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久以后,她眼皮上下翻动,人也跟着动了后,他才发现,自己就这样看了她好几个小时,看到快要天亮。
他想着时间差不多,便要拿走她头上的毛巾,转身去厨房煮粥,等一会儿她醒了,好给她垫垫肚子。
拿掉毛巾的刹那,手指擦过她的额角,还能摸到一点点温热的感觉。
这点轻微的热意,像星火那般,从指间蔓延开来,让他情不自禁之下,吻上了她的额头。
这个吻蜻蜓点水般,很轻很快,却打乱了他呼吸的节奏,让他再抬起头来时,慌得不知所措。
桑柔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呆了几个月后,早就习惯了的米白色天花板,嗅觉也很灵敏地闻到粥的清香。
“醒了?”林思言的问话声在身侧响起,她视线也跟着转移过去。
他端来了一碗砂锅粥,放在桌上:“去洗漱一下,起来喝粥。”
桑柔摸了摸扁平的肚子,的确感到饿了,以火箭般的速度洗漱过后,坐在了桌子前。
他煮的是最家常的白粥,表面浮着一层绿色的葱花,虽然简单,却很适合当早饭,再加上他高超的厨艺,能让最平常的食材,都别有一番滋味。
她举着勺子,吃得津津有味,但吃了几口后,发现过嘴瘾的只有自己,不免小小声问道:“你不吃点吗?”
林思言淡淡答道:“我吃过了。”
平时两人有时会在客厅的饭桌一起吃饭,但今天场地换到卧室,氛围还显得有些奇怪。
他好似用一种无法读懂的目光打量着她,久而久之,她变得坐立难安,想起了昨天晚上。
尽管醉得没什么力气,但不像电视剧里第二天醒来就和别人躺在一起,有没有发生关系都分辨不出。
虽然闭着眼睛,她却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照顾她,能感觉到他的温柔,还有那落在额头上,不同寻常的触感。
她不确定那是不是吻,只记得当时朦胧中很想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来。
“你吻我了吗?”只有五个字的一句问话哽在心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呆坐在原地的后果,便是被他抓个正着:“怎么,舌头被烫到了?”
桑柔哪里肯承认自己想入非非,连忙摇了摇头。
万一猜错了,又闹了个大笑话,她怕是要当场升天,于是又埋头喝粥,直到勺子碰到了碗底,发出“咣当”的响声。
“吃完了?”林思言开口问道。
桑柔轻点点头,为了缓解刚才心猿意马的尴尬,她本想抢着洗碗,却被他下一句话打断:“吃完了赶紧收拾东西,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她手上一滑,险些把砂锅摔在地上,耳边像为了圈蚊子那样,“嗡嗡”作响:“你什么意思?”
林思言从口袋里拿出她的手机,还给了她:“字面意思,我让你回去。
和刚知道真相后的阴狠不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惹得她颤声问道:“你在发什么神经?”
日子过得惯了,仿佛这样才是正常生活应有的轨迹,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倒让人猝不及防。
就像人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里呆惯了,久而久之会闻不到杂七杂八的味道,只会被慢慢同化。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决定要放了我。”她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直接语无伦次起来。
但还是被林思言直接打断:“不要浪费时间纠结,看结果就好。”
他拿出行李箱,那架势看着竟是最好马上就能把她送走。
她就好像他买来的那些生活用品,要被随手丢弃,心中空荡荡的一片。
“你真的想好了?”桑柔走到行李箱边,准备收拾东西,“别到时候想一出是一出,又把我拉回来,大罗神仙都经不起这么折腾。”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但讽刺在这种时候,已经是她的本能。
虽然只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但看到行李箱时才倏然想起,她只是个过客,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
一离开,就不会有任何痕迹。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转而变得十分茫然,不自觉问道:“真的不恨我了吗?”
问出口后,迟迟没得到反应,焦躁难安之际,她回过头,只见他单手插兜,定定地站着,看起来也陷入两难境地。
她憋着的一口气发泄的更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求之不得。”
林思言本来无需解释什么,毕竟说得越多暴露越多,但话还是倒豆子一样滚了出来。
“我没那么好心,供你好吃好喝的住着,还要日日夜夜看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与其这样互相捆绑,谁也落不到好,还不如一拍两散,像你说的那样向前看。”