激的思想一路走来,唯一的例外是林思言。
只有他用包容和忍让告诉她,她即使只会索取也没关系,即使像顽石一样别扭也很好。
想起他的时候,她总有无限缱绻:“你不是看出来了,我有忘不了的人。”
只有在这时,她才能松一松口,承认她压抑许久的感情。
这番话已然耗尽她全部力气,她在周章启充满懊丧的神情里关上了门,真正将两人隔绝。
门外的唐英满脸焦灼,一见桑柔出来,火急火燎地发问道:“他怎么样了?”
“我的任务完成了。”桑柔正打算简略的说说情况,却听见包厢里又传来动静。
有杯子被砸碎的声音,还有周章启尖声大叫的声音:“桑柔……桑柔你回来,我还没说完……桑柔,桑柔……”
唐英一个闪身就要直接冲进包厢,却被桑柔一句话问住:“你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给他收拾残局,难道没有怨言吗?”
“我有什么好抱怨的。”唐英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比哭还要难看,“吃他的,住他的,做好本分最要紧。”
她言下之意,竟是毫不介意像傀儡那样活着。
桑柔看着她如飞蛾扑火一般,又要受一次伤,忍不住劝道:“他不会感激你的。”
她不想有人浪费大好年华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他只是在利用我们,利用你当心碎时候的收容所,利用我满足虚荣心,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何必在他身上吊死?”
唐英在这一点上却是格外执拗:“从一开始,我就不奢望他心里有我,我也知道不是所有付出都要有回报,我从来就只想在他身边而已。”
她语声一如既往轻柔,但走进包厢的步子却格外坚定。
包厢里的周章启烂泥般瘫软在地上,一会吵着要喝水,一会又嘟囔着桑柔的名字。
唐英望着他时,目光充满悲伤而无望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