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本就是坐不住的性子,这会儿心绪起伏剧烈,更加坐立难安,最后干脆像一条咸鱼般,直接趴在桌上。
正自处于茫然之中,她脚边碰着了一样东西,触感并不尖锐,却也足够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还以为是祸事接二连三,惹了什么毛虫爬到腿上,先是抖了抖脚。
好在定睛一看,才发现脚边静静躺着的,是个有些被揉得发皱的纸团。
她捡起纸团,摊开来看,只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四个字:“你还好吗?”
桑柔三百六十度大转头,在教室内环视一圈,最后才在自己的正右方,发现了本堂课第三个没有好好听讲的学生。
因为两人位置相近,林思言似是以为她身体不适,才用传纸条的方式,进行无声询问。
他脸上的关切并不虚伪,的确是用心观察她的状况,想在她需要帮助之际,伸出援手。
一边是认识多年,永远把她放在后位的周章启,一边是才认识不到两小时的林思言,这鲜明对比让她体会到强烈的落差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但示弱对她而言,是奇耻大辱,所以她趁老师背过身去,在写板书时耸了耸肩,做个了打哈欠的假动作,表示是听课让她犯困罢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好打消林思言刨根究底。
她手托着腮,看着挂在黑板旁边的钟,心中矛盾不堪,一边盼望时针和分针走得更快些,让她早日度过这磨人的一刻,一边又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此时,不再流逝。
只是时间从不会让人得偿所愿。
下课时间准时到达,老师很有分寸的没有占用宝贵的课余时间,而是在布置好作业后,就走出教室。
当教室里的一群学生重获自由后,桑柔在课上对周章启行为的预测,全都应验。
他好似从囚笼中释放,朝认真听讲后,正在伸懒腰的唐英走去。
唐英眼见身旁站忽得了个高大的男生,禁不住扬起头来。
她初来乍到,认不清班上的同学,被直勾勾盯着,就万般拘谨:“这位同学,你有事吗?
“你好,我叫周章启。”周章启被这一问,竟是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利索,只好一边尴尬地挠头,一边续上后文,“能认识一下吗?”
“当然可以。”唐英看来还处在状况之外,只是顺口接了一句。
周章启却殷勤地道:“我猜,你可能身体不太好,如果你不舒服的话,直接告诉我,我可以陪你去医务室。”
唐英听到这友善的问候,笑开了花,温和地回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本来还打算午休时间自己去找呢。”
“其实医务室很近的,现在去也来得及回来上课,不然我先带你去认路吧。”周章启用医务室当挡箭牌,给自己赢得了正面印象,他没有放过大好时机,乘胜追击。
唐英碰到如此热情的同学,笑眯眯地放下了笔,随他一同前去。
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出了教室,俨然像是一对璧人。
桑柔那高傲的自尊让她脚上像绑了两个沉重的铅块,让她目睹这些场景就已撑到极限,根本无法走向前去,质问什么。
她自我折磨般咬住下唇,表情狰狞如鬼怪。
嫉妒的火苗一旦点燃,根本无需添柴加火,就会朝心口各处蔓延开来,让她连血液的流通都变得阻滞。
上午后续的课程中,她就在神经高度紧张之下度过,变得疑神疑鬼。
即使除了课间短暂的交谈,周章启和唐英之间没了互动,但她眼光克制不住扫向那两人,总觉得平静无波之后,隐藏的是波涛汹涌。
她仿佛被夹在冰与火之间,不能动弹,既想逃离这令她窒息的教室,又不得不像个监视者一样,在这里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又可怜,又变态。
又上完两节课后,上午繁重的课程宣告一个段落。
整个班的同学总算是拥有了十一点半到一点半之间的午休时间。
将近坐了两三个小时,大多数人早就腿酸发麻,三三两两站起身来,准备吃过午饭后,稍事休息一番,就回来埋头苦读。
笛莉娜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在教室的门口。
在半数人还没来得及走出教室时,她用破铜锣鼓般难听的声音,嘶喊着:“桑柔,林思言,你们两个不准吃饭,跟我到办公室来。”
还在向外迈步的同学们,都被笛莉娜的气势吓到,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看着两个当事人作何反应。
这刺耳的叫喊声,自然也落入周章启的耳畔之中。
他向前走的步伐,在这一瞬间被好奇的阻力喊了停,惹得他也成了围观的人员之一。
但在他心目中,知道桑柔和林思言犯了什么错,和唐英相比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