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心力交瘁,自是一口回绝,他却是缠人缠上了瘾,非要跟着她一起走到停车场。
两人来时的两辆车并排停靠着,都是还没发动的样子。
周章启有了驾照后,一直都自己开车,但桑柔这边新司机刚刚上任,这种情况自然惹来一通嘲笑。
“你这个新司机很会摸鱼啊,虽然结束的早了,但换作是赵志明,肯定会老老实实等着。”
他故意戳着她的痛脚:“还有你最喜欢的那位代理司机也是吧?像个哈巴狗一样,一边流口水,一边等你。”
“你在这儿挑什么刺?”桑柔被激怒,恨恨地骂了回去,“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找什么样的司机,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狗闻着味,又来抱主人大腿了。”周章启努了努嘴,示意她往角落里看。
她顺着他指的方位看,才发现林思言从隐蔽的一角里,缓缓走了出来。
看他的样子,应该默默站了很久,听到了方才的对话,但仍是一脸平静。
“你还是来了。”桑柔看到他时,半是欣喜,半是酸涩,“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自讨没趣。”
原以为他那高傲的性子,接连吃了碰了两次壁,恐怕再也不想见她,可他的行为,有时实在难以预测。
“看来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周章启看似有意无意地抚摸着手上的订婚戒指,一股炫耀意味,“还真以为能从非酋翻身成欧皇。”
戒指上的钻,在停车场的灯光下透出异样惨淡的白来,甚至白过冬日里的雪花。
“大概是有奴性吧。”桑柔的声音也很冰冷,“治不好的那种,就跟那些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一样,砍了手脚都戒不了赌。”
她说完仰头大笑起来,以此掩饰即将崩溃的情绪。
周章启则凑到她耳边,低语道:“怎么样,这时候就别等你那个游手好闲的司机了,还不如跟我走。”
“你少趁火打劫。”
但眼下的确骑虎难下。
和林思言独处她会百般煎熬,就这么遂了周章启的意,她又分外不甘。
两相比较后,还是感情占了上风,让她选择成全自己的私心:“既然是我提的赌约,也该由我来结束。”
“算了。”大局已定,周章启即使碰一鼻子灰,倒也不恼:“谁让我这么宽宏大量呢,只要不整出幺蛾子来,随你们去吧。”
他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赵叔叔让你来的?”桑柔走上前去,尽可能用无谓的口吻说出开场白。
“不是。”林思言摇了摇头,终于开口道,“只是没必要跟闲杂人等浪费口舌。”
桑柔这才明白,他方才为何一声不吭,不过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周章启。
“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她一方面有些好笑,又不得不板起脸来,“如果你是来祝福的,我很欢迎,如果不是,趁早别浪费时间了。”
“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林思言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意味不明,抬手指了指太阳穴,“我得把你们目空一切的样子牢牢记在这里。”
不同于平日里斯文秀气的模样,透着说不出的邪气。
“整得还挺有仪式感。”桑柔嘴上还犟着,但早已经心乱如麻。
胸口里像堵了口浊气,喘不上来,让她下一秒就伸出手去,戳他的心口:“那就不止记在脑子里,也记在这里好了,就当社会大学提前给你上了一课。”
出人意料的是,那时随口胡诌的一些话,都成了回旋镖,最后扎在她自己身上。
而有些当时弄不懂也看不穿的疑点,现在也变得明了起来。
他只是要记住她和周章启光鲜亮丽的样子,好让他有足够动力,在多年后戳破花谎言的泡沫。
桑柔嗓子发干,缓缓吐出一句:“当年的事,是我不对。”
每一个微小的举动,每一句说过的话,都被别人铭刻于心,那种悲喜交加的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他这些年来,想必过得同样煎熬,而唐梦实正好撞到他发泄的枪口上。
“你觉得只有你才能报复我,对吗?”桑柔试着揣摩他的心理,“那些下三滥的伎俩你看不上。”
“你倒真是看得起自己。”被精准猜透后,林思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反倒不如先前坦率。
“那种败类,死不足惜,有成千上万种方式能弄死他。”他嘴角忽而泛起冷冽残忍的笑意,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规矩制度,甚至法律在他眼里,只会限制弱者。
要做强者,就要发掘漏洞,就此获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