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捂着胸口打了个酒嗝,才意识到实在喝得太多,胸腔内涌动着的复杂情绪,最后都变成了略带怪腔的笑声,也成了和整个婚礼格格不入的一份子,引来围观的目光。
她越发无所谓起来,在转盘又一次把葡萄酒转到她眼前时,豪爽地拿过酒瓶,还想在空空如也的杯子里多倒一些。
林思言见此情形,总算是回过神来。
大概是不想照顾发酒疯的人,加之心情本就不好,他打断她时,口吻和动作都极为生硬。
“少喝点。”他捏住她手腕,“烂醉如泥的人会很重。”
桑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她反叛之心骤起,偏不如他的意:“我偏要喝。”
她没有放下酒瓶,又倒了满满一杯酒,力道控制的不好,差点手一抖就把酒撒到桌面上。
他似是完全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放纵她仰头把酒喝得一滴不剩,而后脑袋往他肩头一歪,非要说起悄悄话。
“用完就丢可不行,我就算有500斤,你也得老老实实背我回去。”
被当面损了体重,她或多或少有点记仇,听起来轻声细语的话,暗暗带了点威胁意味。
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像六角形的钻石那样,在现场每一个角落都投下璀璨的光芒。
而她侧着头看他,所有的光线都像被吸收了那般,唯有他的脸庞和身形无比清晰。
她忽而生出些许美好的憧憬来。
如果有一天,她也能有一个这么热闹的婚礼就好了。
穿着美丽的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牵着他的手,在高堂满座注视下说着相伴到老的誓言,最后相拥接吻。
想着想着,眼眶湿润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喝得太醉,还是因为太过感性。
她不想坏了大好的氛围,把头抬得更高,但内心的想法,还是喃喃说出了声:“可惜我连抢捧花的资格都没有。”
而这些话,正好落入他耳中。
片刻后,她觉得身体一轻,人被扶了起来,林思言用毫无起伏地语调回了句:“你醉了。”
桑柔凄楚地勾了勾嘴角,一双手尽可能环过他的脖子,在他身上借力:“小心点,把我摔了我对你不客气。”
她靠在他怀中,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宛如飞蛾般,知道扑火是以瞬间的冲动为代价,换取想要的东西,所以才打着喝醉的幌子,又一次跨越原本的界限。
一旦回到那栋房子后,他们的关系又会跌到冰点。
人一旦产生了逃避心理,会对周遭的细节都会有所忽略。
她记不清靠在他身上走了多少路,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就到了外面。
和婚礼的热闹说了再见后,即使外面也闹哄哄的,却也显得寂静了不少。
桑柔一只手拼命用力,一点点路就让她胳膊酸痛,因此像耍大牌的明星那样,闹起脾气来。
她定定站在原地,发号施令:“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她理直气壮的劲头,大概白目又好笑,终于让一晚上都低气压的林思言,挤出了笑意:“好,就背你走回去。”
反正从酒店到住处,开车也就二十来分钟,步行不会超过1个小时,完全在承受范围内,还不用怕她坐车太颠会不舒服。
“喂,干嘛卖惨啊,搞得好像我在奴隶你一样。”桑柔糊里糊涂并没领情。
她吐了吐舌头,在他背上不安分地乱动,还踢了踢他的小腿:“酒店停车费很贵的。”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在路边。”林思言直接略过那两句话。
桑柔一听,晃得更加厉害,一手揪住他的耳朵:“你敢扔我,我就咬死你。”
比小学生打架还要幼稚的发言,倒没让他感到厌烦,他抬了抬手,将她背得往上了些。
但也怕她继续这样会闹过头,真的会磕到碰到,所以还是严肃地扯了理由:“如果吐在车子上,清洗费和停车费差不多,再说我也不想一路忍受你呕吐物的臭味。”
严苛的话语和松弛的表情,在他面上形成了一种略带喜感的神态来。
桑柔脑子并不清醒,真的安静了几分,下巴老老实实搁在他肩头,似是在感受着什么。
但几秒过后,就又恢复原状,毛猴子一样动着手指,在他背上戳了好几下,一边戳还一边把脑海中能搜罗出来的贬义词,全都骂了一遍。
“老奸巨猾、斤斤计较、一毛不拔、铁公鸡、富贵病……活该到现在还在打光棍。”
但转而一想,她又摇了摇头,心虚的觉得这一切是拜自己所赐。
她咽了咽口水后,居然安慰起他来:“你也不用泄气,哪天缘分可能就自己来了,其实今天的几个伴娘都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