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听劝,一个大步向前,就双手抓住桑柔肩膀,在桑柔没有反抗余力的情况下,将她推倒在地。
这一下事发极为突然。
任谁都没有想到,一个父亲会对女儿下如此重手。
男女之间,到底力量差异悬殊,是以桑柔身子一歪,已是向只到她腰际的桌角倒去。
笛莉娜以为办公室里就要染上血迹,看得发出惊叫。
正当桑柔以为自己会跌倒在地时,有一双和刚才同样用力的手,分别搭在自己的肩头和脸颊上。
这两双手的目的天差地别。
林思言反应够快,已是抢先一步,跪倒在地,预判出桑柔倒地的方位,顾不得接人后果会如何,一手拉着她的肩膀,一手抵在桌角前端。
“轰隆”一声,两人双双倒在桌子边沿。
桑柔并未受到剧痛的折磨,只感到脸颊微微发热,不知是自身的体热,还是林思言掌心的温度。
林思言为了不让她磕破头,用自己的右手,承受了桑柔的冲力。
那只承重过度的手掌如同煮熟的虾子一样,立刻变得通红。
“你没事吧?”他硬生生扛下这一推,毫无怨言,第一反应是先询问桑柔。
看见他关切的眼神,桑柔才发现自己险些头破血流,一时间心跳加速,暗自腹诽道:“好险。”
若不是他出手帮忙,只怕她额头已是撞上桌角,让这教书育人的学校里,沾上不和谐的血。
受了这么大一个恩,她很是担心他的状况,急急牵过他的手,细细查看伤情。
他的手骨节分明,十指纤长,指甲剪得干净利落,是一双十分漂亮的手。
先前的撞击在他手掌上留下的红印,已然慢慢消退,从表面看来,没留下显眼的伤痕,只是皮肉处尚还有几分凹陷。
桑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只她越是慌乱时,越会口不择言,这时听来很不领情的反问着:“你这人怎么回事,这时候逞什么英雄?”
林思言却好似看透她冷言冷语背后暗藏的真意,嘴角上扬,冲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我没什么的。”
笛莉娜看这两人在地上报团取暖,互相问候,已是乐从中来,喜上眉梢。
她尤为感谢这位空降的大人物桑成的出现,帮她一雪前耻。
正当她暗中盼望,桑成再好好修理一下不懂事的小丫头时,桑成揣在裤袋里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
到底是忙碌的商人,桑成自然是大局为重,马上走到室外接了电话。
他通话的风格和行事风格一致,都是那么简单粗暴,几十秒之内通完话后,再回到办公室里时,他已有了去意。
“笛老师,抱歉,是我教女无方。”桑成先把责任揽了过来,再假模假样提出解决之道,“刚才您也看到了,她不听话的时候,我就这么对她,您可以依样画葫芦。”
他等于给了笛莉娜特权,让桑柔在校期间,要完全受制于人。
桑柔这时记挂林思言的伤势,顾不上顶嘴,硬生生忍了下来。
而后就只听耳畔边传来父亲夹杂着一点风声,走得又急又快的脚步声。
“桑柔,你自己也看到了,不是我针对你。”笛莉娜找到靠山,扳回一城,乐得开心,“你还是乖乖写检讨,到时候给全校学生当警示作用。”
突发事故激起了她的同情心,让她本想对林思言放低标准。
但这点怜悯心在报复心前还是落了下风,让她还是没有说出“免责”两字:“至于林思言嘛,问题较轻,手又有伤,检讨写500字就好了。”
笛莉娜为了卡在饭点前抓住这两个人,耽误了吃饭时间,这会儿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一会儿我回来,要还像之前那样,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料想有了刚才那出,桑柔再也扑腾不出什么水花来,她不再和这两人兜圈,撂下话后就安然离去。
桑柔听得办公室的门,又是“砰”一声关上,让整个空间回归成密闭,还是禁不住骂了一句:“狗仗人势的东西。”
她捋了捋凌乱的发丝,和林思言一起,坐回了位子上。
这检讨已是不得不写,她手指轻敲手机键盘,用手机搜索模板,打算随便改几个字糊弄过去。
就在她要提笔时,余光却看见林思言执笔姿势十分别扭,显然是刚才的伤影响不小。
“你手上撞出大的一个淤青,就不要再逞强了。”桑柔忙出声制止道。
她可不想让人情债滚雪球似得越滚越大,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笔和他身前的纸:“你口述,我来写。”
为了不让笛莉娜发现穿帮之处,她还要他交出作业本来,好模仿对方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